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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途经驿站身涉险

    我们一行四人穿行在茂密的山林间,闷热的天气,加上长衫的重重围裹,我的身体就像一台蒸汽机,汗水不停地向外冒,湿透几重。古代的交通工具就是缺乏,如果此时能有辆汽车,哪怕要求再降低点儿,只是辆脚踏车,都能让我心潮澎湃,欢欣雀跃许久。只可惜,除了自己的双脚,什么都没有。

    唉,真是亏了我们这些老祖宗们。

    我累得气喘吁吁,双腿发麻发胀,老实说,从出生到现在,我从没走过这么长的路。再加上柳小姐那一双纤细娇嫩的秀足,走起路来更加的辛苦费力,脚底板上全都磨出了血泡,每走一步都是煎熬。一想到要一直这么痛苦地走去京城,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我一路低头不语,忍痛前行,生怕拖了慕云中的后腿,小桃紧跟在我身旁,也是一脸的疲惫神色,因为我的一时意气,把这丫头也给拖下水了,否则,她此时应该在柳府里好吃好喝,哪会遭受这份儿罪。

    走了几步,我实在忍不住了,问慕云中道:“慕公子,走了这么久的路,怎么都不见一个歇脚的地方啊?”

    “前方三十里有一处驿站,我们可以到那里歇息。”慕云中回答道。

    “啊,还要走三十里啊!”我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满脸沮丧。

    慕云中笑了笑,道:“柳姑娘请再忍耐一下,等到了驿站,我们便有马匹上路了。”

    “真的?”我惊喜,“慕公子你真是个……”我的“大好人”三个字还未来得及出口,便听见小桃“啊”的一声尖叫,“蛇,蛇,小姐有蛇!”小桃惊恐地指向前方两米开外的一条红色斑纹蛇,直往后退,我也大吃一惊,连着往后退让,慌乱中,小桃一脚踩上了我满是血泡的脚丫子,我当场痛到飙泪,身体被她撞得向后仰去,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好在慕云中眼明手快,一把拉住了我的袖子,可无奈脚下湿滑,我根本无法站立住,反倒连带着慕云中一起向后倒去。

    眼看着我俩就要脸贴脸,齐刷刷地倒进泥地里,我不由得脸颊一红。

    好在慕云中没空注意到这些,只见他身体猛然一个翻转,手臂在我腰间一搭一带,天旋地转间,我就像一只小鸟,被他轻而易举地拎了起来,我顺着这股力道,一下子跌进他的胸膛,这才让我站稳了脚。

    慕云中低头问我道:“柳姑娘,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靠着慕云中,显得不好意思,慕云中赶紧从我身旁弹开,略一拱手道:“恕云中冒犯!”

    再看那条蛇,早已被慕云中那孔武有力的家丁撕成了两半。

    “小姐,你的脚流血了!”小桃惊叫道。

    我低头一看,果不其然,只见麻质的乳白色鞋子上渗出了一片鲜血。

    “小姐,赶紧坐下来休息一会吧,小桃帮你包扎伤口!”小桃急切地说。

    我向小桃摆摆手道:“小事而已,无甚大碍,不要耽搁了大家上路的时辰。”我忍痛向前走了两步,示意我的双脚仍可以前行。

    “柳姑娘还是看看伤口比较妥当。”慕云中说。

    “不用,我真的没事,反正还有三十里就到驿站了,到了那儿,我们就有马骑了。”

    小桃不理,第一次忤逆我的意思,将我按坐在地。她小心翼翼地帮我脱下鞋子,露出沾满了斑驳血迹的白色袜子,袜子轻轻被脱掉,我却疼得“哇哇”直叫,原来袜子与伤口接触得太久,又闷不透气,以至于与伤口黏黏,脱下时连带着新生的皮肉剥落,一片血肉模糊。

    小桃看到我双脚惨烈的样子,心疼得掉下泪来,“小姐,你的脚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慕云中听罢,立即转过身来,低头看了看我的脚,蹙眉说道:“柳姑娘,你伤势不轻,在下身上恰巧备有药膏,你先擦上,等到了驿站再好生包扎。”

