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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回 起惊雷衍真救洛晨 卧青石神界生异变

    上回说到,洛晨自东海灵泉来在天外天之境,只觉此处花木植被艳丽奇诡,非凡间所能有,就在此时一条四爪黑蛇忽而扑出,险些要了洛晨的性命,幸而黑毛自本命界中发出一阵低微鸣叫,将那黑蛇镇住,洛晨杀心骤起,拼力将其击杀,不料空中群雕云集,又复朝着洛晨杀来。

    那黑蛇本领不低,洛晨将之击毙已是竭尽全力,喘息未止,这会又来了这么一群凶鸟,哪里还能抽得出手去?故而洛晨半跪在地,只勉力在身上又复下了一个镇邪法,随后便觉眼前一黑,体内灵力枯竭,当真是一根手指都懒怠动了。

    那空中雕群此时已然临近,嘶鸣不止,见洛晨不闪不动,登时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头顶尖角略显朱红,隐有血腥气弥漫开来。洛晨双目紧闭,暗暗运功,只待群雕靠近,便将体内残存灵力尽数收拢,以界术遁走,纵然术法不全,身遭反噬,也好过被这群雕啄食。

    这黑雕常年在林中觅食营生,即使前方树木掩映,也依旧灵敏迅疾,动如流光,不多时已然临近洛晨周身一丈。洛晨忍着剧痛,强催灵力,正要遁走,一阵五色雷光忽然自头顶而起,四散开来,于雕群之中明灭流转,一时间半空羽毛纷纷,嘶鸣不止,群雕为雷光所袭,竟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略一挣扎,随即身死。

    “畜生安敢在此造次!”

    一个清朗话音自半空传来,随后一道身影飘然而落,将洛晨护住。洛晨这会已然是强弩之末,虽有心看清来人相貌,但终归耗损太过,只略略看了个轮廓便两眼一翻,人事不省,飞沙剑已有灵性,自行飞回本命界中。

    却说这洛晨损耗过甚,一点真灵飘飘荡荡,沉入本命界洛府中,然当洛晨睁开眼时,却见周围地面灰尘驳杂,其上还有车辙蹄印,全然不似府中青石地面。洛晨盯着脚下瞧了半晌,忽然双目一凝,缓缓抬头,但见华贵府门赫然立于面前,朱门碧瓦,简单大气,正中悬匾,其上大书洛府二字。

    这番变故着实让洛晨吃了一惊,也顾不得进入府中查看,起身便朝着外围走去,只是还未走出多远,便觉身前粘稠阻滞,不能再进半步。洛晨见状,心知眼下本命界到此便是极限,又复退了回来,略略丈量一番,方知本命界朝外扩大了将近十丈之远,且立在此处朝外望去,楼阁亭台,商户摊位竟与江城毫无二致,只是眼下不能走近细看罢了。

    坐在洛府门口台阶之上,洛晨瞧着这无人的江城夜景,心下疑窦丛生。本命界乃是人宗弟子性命交修之界,别说向外扩张,纵然是一片瓦掉了一片碎屑也断难逃过主人心神,自己在进入灵泉,到达天外天之前本命界尚无变化,为何此时竟成了这般境况?

    思虑至此,洛晨不由抬起头来,方才只顾着看府外街道楼阁,并未在意头顶,此时一抬头,洛晨又是一愣——自己的本命界中并无寒暑昼夜之分,向来是晴空万里,白云舒卷,然眼前却是一片夜色深沉,空中千星齐明,深邃玄奥,令人神往。

    只是这星辰虽美,看在洛晨眼中却是莫名的让人不安,洛晨神色肃然,眉目沉凝,立时盘膝坐于府门之下,神识奔腾,须臾已然将整个本命界尽收眼底,这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把洛晨吓得不轻,自己这本命界竟不知何时将整个江城囊括其中——

    但见那北有太守府邸,南座润雨学宫,西有花街柳巷,东有商贾华宅。那楼阁高低错落,上可起居下存货,这长街布棚相连,蔬菜瓜果四时多,这正是天赐沃野富庶地,奈何祸起永相隔,而今神界现桑梓,空城一望尽蹉跎。

    洛晨坐在洛府门口将整个本命界细细探查一遍,并未察觉什么异样,界中六十四卦互相嵌合,根基稳固,只要自己缓缓修行,本命界迟早会把整个江城化入其中,介时再无远近之限,整个城池无论何处皆可去得,想来也是十分神妙。

    心下如此想着,洛晨念头一收,心下稍定,起身走入洛府,先是来在卧房之中。但见黑毛依旧未醒,且之前因发声逼退那黑蛇,此时气息稍有散乱,洛晨坐于房中,取来几张烈阳符,在黑毛身边布下一个纯阳阵,过了片刻,见它内息稍平,这才略略安心,抬脚于房中走出。

    打卧房出来,顺着碎石小路一路行来,便是花园,洛晨一面行走,一面举头朝头顶夜空望去,但见其中星辰明灭,光影流转,似是内隐玄机。洛晨一面走一面瞧,心有所感,不由得驻足细看,片刻之后忽然目光一凝,以手做剑指,立在原地虚虚实实地比划起来——

    但见那天医灭邪祟,合寿可延生,伏虚无经纬,初雨细无声,五鬼驱魍魉,六煞起浊风,荒祸易天数,绝命断纵横,这八套剑法自有阴阳,阴能毁天灭地,阳可普度苍生,这正是造化奇绝归天地,寒星冷月四时中,何日八荒拥厚土,一剑乾坤也成空。

