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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英山谷地

    长安内城君府客厅,君家整个家族聚齐了,一张偌大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美味佳肴,上座有杨灿左侧君栖鸿,右侧君玉骢,君扬和琴心挨着叶婉秀和杨慧欣。

    众人吃着晚宴欢声笑语,只是君栖鸿不知何时须发皆白。杨灿捋着胡须对众人道:“上宗今日特准咱们扬儿告假一月,归望父母,下月初十启程入宗。”

    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可至于这一月时间是北唐皇帝花了半个国库的财富才弄到的。当然杨灿也没有提及。

    一众人此刻显得特别高兴,尤其是君家的俩妯娌,一直在不停的讨论着君扬需要带些什么,入宗后打点谁人,多长时间可以回来一趟,回来住谁家的一些个琐事。

    那三人倒是显得豁达些,只是在讨论这一个月君扬的安全问题,如果说那三国现在有什么想法必定是冲着君扬,不得不防。晚饭毕,诸事迄,月撒华庭,众人各自散去,俩妯娌携着君扬与琴心去了里院。

    长安城西郊英山谷地,花草植被一直延绵至远方,鸟儿随着朝阳婉转啼鸣,一队五十人的黑甲骑兵簇拥着一辆四牡马车行至谷中隘口停了下来。

    一道白色的石墙高约一丈嵌入山体,中间有两扇大门,门口有一对巨大的白虎石像,皆做竖毛咆哮状。两个身穿制式皮甲须发灰白的守陵老军将大门向左右推开,黑甲卫留在了外面,只有四牡马车进入大门。

    行至百米众人下了马车,一共四人,君扬、琴心、冯山、黑龙。

    放眼望去里面是层层叠叠,一望无尽的坟茕,每一个坟茕都是坐南朝北,周围用汉白玉雕成围栏四方四正,整齐划一。

    “我们从正路向前行一里,然后向西行一里便到了,这里不能行车,世子和琴心姑娘只能步行。”冯山对两个小孩说道。

    琴心今天穿着一件素色衣裙,头发梳了一个大辫子,鬓前戴一朵白花,眼睛里满是悲伤,但她没有哭。君扬穿着一件白袍束腰蹬黑靴,站在琴心旁边神情肃穆“冯山叔,带路吧!”冯山和黑龙一前一后将二人夹在中间,大步向前方走去。

    一座墓碑上镌刻着两行楷书大字,‘大唐英烈琴不邪、花百诗夫妇合葬之墓’

    君扬等人行礼祭拜之后垂手站立在石案前,琴心则走到墓碑前坐了下来,靠着墓碑低声倾诉,她在讲分离之后的遭遇,微笑着,但眼泪还是从两颊无声的落下。

    两个时辰后四人来到马车前,这时黑龙与冯山几乎同时咦了一声,下一刻黑龙搭箭瞄准了约莫四五十丈的一处草丛,冯山身形一纵便到了草丛处。

    又听冯山“咦!”了一声。

    手里提起一物向远处黑龙喊道:“黑龙收起武器!”,黑龙收弓入鬯,只是让君扬和琴心靠后了一些。

    冯山两个纵身由远到近,将怀中之物轻轻地放在地下,原来那不是什么物,却是一个小女孩。君扬和琴心也围了上来。

    四人仔细打量,那小女孩身穿一件紫色花裙,用红色花珠绳,扎着两个牛角,鹅蛋脸脏兮兮的,一双杏子眼上还有黑色的泪圈,约莫五六岁的样子。小女孩坐在地上像一只受惊的小熊猫,正在紧张的抬头看着四人。

    “你怎么了?你叫什么名字?你的爹娘呢?你饿不饿啊?”琴心窜了过去,连黑龙都没来的及阻止,就蹲在了小女孩面前,拉着小女孩的手声音哽咽的问道。

    “我好饿!我叫穆瑶,爹娘在家里被好多人围住了,一个不认识的爷爷抱着瑶儿跑出来了,那个爷爷好厉害会飞!那些坏人也会飞,后来那个爷爷也被坏人围了,瑶儿醒过来就在这里,呜……我要找娘亲!”说着小女孩两个小拳头揉着眼睛又哭了起来。

    君扬也跟着走到小女孩另一边,蹲下来看着小女孩:“这里有吃的。”君扬拿出一个白色的小袋子递给小女孩,这本来是给琴心准备的糖果。

    叫穆瑶的小女孩一听说有吃的立刻停止哭泣,两只手接过君扬打开袋口的小袋子,拿出里面的糖果和小点心,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说:“真好吃,谢谢哥哥!”鼓着腮帮像一只花栗鼠。

    琴心再也忍不住了,两行眼泪夺眶而出,她贴近穆瑶将她拥入怀中:“别怕姐姐保护你!”

