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旧派与新派
胡大为早早地就在殿外等候，皇帝这次召见他是想给中州军清水县守军将领颁发嘉奖令。只不过他来的确实有点早，皇帝还在和吏部官员交代清水县官员安排的事宜。
最近家里添了新丁，胡大为整个人心情都不错，今天早上还多吃了一碗粥。要说胡大为这个年纪，也算得上是老来得子了，以后还指不定如何溺爱。
等了大约两盏茶的工夫，殿门打开，吏部尚书郑羡和一众吏部官员走了出来。
“胡大人，”郑羡和胡大为打着招呼，“恭喜恭喜啊。”
“承喜承喜。”胡大为开心地回应。
“皇帝喊您进去呢，咱们就先不聊了。”郑羡向胡大为微微点头，带着一众官员离开。
“先进去了，回见。”胡大为一抱拳，转身进了大殿。
“真是羡慕。”渐行渐远的郑羡不由得感慨一句。
“大人你都不成亲，羡慕早了吧？”其他官员笑道。
“没有配得上我的男人，我成什么亲。”郑羡剜了他们一眼，“今天敲不定人选，你们今晚别回家了。”
其他官员一听，顿时哀嚎一片。
且说胡大为进了大殿，只见皇帝愁容满面地坐在里面。
“老胡，听说你刚添了新丁？”皇帝见他进来，收敛起愁容，笑了笑问道。
“回陛下，昨天的事儿，嘿嘿。”胡大为不玩文官那一套，开心就是开心，藏不住。
“挺好挺好，”皇帝翻弄着书奏，有些心不在焉，“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啊？”胡大为闻言一愣，“这还是得看孩子六七岁以后了，我倒是想让孩子长成个女孩。”
“嗐，忙糊涂了，”皇帝自嘲了一句，心中却是有些哀伤。来这里这么久了，虽然和故乡很像，但周围的一切都在提醒他，这里不再是故乡，而他也回不去了，“真要是闺女，朕送她个金钗。”
“谢陛下，但是……”胡大为思考了一下，“我更想让她从军，不如您给孩子赐个顺手的刀剑吧，就让梁旬亲自督造。”
“算盘打得响啊，”皇帝听完，没忍住笑了笑，“梁旬督造的可都是特制装备，是你给闺女要的还是给你自己要的？”
“嘿嘿，孩子还小嘛，我先把玩两年。”胡大为憨笑着回答。
“说正经的，这段时间工部可腾不出手来，晚点吧。说起来，你怎么想着让孩子从军？”皇帝有些意外地看着胡大为，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深算。
“这不是……簪缨世家说出去好听嘛，”胡大为突然严肃起来，“我出身低，谈不上家世。就想着以后孩子能有个好听的家世也好嫁娶嘛。”
“正好说起这个，”皇帝转身从书架抽出一份文书，“军中的政治宣传工作不能单靠礼部的人才引流，兵部需要培养自己的政委人才。我决定筹办军塾，一个是培养基层的军官水平，另一个也是加强部队的思想凝聚力，旧军队靠盘剥的那一套趁早给我扔到垃圾桶。”
“这是个好办法呀，户部那边……”胡大为现在提起来就想到户部那个抠搜样。
“你看大理寺也有自营产业，你们兵部是不是……”皇帝试探着问胡大为。
“不合适吧？”胡大为本能地有些抵触，“这不是变相的滋生腐败嘛。”
“倒也是，好在昌东和北海现在改革形势尚好，户部不至于刁难。等会吧，等户部公玉达来了，咱们一起商讨一下。”皇帝将文书交给胡大为，“你先看看，有什么不足就展开谈谈，给朕补补缺漏。”
“陛下，那个……您看，嘉奖令的事儿。”胡大为开始疯狂明示。
“哦对，差点忘了。”皇帝一拍脑门。
……
最近洛安城不甚太平，总有女子无故失踪，甚至州丞总辅的夫人也在大白天不见了踪影。一时间洛安城内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府丞迫于压力实行了宵禁，可事情并没有多少好转。
此刻府丞正在大理寺驻地急得团团转，没办法，府衙这几天为了调查失踪案跑断了捕快的腿，纵使这样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
事情变得如此诡异，府丞只好来到大理寺请求协查。
“张大人，别转了别转了。”执令使吕木无奈地招招手，“现在这个案子没牵扯到妖患，我们没办法协查的嘛。”
