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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目光

    他第一眼看见她,就像虔诚的童子怔然端详莲华境中的仙女,既不敢看,又怕遗漏她的一瞥一笑,像着了疯魔一样只想日日看见她。

    苏庭仪自诩冷静理智,却次次在她面前失了常态。

    尤其那日她醉酒,拽住自己的衣角就不放手,像要撕扯一般的嘴里不停嘀咕着他听不懂醉话,美目流转,玉臂凝脂,温香暖玉就在怀,一时间苏庭仪几乎要失去理智。

    “小瑶……”苏庭仪温柔道,觉得不妥暗自又在心里唤了几句。

    “主子,周雨招了。”穆棱弯腰拱手,手中拿出了一份证词。

    苏庭仪不在意的接过了证词,快速的晃一眼,放在手边“晋阳王已经查到她差人买马钱子的罪证,她招与不招,并没有多大干系。”

    “我们和童小姐的关系,她会不会……”穆棱担心道。

    “只要是威国公府的人参与就行,谋害皇嗣,威国公府也洗不干净。”苏庭仪卷袖为自己斟了一壶茶“不必打草惊蛇,仔细盯着。”

    “是,只是……”穆棱顿了顿,把腰拱得更深“周雨把装着大量马钱子的香囊,给了七小姐,才让七小姐起疑的。”

    “那七小姐?”怎么处理?

    后半句没敢说,他可知道这七小姐是与旁人不一样的。

    “她给了小瑶?”苏庭仪凌冽的看向穆棱,“她可有事?”

    真是关心则乱,这不是好几日以前了吗,若是七小姐身体不适难道还能隐瞒到现在?

    “七小姐当时就发现了不对劲,无事。”

    “参与的人,一律灭口。”

    他又恢复了淡然,冷静,这少年越来越果决凌冽,眉间的寒意越来越浓厚,随着他长大的穆棱也不禁打了个寒噤。

    宏德帝忍着怒气听完晋阳王的结果,冷哼一声之后,不在说话,乌压压只看见跪了一群人。

    这结果,不说宏德帝不信,就是晋阳王再三追问之后得到这样的结果也不相信。

    区区旁支女,把主意打到皇室嫡长子身上。这中间还越过了许多人的耳目,跨过了数不清的界限,若是没有人身后出谋划策,谁都不信。

    可周雨认定了自己与威国公府有怨,故意谋划为之,线索在她这儿也是断了。

    梁元献背脊流着汗,查出这个结果,威国公府算是废了。与其让天下人相信这个结果还不如说是威国公府妒恨德阳王,想扶自己上位,所以趁机谋害德阳王。

    覆巢无完卵,自己与母妃又会有什么下场?

    “元献。”宏德帝唤道,“你要知道,无论威国公府是否参与,这次都保不住了,而你,就算再优秀朕也不会再考虑你了。”

    谋害兄长,毒害皇嗣,有这样的事件,储君之位也是失之交臂。

    “咚——”梁元献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儿臣只愿外祖可以颐养天年,皇兄早日康复,其余的儿臣有自知之明,不愿多求。”

    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向来不是他喜欢的,可有人却非得逼得他失去所有可能性,这次的赢家几乎不言而喻。

    “陛下,安阳王殿下在殿外恭候多时了。”高内侍进来回禀,得到准许后又急匆匆的将他迎进来。

    不费吹嘘之力便成了皇位继承最佳人选,从蔺兆治水归来的梁元浩成了炙手可热的皇子。

    “儿臣参见父皇。”穿着亲王服制显得他尊贵非凡,向宏德帝请安之后又对梁元献请安“皇兄安好。”

    真是滴水不漏,举止有度。

    “好,你们都起来吧。”

    宏德帝有了些许笑意,对着梁元浩脸上才有了些慈父一般的表情,询问了蔺兆建坝之事又嘱咐了他多照顾身体,便让他给淑贵妃请安。

    “听说大皇兄醒了,儿臣想去探望大皇兄。”梁元浩四两拨千斤,“蔺兆盛产人参,儿臣便叫人寻了些上好的人参送给皇兄。”

    梁元献心里冷哼,原先倒不见对德阳王多么敬重,如今倒是展现出兄弟骨肉的情谊来了。

    “也好,你先去吧,朕还有话叮嘱你三皇兄。”宏德帝指尖轻扣桌面,半眯着眼睛。

    梁元浩点头,向后退了三步转身离开,还未出宫门便有小厮低头汇报,只见他略微诧异的挑了挑眉,让人把东西送去德阳王府就让马车掉了一个头,朝着秦楼去。

    马车中的公子,蓝色的亲王服饰腰间配饰这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抚着头小憩。阳光从帘子中照射进来,更显温润。德阳王和善,晋阳王桀骜,而这安阳王却是相当的温和,就像世家走出来的公子,最有儒士风姿。

    只是眉间却些许添了几分算计之意,让人可望不可即。

    到了秦楼,偏门有小厮领入,不过两三步只见室中有翁润之意,琴瑟之音徐徐传来,珠帘内隐隐约约有女子弹奏身影。

    再向内走,墨衣男子怀中抱着一位青葱少女,少女双臂环绕他的颈脖,在耳旁低语。

    而墨衣男子身旁坐着一位超凡绝俗的青衣少年,没有任何舞娘敢上前打扰他斟茶,一贯的寒意也让着温香软玉的房间多了几分冷意。

    “世子兄!”梁元浩先向墨衣男子拱手,那人才拂去了女子,站起身来笑问“蔺兆的事处理好了?”