    “还有我!”君扬在一边摸着穆瑶的头说道。

    那个叫穆瑶的小女孩鼓着腮帮子点点头,刚想说什么,突然被噎的直打嗝。

    黑龙从腰上解下一个水囊递给君扬,君扬打开盖子正要给穆瑶喂水,却被琴心一把夺过去,琴心轻轻拍了拍穆瑶的背,然后轻声说:“来!张嘴。”

    小女孩喝了几口水后,停止打嗝,琴心将小女孩从地上拉起来:“走姐姐带你离开这里!”说完拉着小女孩的手上了马车,君扬回头对黑龙二人说:“把她带回府!”

    黑龙和冯山这两人,一直在冷眼旁观,这些年来的腥风血雨早已将二人磨得冰冷无情,他二人在这一个月内必须护得君扬周全,那个少年是大唐的希望!突然冒出个小女孩,这事恐怕不简单,他二人神色凝重却又无可奈何。

    马车驶离了英山谷地,穿过苍翠一片的山谷,冯山驾车,黑龙断后,黑甲卫簇拥着马车急急赶路,这条由岩石铺成的路像一条灰色的长蛇,躺在翠绿的草地上蜿蜒曲折伸向远方,五里外便是长安西门官道。这五里如万里之遥,冯山从来没有觉得如此漫长。

    马车里琴心和穆瑶坐在左侧,君扬坐在对面。穆瑶在琴心身旁睁着眼睛,脑袋斜靠在琴心身旁,琴心侧身用双手抱着穆瑶,看着这个和自己遭遇差不多的小女孩。

    “穆瑶你睡一会吧,马上就到长安了,放心我会保护你的!”君扬看着穆瑶说道。

    “我不困,我怕睡着了又回到草里!”穆瑶疲惫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放心的睡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绝不会让你回到英山谷地去!还有琴心我也会保护你的,来我们三个拉钩。”君扬一边认真的承诺着,一边伸出右手,穆瑶也伸出小手,小拇指和君扬钩在一起又把大拇指并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时琴心说:“君扬哥哥不行!”

    “为什么啊?”君扬疑惑地看着琴心。

    “你以后是仙人了,一百年肯定不行!”琴心眨了眨大眼睛,又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这样吧,君扬哥哥,你要保护穆瑶一生一世!”

    君扬用力的点点头道:“嗯,心儿你想的太周到了,穆瑶等你长大了也送你到天师学监,以后你们都是仙师,仙师都是长生不老,那我就一直保护你们!”说完又道:“心儿该你了!”

    “君扬哥哥心儿也不要一百年哦!”说着琴心伸出手来和君扬钩在一起,“拉钩,上吊一辈子不许变!。”琴心和穆瑶看着君扬开心的笑着。

    突然‘轰’的一声,马车的车厢四壁被掀飞,君扬下意识的死死护住琴心和穆瑶,两个女孩下的尖叫一声。三人暴露在刺眼的阳光下,君扬这才看到,前方距离十丈的路中央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灰衣人,脸庞被一块灰布遮挡的严严实实,黑甲卫皆尽到地不省人事。

    马车只剩下了一块车板,四匹马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冯山用左手捂着血淋淋的右肩,右臂不知被什么东西被齐肩削断,红色的血,顺着指缝渗出,一直流掉地下,可他依旧守在三个孩子前面,眼睛死死地盯着灰衣人,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那灰衣人一挥手,冯山立即飞了出去,落在远处地草丛里生死不知。

    “你不要过来!”君扬在前面伸出两个手臂护住蹲在车板上瑟瑟发抖的琴心和穆瑶。

    那灰衣人直接上前打量了三个孩子片刻,探出一只手抓向穆瑶,吓得穆瑶琴心又尖叫起来。君扬抱住那只手臂用嘴咬住,一边用拳头捶打。灰衣人却不理直直的抓向穆瑶。

    就在这时灰衣人闷哼一声,一只手捂着胸口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十丈有余,稳住身形。看着马车处,那里多出一个人来,穿着一身金色长袍,平眉星眼,神色冷峻,回头对君扬三人用手一指,一个方圆十丈的金色光罩将三人护在其中。

