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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烧

    “放过我……”

    迷迷糊糊中,埃蒙蒂·洛菲勒感觉有一股清凉的绵柔质感滑过他的额头,是水的触感……它带走了正在他身体里纠缠不断的热量,同时,白光一闪后,他就发觉自己在缓慢从噩梦中苏醒——在现实的他,背部早就被冷汗浸湿,嘴里也不停说着胡话,身体高烧不断,由于高热的影响,他难受地晃动着脑袋,就连身体也在轻微地颤抖。

    “快……快……放我走……放我走……”

    “小姐,您能听见他在说什么吗?”一个女子的声音轻轻响起,她询问身旁高大的女性,女性则抱着手臂,她满不在乎地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偶尔将眼神看向身旁焦急奔跑的“勇士”小姐。

    “他在经受噩梦。”洛菲勒听见德安娜如此回答,“猫咪们也同样告诉我这些,但……这是他必须经受的——来自神灵力量的反噬。既然我决定永远地将银匙、神灵都交付给他,那他自然也得有所付出,这,就是其中之一——你无须担心,他并不会死。”

    “是。”莎琳娜满怀担忧地点点头,她关切地凑近洛菲勒,将他身上的被子稍稍拉下去了一点。

    “那么,莎琳娜老板,与其您看着他受苦,不如拿点水果和热汤来吧,他虽然不能吃些什么,可我也总得要一些食物饱腹……您觉得呢?”

    “我明白了,您稍等!”

    莎琳娜迅速做出了回应,不一会,她就端着美味的肉汤、水果、法棍面包走了过来,她将木板放在旅馆中央的长桌上,用刀切碎刚捞出的金枪鱼肉,将它们系数塞进了一半的硬法棍中,又顺带塞上了几片生菜,几片番茄。紧接着,她从不知何地捞出来一片黄油和芝士,这样,一个香喷喷、符合法兰西人食物特色的法棍就完成了。而在此期间,大约是两三只猫咪,它们也围绕在刚做好的食物周围,迫不及待地恳求莎琳娜给予它们一点美食:

    “喵——”它们叫嚷着。

    “来来——给你们吃一点,可爱的宝宝们……”莎琳娜的眼神中充满了溺爱,她直接把法棍里的金枪鱼肉挖出来了一部分,扔在了光滑的地面上,至于剩下的一部分法棍,则交还到了德安娜的手里。

    “……”德安娜看着手中几乎快没有的金枪鱼鱼肉和被整个挖走的芝士片,若有所思。

    “好香……这……是哪?”

    洛菲勒艰难地呼吸着,没了贵族领巾和上衣的束缚,他的胸口都被敞开在空气中,这到让他好了许多。闻到香味的他轻轻眨巴着眼睛,随后移动着头颅……是的,他闻到了肉汤和鱼肉的香味。

    “咳……咳……”他难受地咳嗽了几声,由于缺水的缘故,他的嗓子也形如刀割一般痛苦。

    “德……安娜……”他沙哑地说。

    “醒了?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昏睡三天……”德安娜放下手中的法棍,走到了洛菲勒的床前,“你想说些什么?是要水吧,对吗?”

    “水……水……”洛菲勒虚弱地说。

    “我就知道——老板,拿点水来。他醒了!估计是渴急了!”德安娜朝抚摸猫咪的莎琳娜叫唤。

    莎琳娜快步跑开了,随后,她端着一大碗清水走了过来,将它放在了洛菲勒的胸前,洛菲勒贪婪地一饮而尽,足足三碗清泉水下肚,他的渴意才勉强得到缓解。

    “我……究竟……昏睡了多久……德安娜……”他再次沙哑地张嘴。

    “不多,两天而已。还有,我差点忘记告诉你:就算是人类来到幻梦境里面,也是需要定时吃喝和睡觉的。”

    卡尔贝隆·德安娜端着肉汤走过来,自己则当着洛菲勒的面,品尝着肉汤的风味。

    “……”看着如此可口的肉汤,洛菲勒舔了舔嘴唇,但得到的,却只是“生病喝肉汤不好,容易让病情发作——毕竟我是个医学生,肯定了解这些”诸如此类的话语。

    “您还是先躺着休息吧,小少爷,您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莎琳娜好意劝说称,她为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了奶油浓汤,但可惜的是,洛菲勒一口也吃不下去。

    “真是抱歉……或许是我的奶油浓汤味道不够好……”莎琳娜自责地道歉。

    “不,你想多了,他的脾气我都清楚——在此之前,您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德安娜朝莎琳娜挤挤眼睛。

    “呃……对!差点忘了!我还有急事!那……我先离开一下,二位……!”莎琳娜看到德安娜使出来的眼色,心领神会地离开了。

    房间内只剩下德安娜和洛菲勒两个人。

    “我说,你是只想喝我的肉汤吧?嗯?”德安娜看着不肯吃进一口奶油汤的洛菲勒,又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所剩无几的汤水。

    “……不。”

    洛菲勒固执地撇过头去,他不好意思开口——干脆就这么饿着吧!

    “别装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脾气?爱摆贵族架子的话,那你就摆着吧,这可是幻梦境!你要是真在里面死了,我可不知道你该去哪里,即便我是安德科提亚的代行者,可在这里面,这不归我管。”她耸耸肩。

    毫无疑问,这种半威胁式的话语在洛菲勒身上十分奏效,他立刻把头扭转回来,大声地咳嗽了一下。

    “给我喝一口。”他拉下脸说。

    德安娜满意地把肉汤呈现在对方的面前,她拿了一个小木勺,以便于洛菲勒更加方便地舀取汤水,不过……要是单纯指望自己这位公爵小姐兼代行者亲自喂对方的话……那就是痴心妄想!于是,洛菲勒只好自己靠在床上,靠着小如拇指的细小木勺,慢慢慢慢地来填饱自己的肚子。他的胸脯和喉咙随着汤水的吸入一上一下地移动。这位贵族先生用黑褐色眼睛的余光打量德安娜,同样,德安娜望着他,竟然也有些格外地出神:

    “我们已经不再是原来了。”她想。

    “我们已经不是原来太真无邪的小孩子了,我们是成年人,是背负着各自使命、各自命运的神灵眷属。”

    洛菲勒看着德安娜清秀的面孔,“她还是像原来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我竟然感到一丝隔阂……这是什么原因?是她变得冷酷,还是我变得疯狂?总之……我希望能再次与她打好关系,就像原来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