    梁元浩点头,又看向苏庭仪,眉间有些不耐烦,却很好的掩藏起来“苏六少还是如此不染俗气,怪不得京城闺阁女子都对你前扑后拥。”

    “殿下说笑了,臣不喜罢了。”苏庭仪连身都为起,自顾自品了一口茶。

    “毅渊,此次庭仪兄是居功至伟,你该敬一杯酒。”梁元韶又将美人搂入怀中,摸索着美人纤细的腰肢“如今这局势也算清明了,再就是朝中官员分派。”

    这次牵连出两位皇子,威国公府也算自身难保,连带着原先还拥护梁元献得官员这次都又向蓝氏倒戈的势头,唯有五皇子梁元玟尚且年幼,生母低微不足为惧。宏德帝身体已日渐衰退,立储之事又要提上日程了。眼下能看的也只有安阳王这一位皇子而已。

    “苏六少真不愧是奇才,让皇兄措手不及,本王敬你一杯!”梁元浩戏谑笑道。

    “安阳王,乐极生悲,祸福难料。”苏庭仪抬头看了看酒呛到喉咙的梁元浩,继续道“这步棋走的太狠,你认为威国公与甄太师会想不到是殿下你得意吗?”

    费这么多周折难道只为了推威国公下台吗?

    蠢货。

    这里面那个不是久经官场,能在尔虞我诈的朝堂站立这些年,都是吃素的?

    “六少利齿,本王自愧不如。”梁元浩冷哼,什么户部尚书独子都是唬人的罢了,区区妓之子还敢在他面前叫嚣,若不是看着他对自己尚且有用怎会让他爬到自己头上。

    “毅渊!”梁元韶制止二人针锋相对,“过几日庭仪就要入工部,你在工部你二人要互相协助。”

    “自然,本王想一睹盛京天才的风采。”

    宏德十一年四月二十九日,是一月一次的朝会之日。

    威国公谋害德阳王的案子几乎已经板上钉钉,平日里对晋阳王还有所期望的臣子几乎都及时转了舵,各扫门庭。

    听说连苏家都上了弹劾威国公的折子,一时间倒真是人人自危。

    威国公是军功扬威,并且威国公府向来与皇帝走的亲近,又有数次救命之恩,有丹书铁券加身在贵勋之中向来极有权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威国公监察不力,失其职僭,害朕之子中毒,身体日弱,且日渐骄,奢侈,案中数案发,罪加一等。朕念在国公早于国有功,夙兴夜寐,鞠躬尽瘁,多有功劳。又念其老,不忍加难。是故收威国公京军兵之权,废国公诏,留国公号。朕三子晋阳王,未得兄毒,不尽臣弟之任,年少骄狂,自即日起俸三年,仍回宫书。”

    “毒德阳王系支,即时诛死。”

    这是算贬算保?臣子面面相觑,若说贬又为何还要留下威国公名号,若说是保又尽数收回了威国公全部特权,连带三皇子暂时也没有了争夺储位的能力。

    搞了半天,最受益的人居然是皇帝!

    不费一兵一卒收回了太祖赐给贵勋的全部京军势力,现在真真正正是内地皇权稳固边疆唯命是从。

    “报——大捷——”

    内侍慌忙从宫门闯进,侍卫见他手中战报都不敢拦,心中心潮澎湃。

    “回陛下,大捷——北疆大捷!”

    宏德帝眼神一下精明,高内侍疾步将战报递给宏德帝。

    “漠河之战大捷,乌孙,月氏破国。我军攻下博卡城,除却柔氏其余西域国皆降——”

    内侍又从怀里拿出投降书,“莫兰,什迦降书,什迦国愿与我国接秦晋之好。”

    宏德帝仔细看了看降书,眼中却无半丝欣喜,漠水之战是以多胜少的胜仗,这说明什么?说明顾凛已经极速成长成为能与他父亲齐名的人物了。

    顾家军元气渐渐恢复,连驻守在此的京军都沾染了顾家军的习气,几乎唯顾凛得命令是从。

    “恭喜陛下,这是天佑我南梁——”

    “天佑南梁,天佑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众臣皆跪地高贺,宏德帝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战神之名难道又让顾家的男人抢去了?南梁千万壮士,盛京世家公子个个才华横溢,就不能出一个能与顾凛并肩的?

    “哈哈哈——好!众卿家平身!”

    宏德帝从龙椅上站起来,走出了殿下,站在这至高无上的位置,大手一挥。

    “有瑛王实吾之幸,南梁人民之幸,顾军镇边,扫除寇难,靖边民泰为功,传朕旨意,破柔氏之日,册封瑛王为天下兵马大元帅,骠骑大将军。加食邑与雁北,赏黄金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