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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七章

    谁知,李煦此刻却微板着脸走入房内,一双幽眸似乎压着深沉的郁气,修指在腿侧搓了搓,往日装着缱绻柔意的桃花眸子也含着几分深情向言欢脸上探去,不过余光不经意的寻觅还是从眼角微微露出,

    “今日季殇告诉我,珍珠答应她做平妻,那可是真?”

    “应该是吧。这件事儿你别问我。”

    言欢一聊起这件事,便故意一脸淡然的模样,似乎珍珠做了一件背叛自己的事情一般。

    从她答应季殇做平妻回府的那刻开始,言欢便让珍珠在房里待着,显示着二人在冷战的模样。

    毕竟李煦可是个局外人,有些事儿,他比季殇看的清楚,要是出了破绽,恐怕自己给季殇设的局也会被打破。

    既然是做戏,自然是要做全。今晚索性也冷着李煦。

    “怎么了?你不高兴?季殇眼里只有珍珠,即使她嫁过去做平妻,那也是唯一的女主人。”

    李煦心里虽然也有些半信半疑,但言欢脸上紧绷的模样更是含着几分被冰水浸透过的威冷,想来这事儿,她是动了真火。

    往常这个时候,言欢还会与珍珠在房里说着闲话,今晚却没有见着,应是二人关系出现了冷僵。

    “谢昭都有了孩子,你还说珍珠嫁过去是唯一的女主人?”

    言欢红唇掀开这句话时,花眸凝着的讽刺也是实打实的冷意,尖尖的下巴向上扬了扬,梨花两腮也晕着冷漠的温度。

    “这事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未等李煦开口,言欢又将疑惑抛了出来,脸颊的线条顺着某个弧度方向微地一紧,上位者的审视意味便又逼了出来。

    “是。”

    李煦心里也微微压着火,要不是顾忌着言欢的情绪,像珍珠这样的女子,他一早就下手处理。

    不论出生,珍珠自身拥有的性情根本无法与季殇相配。将来的季殇定然会封侯拜相,没有一个能管理好内宅的女子,他又该如何从政。

    在现下这节骨眼上,珍珠想要做平妻,那也是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

    季殇为了这件事儿,基本上和他的母亲都已经闹翻了。要是传到谢府,恐怕以季殇现下的心情更容易得罪人。

    “你知道了,却不告诉我?还面不改色地和我说,季殇对珍珠是一往情深。

    就算是为了眼下的政局成婚,他大可不履行夫妻之实。难道谢昭还会借着这事儿嚷嚷不成?”

    言欢的脚不觉穿着鞋立在了地面上,身上穿的一袭桃花莲丝衣裙也在昏黄的烛火下染上了几分咄咄逼人的贵气,眼神微转,一抹幽暗的肃杀之意在不经意间就刺到了李煦的眼里。

    只要是有关珍珠的事情,李煦便知言欢就和一只炸了毛的猫一般,一点儿也触碰不得。

    所以,为了不伤感情,李煦的嘴角也特意噙了抹肆意不拘的笑容,好将现下的气氛弄得融合一些,

    “季殇想着给父母一个交代。毕竟现下季殇的庶兄弟们都生下了子嗣,他的母亲又不算得宠,若不借机生下一个孩子,恐怕他母亲正房的位置也要被人夺走。

    季伯母和我母亲,两个人娘家的实力已经有了很大的差距。

    你也知道很多丈夫对原配的尊敬,都源于对她们娘家势力的忌惮。”

    “所以你还觉着珍珠嫁给季殇是她莫大的福分?

    我已经和你说过了,珍珠的本心是想过些安生日子,可那季殇如今又用花言巧语来将她骗走,你让我对你,对他又怎么能不恨之入骨!”

    言欢言词锋利地回应着,神色间虽然没有过多的情感起伏,但花眸里的光却已浓缩到一个墨点上,似乎心中已经存了太多的怨气,现下已经忍不住要溢了出来。

    “季殇一提,珍珠就答应他做平妻,要么就是用心不轨,带着报复之意,要么本就是贪慕荣华之人。

    欢儿,我也明着告诉你,要不是念着你,像珍珠这样的人,我根本不会留下。”

    李煦在季殇的问题同样是毫不退让,这些年来季殇陪了自己走了不少风雨,他心中对母亲的爱也超越于旁人。

    要是为了一段不值当的爱情,让他陷入两难境地,李煦实在是不忍。

    “你为了季殇,就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要动手,未必太过残忍。

    上位者虽然不能有仁慈之心,但也不能心狠手辣。

    若不是季殇一而再而三地寻珍珠,她又怎么可能触及到你们的利益。”

    言欢现下索性也将话说开,先前因着照顾李煦的情绪,很多话她也一直憋在心里没有说出口,

    “你们男的总在说着大业,可是到了大业那天还有没有我们在身旁,那还是个未知数。

    作为女子,难道为自己的利益着想就是贪慕虚荣?

    珍珠是没有良好的家庭背景,心性也单纯,可她曾经也明明白白地拒绝过季殇。

    可季殇一次又一次地死缠烂打,而我也因着你的缘故,一次又一次地睁只眼闭只眼,到头来却换的了这样一个结局。你让我心里对你没有怨气,那根本不可能。

    你上回老说,我一遇见事情便容易找后路退缩,就要放弃情感。可要是不做这些本能地自我保护,恐怕早就活不到今日。

    你一次,两次的“被迫”成婚,我心里一点也不好受。哪怕我提出了拒绝,你又能同意几次?难道,你就能置你母亲的情感诉求于不顾?

    你总无意间玩笑提起我对你用情不深,若不是为你,我会来到这扬州。

    你可知道杀父杀母仇人不共戴天,就算当初我瘸了双腿,你把我扔在城门口,宋宣也不会要了我的命,我还有几成杀他的机会。

    何苦等来了他现下毒素被解,依然坐拥皇位的消息。京城那边的事情,我不是没有法子知道,而是很多事情选择假装不知道。

    我每日在你面前装着这日子过的还算顺遂的模样,我也会累。内宅里弯弯绕绕的暗箭,我又独自挡了多少,这你可曾知道?仇人还未死,自己却过着这样锦衣玉食的日子,九泉下的父母夜夜来梦里萦绕,有多少次含泪醒来,却又独自僵着身子,盯着上面的帐子许久,这你也可知道?

    我现下就珍珠一个亲人,若连她也受了苦,我的心更会痛的不能自已。

    你有家人兄弟的感情要照顾,可是我也有啊。你一百个安慰理解,却也不可能对我失去双亲,看着妹妹要遁入魔爪却无能为力的心酸有感同身受的理解。”

    言欢好久没有将心里的气儿给撒出来,将话说出来以后,胸口也没有那么闷,眼神更是清明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