“吕执令啊，现在府衙里捕快就那么几个，全撒出去都不够用啊，我这不才腆着老脸来求你们帮帮忙。你们的差旅费茶水钱我从府衙给你们调，你看这样行不行？”府丞纪建明也有些年纪了，看着他这么心急如焚的样子，吕木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纪大人呐，我们是兵不是役，不是我不帮忙，没有妖患没有调令的，我没办法派人啊，”吕木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过几天巡察使就来了，要不这样，等她们来了，你直接求她们。只要她们同意，我玄蛇卫绝对帮你协查。”
“哎呀，”纪建明一拍大腿，其实他也知道，大理寺的人都是属于地方部队，只要不是妖患相关，没有调令是绝对请不到的，但是眼下情况实在是棘手，他也是没有办法，“州丞大人就给了我十天时间，你看我这……哎呀……”
“您这么找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您就找找看有没有……”吕木刻意压低了声音，“疑似妖患的线索？”
“对啊，”纪建明眼睛一亮，“多谢吕执令提点，我这就去办。”
“等等，”吕木赶紧拦住纪建明那快要跑起来的腿，“线索是要上报核实的，尽量不要太糙让大家都不好看。最后真要是没有妖患，我挨顿批事小，总得给下面的兵崽子一点交代吧。”
“懂了，”纪建明握住吕木的胳膊，“吕执令放心，不管最后是不是妖患，只要是能限期破案，我倾家荡产也给大理寺兄弟们发辛苦费。”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吕木挠挠头，然后看着纪建明，“现在这个失踪案闹得城里风声鹤唳，我们也想帮上忙。但是没有妖患的话，我们可没办法帮你们治安不是？”
“是这个道理，”纪建明有些疑惑，“吕执令倒是想说什么？”
“你看啊，我们大理寺这边呢，都是些大好青年，年纪轻轻的，无家无业，天天的就是待在驻地里训练，你看这以后服役结束，年纪也大了，能不能成亲都是个问题。”吕木眨眨眼，示意纪建明。
“你什么意思？”纪建明甩开吕木的手，“我可不能容许你们骚扰百姓！”
“你这都是什么龌龊思想，”吕木一撇嘴，“我说的是，你们府衙未婚的女捕快、女文员不是多嘛，我们要是能帮上你们的忙，你就帮忙给我们办个交谊会，撮合一下是不是。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骚扰百姓了？”
“就这个？”纪建明有些不敢信。
“不然呢，”吕木眼睛一瞪，“我们大理寺是敢受贿敢骚扰百姓的地方吗？”
“……”纪建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缓了良久，才缓缓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是别人不同意你们可不能纠缠不放。”
“我们军纪严明，要是有不轨之举，按军法处置。”吕木一拍胸口，神色满是骄傲。
“那行，我答应了。”纪建明有些无奈地看着吕木，“但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府衙的女文员和女捕快，大多都是各地世家大族推举来的，只是为了迎合新政防止清算，跟你们大理寺不一样。你们……好自为之。”
听纪建明这么一说，吕木倒是眉头一皱，“啧……倒是我考虑不周。”
“先走了。”纪建明一拱手，快步离去。
纪建明走后，吕木坐在椅子上沉思着刚刚纪建明说的话。副执令见府丞离开，便鬼头鬼脑的凑过来，神色有些羞赧。
“有屁快放。”吕木没好气的说道。
“就是那个事呗，兄弟们等消息呢。”副执令笑嘻嘻的问道。
“我提了，府丞也同意了。但是……”吕木看了副执令一眼，“希望不大。”
“怎么啦？”副执令有些意外，平时操心这帮兵崽子婚事的指令怎么突然变了颜色。
“纪大人说那些女文员和女捕快大多都是旧派迫于新政推举来的，”吕木眼睛看着副执令，“你明白了？”
“兄弟们但凡还想要前途的，就绝不能和旧派有丝毫牵扯。”副执令听完也神色严肃起来，“我去跟兄弟们透个底。”
“回来，”吕木见副执令转身就要跑赶紧拦住，“跟兄弟们说清楚，交谊会上不要甩脸子，表面团结还是要维持的，懂吗！”
“懂了懂了。”副执令行了个抚胸礼，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营房里，只剩吕木一个人。
