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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暗箭露寒芒

    十月初十,这个寓意十全十美的日子,正是云裳及笄的日子。

    “幸好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天气也越发凉了,若是夏日炎炎的时候,穿着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宫装礼服,不知道得热成什么样子。”琴依一面查看举行仪式需要用到的衣裳,一面低声嘟囔着,“公主,对的。采衣、初加、再加、三加的礼服都在这儿了,最后的大袖礼服实在是太美了,公主穿着一定美艳不可方物。”

    云裳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遗憾:“可惜母妃无法看见。”

    琴依闻言,也叹了口气:“主子一定也十分想要看着公主长大成人的样子。”

    两人坐了一会儿,便听见琴梦在外面喊:“公主,时辰差不多了,绣心姑姑来催了,说是都准备好了,宾客也差不多齐了,让公主移驾华章宫。”

    云裳的及笄典礼在外殿华章宫中举行,观礼者众。初加、二加、三加,及笄礼缓慢而隆重地举行着。宁帝给云裳起了个字,字凤玉。云裳向宾客行了礼之后,便算礼成了。

    礼成之后,宾客便全部被带到了蓬莱岛中的明月楼,宫宴这才开始。

    宁帝与皇后理所应当居主位,下方左侧是今日及笄的云裳,右边却是靖王洛轻言,华镜坐在云裳的下方。

    当宫女带着华镜走到位置上的时候,云裳明显瞧见华镜的步子微微顿了顿,站了片刻才若无其事地走到座位上坐了下来。华镜笑吟吟地转过头对着云裳道:“妹妹今儿个真漂亮。”

    云裳低下头,脸色带着微微红:“皇姐莫要取笑裳儿了。”

    便就是在这低头的瞬间,云裳便觉得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云裳抬起头,便瞧见坐在自己对面的靖王正盯着自己,目光如炬,让人无从逃离。见云裳看了过去,他端起酒,喝了一口,将目光又转开去了。

    宫宴开始是万年不变的舞姬表演,舞姬跳了几曲,便退了下去,丝竹声也渐渐变得轻柔。

    “今儿个是裳儿及笄的日子,裳儿也特意准备了一幅绣品,在座的有许多都是这方面的好手,不妨品评一下。”皇后笑了笑,招了招手,便有两个太监抬着绣品走了出来。

    云裳低头勾了勾嘴角,带着几分嘲讽的味道。

    绣品上蒙着的布被揭了开来,云裳听见一片赞叹之声响了起来:“这荷花栩栩如生,远看似随时都会随风而动一般,实在是甚美。”

    云裳抬了抬头,便瞧见有几个女子走到了绣品前,细细地查看了起来:“针脚整齐,配色清雅,是一副不可多得的好作品,只是看这绣法,应当是湘绣一派。据臣女所知,这皇城之中,湘绣绣得最好的应当是华镜公主,却不知道惠国公主也在这上面颇有造诣。只是,这收针的手法也几乎与华镜公主同出一辙,莫非,惠国公主与华镜公主是师从同一人?”

    云裳转过头望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华镜,却见她正看向自己,神色有些慌张,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似乎十分为自己担心。云裳浅浅一笑,站起身来,走到绣品前面站定,看了一会儿,才道:“皇姐的绣功果真出色。”

    说完才又笑吟吟地看向众人道:“方才是母后没有说清楚,这幅绣品是本公主与皇姐一同完成的。不过,我是画的画,而皇姐是负责刺绣的部分。父皇常说,家和才能万事兴,皇家也是家。今日是本公主及笄的日子,本公主想着,若是能够与皇姐一同完成一份礼物,象征着姐妹和睦,倒也不辜负父皇的期望了。”

    “是吗?那画在哪儿,让朕看看裳儿画的画儿。”宁帝闻言,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惊喜,连忙拍着龙椅的扶手道。

    云裳转过头对琴依嘱咐了两句,琴依便出了明月楼。不一会儿,琴依便带着一幅画轴走了进来。郑总管连忙一同接过,在宁帝的面前展了开来。

    “兀那大师不仅是佛门高僧,在画画上也颇有造诣。裳儿在宁国寺中七年,闲来无事便跟着兀那大师学了些,只是裳儿天资愚笨,能够学到的也只是皮毛罢了。”

    云裳轻声道。

    “莲叶壮硕而不臃肿,脆嫩而不羸弱,莲花清雅灵动,花瓣舒展,似嫦娥舒袖。

    镜儿的绣功是很好,只是,却把这莲花的灵动劲儿给绣没了。对了,皇弟,这满朝文武中,便数你的画最好了,你来瞧瞧,裳儿这莲花画得如何?”宁帝赞了几句,便让太监将画转了过来,对着下面的宾客。

    靖王闻言,抬起眼看了画一眼,又望了云裳一眼,才道:“画得不错,这皇城中恐怕没有一个所谓的才子佳人能够比得上,这笔法不似一般深闺女儿家惯用的,闲适从容,颇有一番味道。”

    “听说云裳公主从小大字不识一个,没想到一幅画却能得到皇上和靖王爷的溢美。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本人所作呢。微臣记得,去年不就有一个千金小姐,想要在及笄礼上让大家刮目相看,去拿了一张名画来说是她自己画的,却被人一眼便看了出来,可真是贻笑大方呢。”

    一个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云裳转过头去,便看见了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云裳微微一笑,原来是丞相的孙子李洛,在那场大梦中,自己也只是见过几次,也是常常针对自己,果然是一家人呢。

    再转过头,却瞧见宾客间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云裳身子一顿,手在袖中握紧,真是许久不见了呢。云裳笑了笑,那人似乎以为云裳是在对他笑,便也从容地回了个笑容。

    云裳只觉得心中冷意更甚,转过头望向李洛,笑着道:“说来也惭愧,之前在宫中的时候,皇姐常常跑到裳儿的宫中来哭诉,说太傅太过严厉,常常打她,那时便十分不喜太傅,觉得,皇姐怎么说也是一个女孩子,怎么能打呢,也害怕自己被打,所以不敢去上课,哭着求着让母后不要让裳儿去跟着太傅学东西。母后向来宠我,便也同意了。

    “到了宁国寺,许是兀那方丈十分宽容,且知道寓教于乐,哪怕是山间的流水,迎面而来的风,也被兀那方丈讲得别有一番乐趣,所以才有了学的兴趣。”

    云裳的话音一落,便有一个白胡子大臣匆匆跑了出来跪倒在地:“皇上明察,臣可从未打过华镜公主啊。”

    “明明是自己不愿意学,还将过错推给华镜公主,当真是不要脸。”李洛轻声道,却一字不漏地传入了云裳的耳朵。

    宁帝恐怕也隐隐听见了,只见他额上青筋暴起,正欲发火,却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传来:“真相只有一个,想要证实也很简单,让惠国公主当着大家的面再画一幅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