    说着,慕云中便从腰间取出了一只雕刻精美的紫檀木盒来,我接过木盒打开,一股沁人馨香扑鼻而来,让人顿觉舒缓清爽。小桃轻轻为我涂抹药膏,患处凉飕飕的,如同揉进了薄荷脑的冰块般,不仅止住了血,就连疼痛感也立时减轻了。

    “还疼吗?”慕云中问我。

    “好多了,看来,我可以一口气走到驿站了。”我笑,“对了慕公子,这是什么药啊,竟如此地神奇。”

    慕云中听罢,颔首微笑道:“柳姑娘擦的是‘黑玉膏’,有止血止痛,愈合伤口之功效,只是这药膏涂抹之后,不可即时下地行走,若姑娘不介意,便由在下背行姑娘一程。”

    我当然不介意,能被帅哥背行,我高兴都来不及呢。只是女孩子总是要矜持的,假意地推搪还是必要的,小桃在一旁道:“小姐,慕公子说得是,你就屈就一下,等到了驿站,包扎好伤口再作打算吧。”

    我终于默许。

    说着,慕云中便要在我身前蹲下。

    这时,慕云中的家丁一个箭步抢到了他的身前,单膝下跪,抱拳道:“公子,使不得,您怎么可以……还是由阿木来背行吧!”

    慕云中朝阿木摆了摆手道:“不妨事。”

    阿木一脸僵硬,脸色甚是难看,但碍于主人的命令,唯有冷冰冰地将我架上慕云中的后背。

    慕云中将我背起,步履轻盈地朝前行走,仿佛丝毫不受我身体重量的影响,小桃和阿木则一前一后,紧跟着我们。

    我趴在慕云中的肩头,一股清灵幽远的香气自他腰间的香囊传来,香味很是奇特,让人顿觉静心安神,全身放松,我无法抗拒那股香气,渐渐地,合上了双眼。

    一觉醒来,我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木床上,身旁的地板上,熟睡的小桃发出轻微的鼾声。窗外夜色如墨,虫鸣蛙叫。我有些口渴,但又不忍心叫醒劳顿了一天的小桃,于是自己下床找水喝。

    我坐起身,发现自己的双脚,被缠上了一层质地柔滑的丝绸,很是舒服。我遂下床走了两步,疼痛感竟完全消失了,我不禁赞叹着慕云中那盒“黑玉膏”的神奇功效。

    我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希望能找到一口水井,喝上几口清甜的井水。

    我沿着墙壁走出一段,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一座后院里。凭借黑夜里微弱的月光,我隐约看见了一个人影,蒙着脸,鬼鬼祟祟地来到井边,伸长了脖子,四下里张望了一圈,在确定没有人后,便从怀里掏出来一样东西,接着便看见他欲将手里的东西洒进井里。

    我心中一凛,不由得大惊失色,难道他在下毒?这种场景,武侠剧里多得是,没想到今夜竟被我逮个正着,这要是被他得逞了,我们这一个驿站的人可都得死于非命。

    我正义凛然,大吼一声道:“住手!”

    那人一怔,刚欲伸出的双手,骤然间停在了半空中。

    我躲在没有月光的廊檐下,黑夜为我隐身,可我始终没能躲过对方的听觉,那人循着声音回头,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他飞到了我的身前,大手成爪,划破夜空,直朝我面门扑来。

    我毫无防备,抱头鼠窜。慌乱间,一只手臂突然将我拦腰抱起,一股熟悉的香气飘入我的鼻端,我只觉得双脚腾空,人“嗖”的一声就飞起来了。

    耳边尽是风声。

    那蒙面男子穷追不舍,也跟着飞了起来。慕云中回头一击,就听见“砰啪”一声响,那蒙面男子像是被什么武器击中,陡然从半空中跌落在地,“嗷嗷”痛嚎。

    我以为危险就此解除,却没想到,更多的危险袭卷而至,数百支银色暗器,似吐着毒信的灵蛇,自四面八方袭来,黑夜中只闻其声,不见其形,我和慕云中被重重包围,毫无逃生的出路。干燥的空气,霎时间被雨点般密集的暗器摩擦得生烫,灼热着我的皮肤。