“这可怎么办……不行跟上面申请一下，面向民间开个相亲大会？”吕木咂了咂嘴，“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骂成狗头……”
说着，吕木开始起草文书，刚写完一个字，就开始挠头，“‘亲’字怎么写来着？”
最近家里添了新丁，胡大为整个人心情都不错，今天早上还多吃了一碗粥。要说胡大为这个年纪，也算得上是老来得子了，以后还指不定如何溺爱。
等了大约两盏茶的工夫，殿门打开，吏部尚书郑羡和一众吏部官员走了出来。
“胡大人，”郑羡和胡大为打着招呼，“恭喜恭喜啊。”
“承喜承喜。”胡大为开心地回应。
“皇帝喊您进去呢，咱们就先不聊了。”郑羡向胡大为微微点头，带着一众官员离开。
“先进去了，回见。”胡大为一抱拳，转身进了大殿。
“真是羡慕。”渐行渐远的郑羡不由得感慨一句。
“大人你都不成亲，羡慕早了吧？”其他官员笑道。
“没有配得上我的男人，我成什么亲。”郑羡剜了他们一眼，“今天敲不定人选，你们今晚别回家了。”
其他官员一听，顿时哀嚎一片。
且说胡大为进了大殿，只见皇帝愁容满面地坐在里面。
“老胡，听说你刚添了新丁？”皇帝见他进来，收敛起愁容，笑了笑问道。
“回陛下，昨天的事儿，嘿嘿。”胡大为不玩文官那一套，开心就是开心，藏不住。
“挺好挺好，”皇帝翻弄着书奏，有些心不在焉，“是男孩还是女孩啊？”
“啊？”胡大为闻言一愣，“这还是得看孩子六七岁以后了，我倒是想让孩子长成个女孩。”
“嗐，忙糊涂了，”皇帝自嘲了一句，心中却是有些哀伤。来这里这么久了，虽然和故乡很像，但周围的一切都在提醒他，这里不再是故乡，而他也回不去了，“真要是闺女，朕送她个金钗。”
“谢陛下，但是……”胡大为思考了一下，“我更想让她从军，不如您给孩子赐个顺手的刀剑吧，就让梁旬亲自督造。”
“算盘打得响啊，”皇帝听完，没忍住笑了笑，“梁旬督造的可都是特制装备，是你给闺女要的还是给你自己要的？”
“嘿嘿，孩子还小嘛，我先把玩两年。”胡大为憨笑着回答。
“说正经的，这段时间工部可腾不出手来，晚点吧。说起来，你怎么想着让孩子从军？”皇帝有些意外地看着胡大为，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深算。
“这不是……簪缨世家说出去好听嘛，”胡大为突然严肃起来，“我出身低，谈不上家世。就想着以后孩子能有个好听的家世也好嫁娶嘛。”
“正好说起这个，”皇帝转身从书架抽出一份文书，“军中的政治宣传工作不能单靠礼部的人才引流，兵部需要培养自己的政委人才。我决定筹办军塾，一个是培养基层的军官水平，另一个也是加强部队的思想凝聚力，旧军队靠盘剥的那一套趁早给我扔到垃圾桶。”
“这是个好办法呀，户部那边……”胡大为现在提起来就想到户部那个抠搜样。
“你看大理寺也有自营产业，你们兵部是不是……”皇帝试探着问胡大为。
“不合适吧？”胡大为本能地有些抵触，“这不是变相的滋生腐败嘛。”
“倒也是，好在昌东和北海现在改革形势尚好，户部不至于刁难。等会吧，等户部公玉达来了，咱们一起商讨一下。”皇帝将文书交给胡大为，“你先看看，有什么不足就展开谈谈，给朕补补缺漏。”
“陛下，那个……您看，嘉奖令的事儿。”胡大为开始疯狂明示。
“哦对，差点忘了。”皇帝一拍脑门。
……
最近洛安城不甚太平，总有女子无故失踪，甚至州丞总辅的夫人也在大白天不见了踪影。一时间洛安城内流言四起，人心惶惶。府丞迫于压力实行了宵禁，可事情并没有多少好转。
此刻府丞正在大理寺驻地急得团团转，没办法，府衙这几天为了调查失踪案跑断了捕快的腿，纵使这样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
事情变得如此诡异，府丞只好来到大理寺请求协查。
“张大人，别转了别转了。”执令使吕木无奈地招招手，“现在这个案子没牵扯到妖患，我们没办法协查的嘛。”
“吕执令啊，现在府衙里捕快就那么几个，全撒出去都不够用啊，我这不才腆着老脸来求你们帮帮忙。你们的差旅费茶水钱我从府衙给你们调，你看这样行不行？”府丞纪建明也有些年纪了，看着他这么心急如焚的样子，吕木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纪大人呐，我们是兵不是役，不是我不帮忙，没有妖患没有调令的，我没办法派人啊，”吕木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过几天巡察使就来了，要不这样，等她们来了，你直接求她们。只要她们同意，我玄蛇卫绝对帮你协查。”
