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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跌回黑暗

    谈恋爱的第三百一十二天,九月明明算是秋天了吧,太阳还是那么烈。

    今天是秋娅旎的十八岁生日,是对于我而言最期待最开心的生,为什么呢?

    官唯栎:“你不是说你没有去过游乐园吗?这样你生日那天来我的城市,带你去游乐园过生日怎么样?”

    我当然是开心地答应下来,提前好几天就开始准备行李。

    为了过生日,我是买了一条连衣裙的,但很可惜,最后还是压在了衣柜最底部。

    官唯栎对我说过我不适合穿短裙,看起来很显胖,但我的体重不过80斤。

    所以我再也没有穿过短裙了。

    我踏上了前往欢笑的道路,坐在车上也是满满的兴奋与期待。

    那是我向往的游乐园,是那个传说中充满了欢笑的游乐园啊。

    官唯栎考虑地倒是周到,他将我安顿到他名下一套暂时无人居住的房子里。

    但房子里倒是干净,原来是他特地将房子里里外外都清理了一遍。

    这天夜里,我占了他的房间,他宿在了客厅的沙发。

    隔天早上,桌面摆好了荷包蛋和一杯牛奶,官唯栎拉开椅子邀请我入座,递过来的牛奶,在这个炎热的秋天又添了一份温暖。

    我保证,这是我最开心的生日。

    官唯栎拉过我的手,带我穿过层层人流,遵循我的一切想法,在偌大的园区四处游逛。

    在过山车上害怕的喊叫,旋转木马上他宠溺吐槽着的幼稚,摩天轮上望着底下的江水,一语竟是道不完。

    你看,一切都好起来了,我是被爱着的小孩啊。

    之后我便回了家,我没有忘记将桌台上那朵快要枯萎的小花浇水,它长得越来越高了,小花苞也快要开花了。

    秋海江和麦文春的争吵愈来愈烈,他们相看两厌,两人不再同时出现在同一场合,俨然就像有我没他,有她没我的样子,但这天,他们一起送我到达大学的门口。

    看着大门上深深篆刻的校名,我却有些无力与自责。

    学校里的学长学姐们似乎没有网上传的那么邪乎,他们帮我搬着行李,介绍学校的环境,亲切地搭话,没有售卖什么校园卡或是社团,只是告诉我这校园里有趣的事物。

    宿舍里舍友热情亲昵,互相送上见面礼,四人相伴走去食堂,再对首次吃到的食堂赞叹不已。

    早早走去教室,占据了第一排的座位,大学的老师欢迎我们的到来,辅导员温温柔柔地跟我们聊着天,似乎是想要缓解大家初到新环境的不适。

    谈恋爱的第三百六十五天,这天是我们的一周年纪念日,但有些可惜,官唯栎跟我不在一个学校,所以他将礼物亲自送到我的学校,只祝贺了短暂几个小时,官唯栎就回去了。

    他用文字诉说着对我的思念,一页纸的词句,句句打动我的心扉。

    之后的日子平平淡淡过着,我身处泥潭,于是我挣扎地格外努力。

    夜晚能够看到我亮着的小台灯,图书馆的角落也有我挣扎的身影,我的确不甘心此时给予我的这个结果,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卷。

    我开始为自己身处的现状感觉羞耻,无法坦然地说出自己如今的处境,焦虑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处于高三的那段时间,此时也实在是难熬。

    我一边相信奇迹,一边又在害怕未来。

    但好在,我如此刻苦的挣扎下,通过了各科考试,也拿到了几本证书。

    谈恋爱的第四百五十二天,之后都因学业繁忙,我与官唯栎也没有再见过面。

    很快,我迎着寒假,坐上了回家的车。

    远在外地,我格外思念家里饭菜的味道,也思念妈妈和爸爸,我是如此的恋家。

    我把培育了几年的小花放到客厅的桌面上,我想着,这里的阳光充足,能给小花多些能量。

    它已经开了花,开的非常灿烂。

    爸爸在楼下早早等着,望着路过一辆又一辆的车,焦急地想怎么还没看到我归来的那辆呢。

    妈妈买了我最爱吃的鱼,炒了好几道菜,她摸摸我的脸,说在外面肯定没好好吃饭,都瘦了。

    躺在妈妈收拾地干干净净的床铺上,感受着回到家的快乐。

    他们都说,我是他们最爱的宝贝,但他们永远不会一起对我说。

    在我以为自己是被爱的时候,事实告诉我,我永远是个不被爱的小孩。

    那天很晚了,月亮正挂在头顶,街道上寂静无声,只有万家灯火还通着一盏灯。

    家里的大门转动锁头开门的声音响起,妈妈刚刚回到家,但没有多久,妈妈打开了我的房门,脸色怪异地看着追过来的人。

    她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我房间的墙角上,退无可退后,我看到了我的爸爸。

    我想爸爸肯定又是想要动手伸向我的妈妈,不然妈妈不会半夜来到她视作庇护所的房间。

    但不太对,爸爸手里拿着什么呢?

