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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一章 昌芥与安然的故事(七)

    我拿起茶正准备喝的时候,一直躺在地上的鬼柳却立马坐了起来,从我手中将茶杯抢过,一口而尽。我不由嘲讽道,“水牛喝水才一口尽呢!”

    鬼柳没有理会我,只是抬起杯子,对着虚空道,“昌芥的式神,再来一杯!”

    然后茶杯又被满上。这个家伙使用我的式神都是一点都不客气。我抬起另外一杯,闷闷不乐的喝起自己的茶来。鬼柳又立马凑了过来,“你这终于和心仪女子约会成功,也不感谢一下我这个牵线人?”

    安然似乎是说过,鬼柳告诉她,我在湖边,所以她才专门过来找我的。不过,鬼柳从遥远的海另外一边来,琎芫家族也只是安倍家族的海外分支中的一支,为什么鬼柳的关系却似乎和安然很好一般?

    “安然是我表妹!”鬼柳又一次看透人心的说道。

    “啊?”我顿时惊讶。

    “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妹那种,”鬼柳认真道,“可以说,我们这一代是安倍家和琎芫家关系最亲密的两代,小时候经常有走动的,不过后来大了,各种有各种事情,所以才不常联系了而已。”

    说完,鬼柳又喝完了杯中的茶,伺候在一旁的式神已经很自觉的又给鬼柳满上,我继续是一副仇视的表情。

    “我们小时候可是睡一张床的那种关系!”鬼柳像是为了刺激我,故意说道。我心中暗骂,一张床又怎么样,不过是小孩子而已。

    “安然小时候还说,长大了要嫁我呢!”鬼柳继续道,脸上忍不住的笑意,“姑父姑妈那个时候也答应了呢,表兄妹之间通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不可以!”我立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明明知道鬼柳只是在故意调戏我,但还是忍不住的认真道,“你不是说你在老家有婚约吗!你怎么可以见色忘义!你怎么可以……”

    鬼柳顿时抱着肚子笑了起来。指着我道,“昌芥,你这个家伙真是有趣!”

    这个家伙,我脸色一黑,然后挥手,顿时所有的扫帚花瓶杯子全部砸向了鬼柳,鬼柳一个转身,然后同样是两指置于嘴前,一道金光顿时挡住了所有飞过来的东西。

    “里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外面路过的人看到屋内忽然的金光,不由问道。

    鬼柳连忙回答,“没事没事,在练习法术而已。”

    之后外面又没有了声响,我俩这才停住了打斗,式神们再次默默来收拾好一切。给我们沏上茶,我们两人这才重新坐下来。我并不是一个会轻易生气的人,不管怎样的欺辱和挑衅,我都能够笑着忍受。但是在来到安倍家后,在认识这个叫做鬼柳的家伙后,我觉得自己的脾气越来的不好,像是这样的动手,在以前也是绝对不会发生的。果然,有什么东西,在见到安然之后已经悄然改变了。只是我在这个时候才察觉到而已。

    “都知道是玩笑,你还那么认真!”鬼柳抱怨道。

    我憋着气,没有说话。听着鬼柳继续说下去,“我们是表兄妹,自然关系要比其他人都好一些,有些事情也知道的比外人多。”

    听鬼柳的意思,就是我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他?于是我开口道,“安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觉得她脸色很不好!”今日在湖边,安然对自己说的话,我还是很在意。就像是安然知道自己将要发生什么不幸,所以提前将弟弟托付给信任的人一般。

    “这个……”鬼柳迟疑了一下,一项不正经的脸上却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也许是那个时候就要到了吧!”

    “那个时候?”我奇怪,追问道,“什么时候?”