    “不要出来!”说完就直接向黑衣人抛出一幅卷轴,那卷轴在空中自行展开,原来是一幅图,长三丈,图身周围闪动着银色光芒向那黑衣人疾飞而去。

    那黑衣人此时正稳住身形,看到一幅卷轴向他飞来,倒也不慌,一拂袖射出两团暗红光芒迎向卷轴,卷轴与暗红色的光芒撞在一起,一圈白色光波迅速向周围散去,方圆百丈内,除了金色光罩完好如初,草木山石、还有那些黑甲卫皆化为飞灰,天地顿时一片昏暗。

    金衣人与灰衣人几乎同时一拂袖,烟尘散去,只见二人中间那卷轴正与两团暗红色光芒相持不下,再看那两团暗红光芒已涨大数倍,与卷轴体型一般,是两只形色狰狞的蜈蚣,一左一右抵住卷轴。

    “去!”金衣人右手手指向前一点,随着一声清亮的唳鸣,一只七彩长尾的飞鸟虚影,冲向两只蜈蚣,那灰衣人突然身形暴退五十丈,右手指向两只蜈蚣,同时左手就地一点,周身出现一圈不规则的淡青色光幕把自己照在其中。

    可是已经晚了,那只七彩飞鸟瞬间就至蜈蚣身前,双爪各抓一条,同时鸟喙喷出一股青色火焰只取灰衣人,‘砰!’的一声,淡蓝色光罩应声而息,火焰扑向灰衣人,那灰衣人腾空而起躲过火焰,在离开的那个位置多出一个大洞,深不见底,随后七彩飞鸟又钻入金衣人袖中,不见了踪影。

    灰衣人正想在空中发动攻击,他突然回头,两手护在胸前,淡蓝色的光罩再次出现,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声音。原来是那卷轴出现在灰衣人身后,洒下一片银光将他照在其中,银光随着金衣人用手一指凝为实质,淡蓝色的光幕再次熄灭,灰衣人在银光中似乎动弹不得,银光越收越紧势要将那灰衣人吸入卷轴之中。

    就在这时,灰衣人双手在胸前用力一扯,灰衣外套和面罩被撕得粉碎,露出一张干瘪的长脸,没有须眉,头发,面部有三只眼,一只在眉心,两只在两侧,皮肤呈青色,胸前露出个长着三眼,张嘴獠牙、六只角,面相狰狞地红色图腾,那图腾一显身便放出黑红色光芒撑开银光,抵住了卷轴的吸力,同时他转过身,脑后头皮竖着张开,血红色的颅骨上竟然也有一只眼,呈圆形眼珠全黑,射出一丝乌光也迎向卷轴,卷轴银光暗淡了下去,趁机灰衣人跳出银光范围,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那灰衣人一脱离银光,立即转身睁开额前竖眼,向金衣人射出两道黑光,同时嘴里念念有词,但是叽里咕噜的,这绝不是一个人能发出的声音!

    金衣人大惊失色,他想躲开可他并没有!可能是因为身后的金色光罩吧。只把双手并在额前,迎着两道黑光一指,‘轰’的一声,十三道金墙横亘在两人之间,同时他将一颗红色丹丸吞入腹中,黑光穿行而过,金墙应声碎裂,黑光击中金衣人,他向后一个趔趄,面部瞬间变成紫色,站在金色光幕前一动不动。

    那个三眼怪人落下云头,大步走向光罩,看也不看金衣人一眼,就在他与金衣人擦肩而过之时,那金衣人突然暴起,手上多了一条闪着白芒的锁链,套住三眼怪人,紧接着双臂死死地抱住他,这一幕太难以想象了!只见金衣人用双唇‘吻’了上去,嘴对嘴五芒时间。

    “哈哈,知你忽泯玄光厉害,尝尝这崩神珠的滋味吧!”金衣人松手狂笑起来,只是笑声略显凄凉。

    三眼怪人,五官皆有红光冒出,倒地痛苦呻吟周身被白芒锁链困得死死地,如果没有被摄入崩神珠,那他能轻易的挣脱,可惜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三眼怪人倒地蜷缩,做呕吐状,竟然吐出一团黑色物体蠕动着,在红光中显得很怪异。

    金衣人大叫一声“不好!”可惜他也油尽灯枯,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那团黑色越过自己冲向金色光罩,同时那黑衣人也被那红光吞噬殆尽。

    那黑团瞬间就到了光罩之上,撞击光幕,四周为之震动,一下,两下……第十一下时,金色光幕消失了,此时金衣人倒在地上死死地盯着黑团,钢牙咬碎,两眼圆睁,却什么都做不了,紫色面容皆尽绝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