    “抓紧我。”慕云中镇定地说道。

    我唯有两只手死死抱住慕云中,生怕自己掉下地去。

    慕云中抽出一把折扇,挥舞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暗器虽然疾风劲雨般朝我们袭来,但都被慕云中手中的折扇轻松化解。只是我们势单力薄,面对持续不断的暗器偷袭,慕云中又能坚持多久呢?

    突然,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条软鞭,将我的右脚死死缠住,软鞭绵中带刚,一股强而有力的劲道借着软鞭,硬生生将我往下拉扯,我无力抗拒,被那软鞭拖曳着,重重摔向地上,全身的骨头瞬间似断裂般疼痛。

    慕云中大叫一声:“柳姑娘!”飞扑将我救起。

    那条软鞭不依不饶,毫不留情地在我身边落地开花,地面顿时被打得七零八碎,尘土飞扬。

    “好险!”我暗自庆幸着。如若不是慕云中及时将我救起,恐怕我早就被那软鞭抽成了两截。

    那条软鞭扑了个空,很是气恼,遂更加汹涌猛烈地卷土重来。我和慕云中抱成一团儿,在地上不停地翻滚躲避,尘土呛进鼻喉,就要窒息。

    危急关头,一个粗犷的男声突然响起,“公子小心!”我听出来那是阿木的声音,谢天谢地,终于来了个帮手。

    阿木像个影子侠士,从天而降,在半空中蹬踏前行,手中的一柄三尺长刀闪着寒光,朝那软鞭的尽头疾驰飞去,那条软鞭立即停止了对我们的攻击,调转方向,朝阿木呼啸而去。黑夜中传来一阵兵器撞击的声音,接着便是如鼓点般急促躁动的拳脚声。

    慕云中一个翻身站起来,抽出腰间玉笛吹奏。

    这个人,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有心思吹笛子玩儿。

    我正暗自着急,突然一阵空灵幽远的笛音飘逸而出,在我听来,这笛音犹如万年雪山上的白雪般晶莹纯净,又似高山流水般畅快淋漓,而那条软鞭却像是着了魔般,渐渐乱了阵脚,泄了力道,如一条无尾巨蟒,转眼间失去了控制,“哐当”坠地。与此同时,一个人从半空中掉落在地,全身痉挛般佝偻在一起,痛苦地抽搐了几下便没了生气。

    我看傻了眼,惊魂未定。

    阿木跪倒在地,满脸的羞愧与自责,向慕云中抱拳道:“属下救主来迟,请公子降罪!”

    慕云中看着阿木,一脸沉重道:“他们的动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此地不宜久留,阿木,你赶紧去准备马匹,我们连夜启程。”

    慕云中话音刚落,就听见“嘿嘿嘿嘿……”一阵怪异长笑,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素闻八王爷一支‘销魂笛’笛音锦绣却索命勾魂,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与此同时,一个五短身材的中年男人伴随着话音,如幽灵般飘至我们面前,他胖胖的身躯像个大肉球,白净的模样喜庆得跟弥勒佛似的,他拱手向慕云中行礼,阴阳怪气道:“邢桂芳参见八王爷。”这声音就像跑了针儿的老唱机般,不在调上。

    八王爷?胖男人叫慕云中八王爷?我疑惑地抬起头,看着身边的慕云中,难道他是位王爷?

    慕云中神色从容,正色问道:“邢公公,你不在宫中好生伺候着皇太后,到这里来作甚?”