    如此比划了能有半个时辰,洛晨方才缓缓收招,只觉头晕目眩,难以久持,然心下却是一面空明,方才他所使得招式正是那人宗坠星剑谱中所录的剑法,其中天医合寿,伏虚初雨,五鬼六煞,荒祸绝命俱都齐备,八套剑法各占一方,流转不定,唯有中央星辰晦暗,招式不显。

    如此一番损耗下来,洛晨已然觉着身体飘忽,自知此番应是不能再在本命界中久待了,幸而这本命界变故虽多,但却并无甚异样,倒也不必太过担心。趁着这会尚未离开,洛晨又朝前走了一小段,虽未到花园之中,但也相去不远。

    然洛晨这几步才迈出去,便瞧着花园之中藤蔓深处竟有几个莹白身影飘飘荡荡,其人五官不显,身形难辨,就如同魂魄将散未散一般,于花园之中来往徘徊。洛晨心下一紧,正要前往查看,却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腾空而起,眼前漆黑一片,本命界须臾而逝。

    “你醒了?”

    一个温和男声自耳边传来,洛晨眉头一皱,这才悠悠醒转,只觉体内虚乏,浑身无力,张开眼略向旁边瞧了瞧,方知自己躺在一方青石之上。周围凉风习习,隐有林叶做响,窸窸窣窣倒也颇为悦耳,洛晨瞧了半晌便要坐起,谁知才一用力,体内便一阵疼痛,只得又复躺下。

    “唉……”

    方才一阵天旋地转,洛晨神志不清,早将白影一事给忘了,只记着本命界中隐含江城,夜空星辰暗应剑法,黑毛暂且无事,其余的一概仍在脑后。只是自己被云清飞仙打成重伤,方才好了,这一到天外天就差点被一条黑蛇取了性命。心下如此想来,洛晨不由一叹,眉眼间渐生疲惫之色。

    “小兄弟这是怎么了?你能在那肥蝟手中逃得一条性命,已是十分走运,怎么此时反倒唉声叹气起来了?”

    洛晨闻言,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人,又复睁开双眼,朝着身边看去,但见一人身着蓝白道袍,眉清目朗,神采飞扬,颇有出尘之概,只是这蓝白道袍一看便是天宗之物,洛晨思量半晌,这才缓缓说道:“多谢这位师兄搭救,不知师兄尊姓大名。”

    男子哈哈一笑,随手整了整衣衫,随后才说道:“吾乃天宗弟子,此前进入天外天游历,至今已有将近三载了,只因修行日久,俗家姓名早已忘却,而今只有一个道号,唤做衍真,今日我看你被蛊雕围困,旁边还有一只肥蝟尸身在侧,便知你应是初到天外天,不明就里,这才招了那些畜生前来,所以才顺手相救。”

    说罢,衍真顿了一顿,这才开口问道:“那肥蝟虽未成年,但也颇为难以应付,师弟竟能将其击杀,不知师承何门?”

    按说洛晨与衍真初见,彼此皆不知根底,洛晨又正在被仙界通缉,无论如何都不应把自己的来历说出来。只是这洛晨一见衍真,心下便觉面善,宛如此人与自己已然熟识一般,信口便言道:“小弟乃是人宗弟子,名唤洛晨,不过侥幸击杀那黑蛇,多谢师兄出手相救。”

    衍真闻言,神色如常,并无半分异样,浅笑道:“原来是人宗的师弟,好好好,这天外天荒凉浩渺,不想今日竟能遇见三宗同门,真乃一大快事,只是这天外天一般都要到飞仙之境,能御空而行方能进入,我看洛师弟不过真人修为,怎么就跑到天外天来了?”

    说着,衍真抬起手来,隐隐掐了一个法诀,洛晨只觉身下一热,道道阳气顺着经脉而入,舒适无比,应是眼前这位师兄早在石头上布下了纯阳阵之故。略略朝衍真点了点头,洛晨这才开口说道:“只因此前得一位前辈点化,这前辈命我一到真人境便来天外天寻他,另有一番机缘相赠,故而小弟才会来此。”

    衍真闻言,眉间笑意一闪而逝,说道:“师弟真人境界这般稳固,想来那位前辈也是独具慧眼,只是这……这前辈也忒没成算了些,叫你来天外天寻他,难道竟没把初到天外天需要留心之处一一说给你么?”

    洛晨一愣,随后一阵苦笑,说道:“不瞒师兄,这位前辈还真是什么都没说给我,还请师兄不吝,为小弟解惑。”

    衍真闻言,却并未立时回答,上上下下地把洛晨瞧了一遍,随后探出手来按在洛晨手腕上,沉吟片刻方才言道:“嗯……你之前也不过是灵力损耗过甚,周天也没有什么伤,应是没什么大碍了,眼下既然师弟问起,那师兄就给你细细说一说,也省的你日后在这天外天中难行。”

    此话一出,洛晨自然是无不应允,二人便在这天外天山中缓缓而谈。眼下时辰已近黄昏,山间昏暗,长天旷渺清寒,飞云飒沓流转,隐有兽鸣鸟唳,其音不似凡间,惊风呼啸,更添三分苍凉,这正是“云上青天惊涛起,踏风直入动八荒”,究竟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