    “就是女人每个月都要有的那个时候啊!”鬼柳依然神色认真的回答。

    “诶……”顿时只觉千万只乌鸦从头顶飞过。我再一次向着式神们抬起手。

    之后的日子也许是我这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候吧,安然自从那次北海道除妖回来后,便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家里,和我们这些分支家族的继承人一起训练,不过更多的时候,她是作为训练我们的人。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安倍家的阴阳术是有多么的高深。即使我使用禁术学的的法术对抗安然,也没有任何一丝战胜的机会。唯一能和安然打平手的人便是鬼柳,不过,他似乎从来不屑于参与这种争夺。倒是安然每天都特别热衷于找各大家族的继承人打架切磋。而每次只要有安然,就必然有护之那个小子。

    护之,是守护的意思,鬼柳说这个名字里有强大的咒,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咒对于这样的小孩子来说,是不是太重。那个时候,我完全不明白鬼柳说这些话的意思,只是时常觉得鬼柳像是能看透未来一般。

    因为鬼柳和安然是表兄妹,我与安然相识,鬼柳和我又是舍友,所以我们三个人的关系要比其他人亲切很多。没有修行的时候,便常常一起出门。但通常的情况时,安然想到城市中玩,然后没有钱,所以叫上鬼柳,因为鬼柳从家中来的时候带了很大一笔。而我则是担心两个人出事便会跟着出去。

    每次回来都得给护之买点小礼物,否则那个小屁孩就会流着眼泪的去告发我们。我从来没有想过和安然像是情侣一般什么的关系,对于我来说,只要能这样待在她的身边便已经足够。所以这样的岁月已经是记忆中最美好,也和安然最接近的时候。

    我从来没有问过安然,那个时候她说给自己留下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到底什么样的法术能够带来好远。也许只是安然的一句玩笑而已,但是因为那个时候我相信了,所以它便真的有效。这就是咒的力量。其实我更怕的是,安然早已不记得那个时候的事情,也许那日在湖边安然与我说的一切,不过是因为相逢时我贸然的拥抱,和鬼柳的一些描述,才唤起了她记忆中一些模糊的影子。

    因为从后来和安然的相处来看,安然其实是一个除了咒语外,记忆力相当糟糕的女生,前一天认识的人到第二天便已经连名字相貌都忘记。所以八年前的事情,也许安然早就已经忘记。只是我不愿意问,也不愿意去想,宁愿相信,我对安然是特殊的存在。特殊到八年后她还记得那时与我的一切。

    就算是自己欺骗自己,也好过现实的沧桑无情。

    只要能陪着安然便足够,只要能守护她,不管什么我都愿意。那个时候的我,只是这样单纯的期望着。然而这样的日子却在一年后戛然而止。没有一点的预兆,便结束了。

    在来到安倍家的一年后,我们这些分支家族的继承人都已经学有小成,开始接手一些安倍家的大生意,到世界各地去降妖除魔。

    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印度。那里的帝陵中似乎出现了什么千年的妖怪,所以当地阴阳师向安倍家求救。于是我和其他几名安倍家的阴阳师便派到去印度帮助他们。

    临走之前的下午,鬼柳居然说要为我饯行,约我到湖边小聚。真是奇怪,这个家伙居然要请我吃东西,难道是觉得我回不来了?

    而等到我到湖边时,看到的却是安然。那日的安然却是一身白色狩衣,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肩头,画着淡妆,看到我来,便是轻轻一笑。那样的一笑,足以倾国倾城,但不知为何,我只觉得心中不安起来,这样美丽到极致,便是要衰败的前兆吗?

    “安然……”我不由轻声唤道。

    “来,喝酒!”安然忽然爽快的不知从哪里变出两瓶酒来,刚才那样的笑容顿时化成豪爽,一只手搂住我的肩膀,便把酒塞到我的手中,吆喝起来。

    这样的安然,在相处的这一年中,我已经见识过很多次。只要一脱离安倍家,安然就会像是街头的小混混一般大大咧咧,但正是这样洒脱的安然,才是我记忆中第一次相见时的模样。

    安然酒量极好,八年的忍辱负重让我学会的是,绝对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清醒,酒的话便是适可而止。而鬼柳只要一沾酒,就会安静的不说话。于是每次我们三个出去喝酒,到最后都会变成安然一个人到处约人喝酒,而我和鬼柳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不管什么时候的安然都是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存在。也是这样的安然,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这个时候,我总会告诉自己,安然没有变,即使八年,她还是那个样子。

    这一次,虽只有我们两人喝酒,安然依然是一副兴奋的样子。一边喝一边说着她曾经降妖除魔的经验。每一次安然说过去的经历都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居然有比那些五六十岁的老头还丰富的经验,实在是让人不由猜想,这些年她到底有没有时间休息过。

    那日,安然说了很多东西,我唯一记住的只是神采飞扬的那张美丽的脸。然而却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最后一次,能够与安然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