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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来生再见(14)

    “好冷啊,”

    再见面,他已是佝偻老态,早生华发,她看向他,说着,把手上的药罐子放下

    “苗女,”他突然的一句话,让她落泪

    “巨子先生,还是,我的小情哥,”她颤颤巍巍倒药,那沾染炮灰的瓷碗,他也不在意,仰首饮下,一身破旧棉袍遍布缝缝补补,面容沾满硝烟沉淀,活像回忆里,那个涂了锅黑,遵照习俗向她述说心意的英姿少年

    “天箐被困许久,诸部狼子野心居心叵测,中部也算夫上枭雄,死在他手上,也不枉我一世英名,”他慢慢放下瓷碗,双手转而死死捧腹,咬牙坚持,额头豆大的汗珠渗出

    “最后时刻,才表明心意,却是,晚了许多年,”她知道,他已是穷途末路,卫派做壁上观,王部远在梁洲,与攞拿共计铲除夫上西南根基,魏、韩二部在北四面楚歌

    “我死后,你们就投降,我骗了你们,根本,没有援军,我半辈子机关算尽,天谴丧子,便是报应,如今,实在不忍心,让你们,受我牵连,”他袒露心思,军官和土著纷纷站起身来,看向台阶上,背靠石柱的他

    两拨人马拔枪对峙,夏巨子病入膏肓,英宗十年,被困天箐,兵家绝地、人间不挽

    “我等誓死不降,”军官们怒目圆睁,看向对峙的土著,高声怒喝

    “奶奶的腿,老少爷们千里迢迢,从蜀中出来,就没想过活着回去,”土著一方也是义愤填膺

    “都把枪放下,我还没死呢,”夏巨子艰难起身,两方人马纷纷收枪,为首的人赶来搀扶着他……

    凉夜苦寒,城中粮草告急

    “把情蛊解了好不好,”她哀求着他,当年年少无知,给他下蛊,只是因为仰慕,如今,他将近幕寒,却想让他,安详一些

    “下去吧,”

    今日城楼上,中部约见了他,他孤身出城,她端拿步枪,瞄准他的后心,他害怕鬼子别有用心,所以告诫他们,如果见中部有异样,立马击毙自己,他一辈子不曾屈膝,不想死在不相识的人手里

    “巨子,当年一身族中嫁衣,月下情意,输给了你对孩子的万般呵护,如今,而立早去,孑然一身,”

    她不想看见他,再这么折磨自己

    “下去吧,”弹尽粮绝,中部对他,外人看来是英雄惜英雄,可他知道,中部这个老狐狸,是想以他的死,震慑大齐一切反抗力量

    “你这个混蛋,”她缓缓撩起袖子,手臂上那颗砂痣似有生命一般蠕动

    “对不起,当年,错过了你,留那个东西在我体内吧,这样,便不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人了,”

    他身边能人异士许多,就她三脚猫的心思,怎能瞒得他

    “城破,绝不纵君去,一人独活,”她抽动手里的匕首,看着他一脸老态……

    五虎双秦、王韩,四人赶来,破了天箐之围,夫上中部因此败,剖腹自尽,夏巨子一战,惊起骇浪,许多有志之士纷纷来援

    “督军,为战,已是多日未眠,”

    ……

    “不语相思许人知,莫言情意人间晓。”他咳嗽着,在这深夜秋池,与她诀别,他日,只是故人,不是良人

    “夏裕新,我恨你,”以为,天箐之围吐露心意,是能再续前缘,没想到,他兵家心中,唯有天下二字

    “那便恨吧,”他的步子很缓,与他呼吸一般,回望人生三十年,至此孑然一身,他心中,又如何……

    “咳咳咳,”

    韩宣储的身子,也是很不好啊,懂一些医术的老婆,千般不舍得他南下,可为天下,为大义,他必须要渡天险,南下

    “韩先生,当下正是国难,为何要裁剪军备,”手下军官纷纷不悦,巨子先生竟还准了他的提议

    “何时,军令,可容质疑?”话语虽弱,飞将军面容憔悴病态,消瘦苍白,诸位军官却也不敢再言

    连没有步枪高的孩子,都涌进了军队,他韩某人,自然欣喜国人之志,却也看得明白,夏裕新,不会同意的,不然,北方学子游行请愿、西南五洲悍然出关,一时多少扩充

    “为国之志,望霞(王部与夏巨子多次在南方战场完美并进,这是许多投靠而来的部族,对他二人的美称,)无暇,”韩先生说着,看着地图,一脸的严肃,夏裕新已经做了部署,却已是多日不眠不休,这时,可不能出了纰漏……

    “督军,”

    跪在桌案前的汉子,身着异族服饰,对他礼貌有加

    “将帅多情,三军受累,阿兄,下去吧,切莫疏了防范,让鬼子有机可乘,”他死死看着地图,不曾回头来看那汉子

    “我只是想不通,我们,兵不如鬼子精壮,器不如鬼子进步,如今,许多人怀志而来,为何督军,”

    “我们的目光,怎能短浅如此,夫上开辟多国战场,战线战端,多少祸患,我们万众一心民心团结,鬼子必败,可,战争结束,一切又怎么办,”他没有回头,话语里的意思,却让跪着的粗汉子,也懂得厉害

    “物资匮乏、人才断层,才是我们后面,最可怕的事,军队过盈,诸部见天下民心怨声载道,势必,”

    汉子知道了他的意思,若真的那般,大齐天下,岌岌可危,即使没有外患,内部也是太多问题

    “东境安稳,学子志气,将来复苏,人民安定,井然有序,”他骗了天下人,他总是把鬼子的劣势说得比大齐如今国难更大,不过是为了补救,当年借夫上之祸,起兵反叛的事,可他心里清楚,朝廷屯兵未动、骏承在奴儿干都司也并不好过,自己在夫上的层层包围之中,还要防备朝廷和骏承的落井下石,太多因素,注定了自己的陌路

    那汉子出了军账,他却是许久驻足,端详地图

    “小崽子,我想你了,”

    ……

    “夏巨子先生,裁剪军备,发放路费,让许多有志之士,归了去处,”

    “如此为国为民之人,可惜了,”

    黯淡的油灯,破烂的小木桌,围拢的人群,议论纷纷,他们是民间自发组织的抗击夫上侵略者的组织,得了夏巨子先生的许多资助,此番消息传来,众人无不垂泪

    “正好,我们还有些粮草,虽杯水车薪,但是献出,也能算些心意,”天箐之围,夏巨子只怕

    “我赞同,”

    “我们都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