    我看清楚了,好像是一把刀!

    是的,是一把刀。

    他逼近妈妈,我才意识到不对劲时,爸爸嘴里大骂着什么话,一边将刀刺向我的妈妈。

    这一下我妈妈险险拦下了,我急忙抓着爸爸的手,我开始害怕了。

    爸爸好像有些喝醉了,自从去年爸爸做了一次手术后,家里一直拦着他不让他喝酒,但最近,他又拿起的酒杯,我知道了,是因为妈妈也不再拦着他了。

    爸爸担心利刃伤到我,他开始没了动作,他告诉我不要管,柔声叫我赶紧去睡觉,但,这是我的房间。

    转头爸爸就开始破口大骂已经在墙角瑟缩的女人,他说不会放过她。另一只没有拿刀的手,一下一下砸向妈妈,我却拦不住。

    肉体砸在地板的声音一直环绕在我耳边,失去思考能力的我只会一边止不住地流泪,一边死死抓着爸爸的手,妄想用这微弱的力量拉住他。

    很久很久,荒唐的闹剧持续了很久很久,爸爸转口了,他收起刀,告诉我没事,去睡觉吧,然后他转身离开了这里。

    我的妈妈也站起来,告诉我她没事,说现在很晚了,她给我掖好被子,转身也离开了房间。

    昏暗的房间,残留着碎掉灯泡的玻璃渣,凌乱的家具错乱摆放。

    我蜷缩在被子里,但此时,却又传来了妈妈的喊叫声。

    闹剧的第二次上演,顾不上穿鞋,我便跑到外面,只见外面地板上一滩的血迹,一直蔓延到大门处,沙发上也残留下红色的痕迹。

    我的小花,兴许是因为受到了冲击,栽倒在地上,倒在血泊中,好像,失去了生命力一般。

    一切是那么触目惊心,我四处寻找妈妈的身影。

    找到了,我拦下了爸爸,妈妈便抓紧跑回我房间内。

    爸爸对我说了很多话,这副样子,也不知道是醉还是没醉。

    然后秋海江坐在客厅,他将洗去尖刀上面的血迹,将地板擦干净,将我的小花连土捧起,栽到新的花盆,但开得正灿烂的小花却开不下去了。

    当晚,麦文春便睡在了我房间,她只是用绷带简单缠住伤口,止住了血,也不是非常大的创口。

    我没有安慰麦文春,只顾自己抱紧小玩偶缩在被子里。

    冬天真的好冷,被窝里也不暖和,这双手,也在冷的发抖。

    以为麦文春是什么好人吗?

    不是的,她早早就背叛了秋海江,她除了我这个家,在外面还有一个家。

    她说她爱我,说我是她最宝贝的女儿。

    她只是为了在自己享受了混乱的生活还有个人给她养老罢了,从小到大,她一直问我以后会不会给她养老,直到得到肯定答案后,才会满足一笑。

    至于对我无微不至的关爱照顾,或许不全是爱,更多的应该是对我的愧疚。

    把我生下来,只是为了她的后路做的保障。

    我开始用恶意揣测我亲生母亲的用意,细细想来,才发现,原来不是爱我。

    我不是在期待中诞生的孩子啊。

    秋海江之后花了很多时间与我交谈,他也说着,他有多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他很爱我,我知道的,他更在意自己的感受,我也知道的。

    说是爱我,但他给我带来的伤害不亚于麦文春,说到底,孩子的感受永远置于他们之后。

    我做过最糟糕的打算,但我好像找不到解决办法,然后,我就陷入了黑暗的泥潭,也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谈恋爱的第四百八十天,我将着可悲的事情告诉官唯栎,即使他不能给我解决方法,我也希望能够从他那得到些许安慰。

    但很可惜,他没有。

    他忙着家里的事情,甚至没空坐两小时的车来给予我一个安慰。

    没有几天,兴许是因为太多事情的侵扰让我的情绪有些暴躁,我跟官唯栎吵了一架。

    他说,如果没有我,早跟那个仍旧爱着他的前任女朋友在一起了。

    他说,她比我好,比我漂亮,比我有钱,比我聪明。还有什么呢,记不得了。

    他说,我只是外人。

    我没有家了,我此刻早已将他视作了自己未来唯一可以寄托的希望。

    但官唯栎啊,你怎么能将我的希望碾得粉碎呢。

    从最幸福跌到最绝望,原来只需要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