    “回禀八王爷,皇太后得知南方有灾民叛乱,担心王爷安危,特派老奴前来保护王爷周全。”

    “如此就有劳邢公公代本王叩谢皇太后圣恩,本王的近身侍卫已经调齐了州军前来保护,不劳公公操心,至于这两名刺客,就交由邢公公代本王处置审问了。柳姑娘,我们走。”

    “慢着。”那胖男人脸色微沉,一手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大胆,竟敢阻拦王爷的去路?”阿木怒吼道。

    “老奴不敢!”胖男人拱手谦卑,“老奴只是想知道这位姑娘是王爷的何许人也。”

    哇靠,这胖男人一句话,着实让我大吃一惊,一个不男不女的内务太监,居然敢和一位王爷这样说话,看来不是这位太监太得势,就是这位王爷快失势。

    “柳姑娘只是本王的一位朋友。”慕云中道。

    邢公公笑眯眯地盯着我,不依不饶道:“敢问王爷是什么朋友?”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等慕云中回答,便抢先一步说道:“男女朋友,很亲密的那种,如何?”

    慕云中和邢公公皆是一愣,邢公公估计一辈子都未碰到过如此主动的女子,转而问向我道:“既然姑娘是王爷的密友,想必也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咯,敢问姑娘家道何处啊?”

    “邢桂芳!”这回换慕云中怒吼了。

    我拽了拽慕云中的衣袖,向着邢公公走了两步,心中快速思量道:“这个老狐狸,千方百计地想要打探出我的底细,肯定有什么目的,既然如此,我何不耍他一耍。”

    于是我立马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来,哀怨地看着邢公公道:“邢公公,你有所不知,小女子名唤娇娇,自幼无父无母,被嗜酒成性的叔父卖入了青楼当丫鬟,长大后就在青楼里做了一名卖艺不卖身的姑娘。一名恶霸垂涎我的美色许久,非要与我……”我省略了一句是男人都知道的话,梨花带雨地继续哀诉着。

    “小女子宁死不从,找机会从青楼里偷逃出来,但此举并未让我摆脱厄运,最终还是被恶霸不幸抓住。那恶霸对我拳脚相加,逼我就范,王爷恰巧途径此处,不仅救了我性命,还为我赎了身,我这才得以自由。王爷的大恩大德,是上天的恩赐,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甘愿做个小丫鬟,一生一世服侍在王爷身边。此后,王爷对娇娇怜爱有加,我们日久生情,于是就……”说到这儿,我又省略了那句是男人都知道的话。

    听完我如此声情并茂地演绎,邢公公肉乎乎的胖脸上一阵白一阵青,再看看慕云中,可怜的他,俊脸一阵扭曲,唇角不停抽搐着。我忍劲憋住笑,并为自己的演技暗自叫好。

    漂亮女人的优势在于,无论何时都能让男人心生怜爱,尤其是在泪眼满眶,伤心欲绝之时,更是如此。邢公公虽然不属男人的范畴,但也好像与我感同身受,他哭丧着脸道:“原来如此,想不到娇娇姑娘身世坎坷,令人心酸,好在苦尽甘来,如今跟了王爷,一定要知恩图报,好生服侍,不可辜负了王爷的一番苦心啊。”

    这胖子说话怎么就那么刺耳呢,搞得自己好像是慕云中的顶头上司一样,但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我姑且忍了,附和他道:“当然当然,邢公公教诲得是。”

    邢公公看着我,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遂对慕云中说道:“邢桂芳一定据实禀告皇太后,王爷,请!”

    慕云中甩袖离开,阿木紧跟其后。

    此时,天已蒙蒙亮,我回到房间,赶紧叫醒了仍在熟睡中的小桃,与慕云中和阿木汇合。阿木牵来了四匹马,准备一人一匹,快马加鞭赶至京城。

    我与小桃站在马前,面面相觑。慕云中也太高估了大家闺秀的能力吧。试问两个深居闺阁,平日里只晓弹琴刺绣,出门坐轿的女子,又怎么会骑马呢。

    没办法,为了逃命,我和小桃只有暂时放下女儿家的矜持,与这两位男子亲密接触了。

    慕云中带着我,阿木带着小桃,四人两骑,蹄卷扬尘,直奔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