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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婚事起波折

    房中陈家二儿媳妇彭氏见没有热闹可看了,缩回头把窗户掩上,对着凑在身旁的小女儿抬手就拍了一下说:“快抓紧绣你的花,你看你大婶娘嫁妆都没有,就靠着手上的针线,他家穿的衣服竟没有一个带补丁的。你不是羡慕吗,那还不认真些?”

    丁氏从被人扶起回到房中坐下一直木木呆呆的,陈文兰拿帕子帮母亲擦脸,见母亲脸颊红肿、唇角破裂,喊得一声娘就哭得说不出话来。丁氏听得大女儿喊声方回过神,悲从中来,抱住陈文兰大哭。陈文竹一直小声抽泣牵住母亲衣角不敢松手,此时见得母亲伤心也跟着大哭起来。

    说起这丁氏,家原在泸州城,早年家中开了一家卖碗碟茶具的小铺子。因丁母体弱多病,又兼弟妹年幼,丁氏小小年纪便天天跟着父亲在铺子里忙活,待得下午店中人少时又到后院帮母亲安排一家子的穿衣吃食。十岁时便能将家中里里外外安排得井井有条。

    丁父见长女能干,遂将店铺交与长女管理,自己安心出外行商。三四年后丁家竟成为泸州城经营瓷器的第一家。

    泸州城李县丞的夫人看中丁氏漂亮贤惠、聪明干练,不顾丁氏是商人之女上门为长子求亲。时下讲究士农工商,商人富裕但地位低下。

    一时间泸州城中人无不羡慕这丁氏攀得一门好亲。两家约定待丁氏及笄(女子满15周岁)后迎娶。不料丁氏母亲因自身绣艺出众,故觉女儿绣工平平,怕高嫁去了婆家被人轻看,自此后白日里督促女儿苦练针法,只求她绣出的嫁衣能得人赞许;夜间则瞒着众人帮女儿赶绣被面、枕巾等物。

    想丁氏母亲本就体弱,这般熬得一月,待丁氏发现母亲身体异常时,已是油尽灯干,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丁氏为母守孝三年,本拟孝满后成亲。谁知天不作美,距婚期尚有一月时,逢戎州僰人作乱闹得甚大,连地方官员中都有人被杀。

    泸州知县奉旨带军前往增援平叛,留李县丞筹措粮草军需。李县丞调齐粮食后随即出发,行得两日进入山道,路狭窄且多坑洼,运粮车辆无法行进。想要雇周围乡邻前来挑粮,四处查探得知战乱初起时此地乡人便大举搬迁,余下多为老弱病残者。

    李县丞只得令人回泸州城附近雇人前来,又留一部分看守军粮,随后亲自领众人担起粮草先送一部分到军营。等到军粮全部送到时比规定之日晚了两日。知县与李县丞平时就多有不和,此时拿住李县丞耽误军粮交付定了个“延误军情”之罪,将李县丞一家下了大牢。

    两月后僰人求和,泸州县令携平叛胜利之威将李县丞一家判了抄家流放。李县丞知大势已去,不忍拖累丁家之女,写书言明双方亲事就此作罢。

    丁氏自小随父亲学得如男子般重诺守信,执意要按约定成婚。丁父不忍见女儿去那蛮荒地受苦,言及李县丞在牢中时已多方打点,也算仁至义尽,如今老父年迈,弟弟尚不能顶立门户。

    丁氏亦不忍就此弃家人于不顾,于是求得父亲同意将自己的嫁妆换成银两悄悄送与李县丞一家,只愿他们此去遇到难事能以钱消灾保得平安。

    嫁妆本是女子在婆家安身立命之本,便是那吃不饱饭的人家嫁女都得想法挖出几个钱来权作嫁妆,何况是他们这样的商户。丁父不欲与女儿争论,只想此时暂依了她,待日后长女出嫁时自己再重新补上一份嫁妆给她就是。

    父女二人在屋中商谈,不意丁家二妹在门外听得分明。丁父这般没将心中所想说出来,日后却使得长女婚事因这嫁妆又平添了许多波澜。

    丁氏退亲后,泸州城人皆知此事根源,只怪天意弄人罢了,怨不得女家。李县丞流放之事渐渐从众人闲谈中消失时,便陆续有门当户对的人家上门求娶丁氏,丁父还在犹豫不决时,泸州城中却突然传出丁家长女早已将嫁妆送与那李公子一家,再要嫁人便只能净身进门。

    一时间,那几户人家纷纷托媒人上门婉言推脱,丁父顿脚直骂对方小人之心,却也苦于不好挨家去辩说。

    待要大张旗鼓为长女再备嫁妆,丁氏只是不愿,丁二妹也在老父面前哭诉,“娘生前说过,将来嫁妆自己与姐姐一人一份,余下全留给弟弟。爹爹心中只知有长女,难道就能不顾二女与小弟,将家产都给了姐姐不成?”丁父无奈。

    又拖得两年,丁氏年龄也大了,亲事越发艰难,连带着二妹定亲后迟迟不能成婚,亲家之间言说时多有不满。

    陈守川此时在泸州经过三年打拼,得东家看重升为掌柜,虽已年满二十,却不愿回乡娶乡下女子为妻。一日偶然在丁家铺子中见得丁氏约双十年华仍作小娘子打扮,长得温婉可人。找人打听丁氏情况后,陈守川先在泸州租下了一间独门小院,添置了些家当,方请了媒人上门。

    丁父见陈守川虽然家贫,但是本人却是个知道上进的,便点头同意。丁氏知道后,寻来媒人言明一定要将自己没有嫁妆,因是拿去救人之事说与男方家中,等到陈守川回复同意后也就再无不可。

    双方迅速定亲,不久后在泸州成了婚。出嫁当日,丁二妹不错眼地盯着,丁氏也是个硬气的,除了一身新嫁衣,头上只戴着陈守川作为聘礼送来的一只金簪,携了自己旧日衣裳上轿而去。

    丁氏初嫁时,二人倒也恩爱了几年。陈守川知丁氏在家中是用惯了仆人的,于是雇一妇人在家做饭洗衣。丁氏感念陈守川心意,又知他并无太多钱财,便辞退妇人,换下身上的锦衣绸缎,日日里洗手作羹汤,精打细算过起了日子。

    陈守川每月得钱四贯,丁氏绣工虽不拔尖但还算不错,帮着成衣店做些绣活一年也能赚得八九贯。算上房租、税赋与四邻亲友往来人情,省吃俭用一年开销约有十贯。过得四年得了长女陈文兰,他二人以一百五十贯买下了当初租赁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