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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三十一)

    靠近西北的一处荒野,天地茫茫,一望无际。

    “殿下。”

    有人快步走上来:“收到了皇城的信。”

    信是谁寄过来的,安王想也不想就知道,毕竟只有那人会给她写信。

    她打开信,粗略地看了几眼,表情越来越凝重。

    “殿下。”侍从忍不住问道:“是风后出事了吗?”

    “不是。”

    安王摇了摇头:“凤后身体康健,并无大碍。”

    “那……”

    侍从还想追问,但安王已经把信合上,显然是不想再提,只好把心中的疑惑吞进肚子里。

    安王抬眼望向东南处,那是皇城的方向。

    “继续赶路。”

    安王眯了眯眼睛,道。

    马上就要到西北了,不出意外,她们马上就会遇到那群山匪。

    想到南挽说过的话,她不禁生了几分期待。

    能成吗?

    “是。”

    侍从飞速跑过去传话,准备启程。

    皇城。

    “出来了。”

    “出来了。”

    一堆人争着挤过去看皇榜。

    “会元张和,榜眼李慕。”

    “张家李家的两位才子果然名不虚传。”

    人群中,有人如此慨叹。

    “探花呢?”

    “该是王晗吧!”

    “张和,李慕,王晗,这三位都是不出世的人才。”

    开口那人面色十分古怪:“不是王晗。”

    什么?

    一语惊四座。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道。

    “谁?”

    “那是谁?”

    “好像是叫南挽?”那人不确定道。

    “丞相府嫡女南挽。”

    众人模糊记得这个名字。

    当初她以侍郎一案出名,但很快就泯然在众人口中。

    毕竟她并未传出多少才名。

    而如今,……

    丞相府的天要变了。

    这时所有人的想法都统一了。

    先前南小姐病重,足不出户,是个名副其实的药罐子。谈起京中贵女,都会下意识忽略这个名字。

    现在,南小姐不仅病好了,还是探花郎。

    以女皇对丞相的看重,南挽今后的路注定风光无限。

    “那王晗是多少名?”

    有人问道。

    以她的才名,不该籍籍无名才对。

    “正榜最后一名?”

    说话那人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王晗再怎么出差错,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人群中,王晗紧紧咬唇,难以置信地看着皇榜。

    最后一名?

    居然是最后一名?

    若是其他人肯定会沾沾自喜,毕竟至少中了。

    可对王晗来说是莫大的侮辱。

    她是冲着状元去的。

    来之前,她就想过,就算她在殿上表现不佳,但以她的文章肯定能博个前列。

    张和,李慕二人凌驾于她之上,她还能接受。

    可南挽还有其他她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士子是如何回事?

    她苦读三年,换来的却是这般结果。

    “我不信。”

    王晗喃喃自语:“这肯定是错了。”

    “这肯定错了。”

    她再不济至少也是个探花才对。

    探花?探花?

    肯定是她跟南挽的名次弄错了。

    “没错,就是这般。”

    “我不服。”

    王晗大声道:“学生不服。”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人。

    很快,人群中就走出一位深着大红袍服的女子。

    “你有何不服?”

    “我不服,凭什么我的名次是正榜末?”

    王晗气地身体不住颤抖。

    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偌大的侮辱。

    “所有的名次都由陛下亲自接手。”

    女官眉头微皱:“你不服,是对女的决定有什么不满吗?”

    “我……”

    王晗哑口无言。

    若说是,那就是大不敬。

    若说不是,她于心不甘。

    “你是叫王晗吧!张大儒的学生?”

    女官不确定道。

    王晗点了点头。

    “这倒确是奇怪。”

    女官脸上带有疑惑。

    就当王晗以为这事还有转机时,她突然道:“当时,陛下还跟我讨论,说张大儒教出的学生怎会这般寻常。”

    王晗愣住了。

    女官不理会她的惊愕,继续道:“后来想想,大概是张大儒年纪较长的缘故,遂陛下让张大儒衣锦还乡了。”

    衣锦还乡?

    名义上说的好听,实则是变相的贬官。

    老师本是她最大的靠山。

    就算她没有考中,凭张大儒学生的身份,她也可以在皇城横着走。

    如今这一切全没了,还都是因为她。

    她估计得完了。

    “妻主,你中了。”

    云胡仗着身姿灵活,很快便挤进人群中。

    “是探花。”

    云胡脸上满满的喜意。

    这个成绩,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嗯。”

    南挽点了点头:“我们回去吧!”

    她本不想来看榜,毕竟如果中了是会有报喜人来祝贺的,如果没中,那就是另外一番景象。

    可云胡执意要过来看。

    南挽无法,只好跟着一起。

    二人的对话清清楚楚传进王晗的耳朵。

    王晗嫉妒的双目充血。

    凭什么?

    对方已经有了常人都无法比及的家世,又有了探花郎的身份,今后注定是康庄大道,跟她这种完全要从底部爬起的小官完全不一样。

    上天如此不公。

    “妻主。”

    云胡伸手想握住南挽的手,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

    “你?”

    南挽把人护在身后,皱眉。

    “为什么?”

    “为什么?”

    王晗嘴里念念叨叨。

    “明明状元该是我才对。”

    “我是状元,我是状元。”

    王晗横冲直撞地往前跑,连跑掉一只鞋都不知道。

    “她莫不是疯了。”

    有人呐呐。

    历史上,有人考二十年屡考不中,直到最后一次方才考中举人,喜极而泣,竟疯了。

    王晗看上去就像这般。

    “赶紧找大夫看一看。”

    女官发话。

    待会考中举人的士子还得进宫面圣。

    若疯了一个,殿前失仪是小事,她头上那顶乌纱帽能不能保住就是大事了。

    “妻主。”

    云胡有些疑惑:“她这是太高兴了吗?”

    “应该是吧!”

    南挽模棱两可的回答。

    “走吧!我们回去。”

    南挽拉着云胡的手坐上马车径直离开。

    “那少君还真是好运气。”

    本来是一杰庶子,因命格与相府小姐相合,被送过来冲喜,摇身一变,成了丞相府少君。

    如今更是摇身一变,成了探花郎的夫郎。

    这两个身份,随便拿出一个便令人艳羡,何况两个。

    “果真是命好。”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也莫强求。

    想到这一层,众人轻轻叹了一口气,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