“哎呀，”纪建明一拍大腿，其实他也知道，大理寺的人都是属于地方部队，只要不是妖患相关，没有调令是绝对请不到的，但是眼下情况实在是棘手，他也是没有办法，“州丞大人就给了我十天时间，你看我这……哎呀……”
“您这么找也不是个办法，要不您就找找看有没有……”吕木刻意压低了声音，“疑似妖患的线索？”
“对啊，”纪建明眼睛一亮，“多谢吕执令提点，我这就去办。”
“等等，”吕木赶紧拦住纪建明那快要跑起来的腿，“线索是要上报核实的，尽量不要太糙让大家都不好看。最后真要是没有妖患，我挨顿批事小，总得给下面的兵崽子一点交代吧。”
“懂了，”纪建明握住吕木的胳膊，“吕执令放心，不管最后是不是妖患，只要是能限期破案，我倾家荡产也给大理寺兄弟们发辛苦费。”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吕木挠挠头，然后看着纪建明，“现在这个失踪案闹得城里风声鹤唳，我们也想帮上忙。但是没有妖患的话，我们可没办法帮你们治安不是？”
“是这个道理，”纪建明有些疑惑，“吕执令倒是想说什么？”
“你看啊，我们大理寺这边呢，都是些大好青年，年纪轻轻的，无家无业，天天的就是待在驻地里训练，你看这以后服役结束，年纪也大了，能不能成亲都是个问题。”吕木眨眨眼，示意纪建明。
“你什么意思？”纪建明甩开吕木的手，“我可不能容许你们骚扰百姓！”
“你这都是什么龌龊思想，”吕木一撇嘴，“我说的是，你们府衙未婚的女捕快、女文员不是多嘛，我们要是能帮上你们的忙，你就帮忙给我们办个交谊会，撮合一下是不是。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骚扰百姓了？”
“就这个？”纪建明有些不敢信。
“不然呢，”吕木眼睛一瞪，“我们大理寺是敢受贿敢骚扰百姓的地方吗？”
“……”纪建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缓了良久，才缓缓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是别人不同意你们可不能纠缠不放。”
“我们军纪严明，要是有不轨之举，按军法处置。”吕木一拍胸口，神色满是骄傲。
“那行，我答应了。”纪建明有些无奈地看着吕木，“但我还是提醒你一下，府衙的女文员和女捕快，大多都是各地世家大族推举来的，只是为了迎合新政防止清算，跟你们大理寺不一样。你们……好自为之。”
听纪建明这么一说，吕木倒是眉头一皱，“啧……倒是我考虑不周。”
“先走了。”纪建明一拱手，快步离去。
纪建明走后，吕木坐在椅子上沉思着刚刚纪建明说的话。副执令见府丞离开，便鬼头鬼脑的凑过来，神色有些羞赧。
“有屁快放。”吕木没好气的说道。
“就是那个事呗，兄弟们等消息呢。”副执令笑嘻嘻的问道。
“我提了，府丞也同意了。但是……”吕木看了副执令一眼，“希望不大。”
“怎么啦？”副执令有些意外，平时操心这帮兵崽子婚事的指令怎么突然变了颜色。
“纪大人说那些女文员和女捕快大多都是旧派迫于新政推举来的，”吕木眼睛看着副执令，“你明白了？”
“兄弟们但凡还想要前途的，就绝不能和旧派有丝毫牵扯。”副执令听完也神色严肃起来，“我去跟兄弟们透个底。”
“回来，”吕木见副执令转身就要跑赶紧拦住，“跟兄弟们说清楚，交谊会上不要甩脸子，表面团结还是要维持的，懂吗！”
“懂了懂了。”副执令行了个抚胸礼，转身离开。
空荡荡的营房里，只剩吕木一个人。
“这可怎么办……不行跟上面申请一下，面向民间开个相亲大会？”吕木咂了咂嘴，“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骂成狗头……”
说着，吕木开始起草文书，刚写完一个字，就开始挠头，“‘亲’字怎么写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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