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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人干

    沿着九尺瀑布的河水不断向上,是一条奔涌的大河,沧河!

    沧河遥远的上游,在远离死寂之谷的西南之极,有一面纵横南北的石崖,一眼望不到边际。

    崖高数千米,沧河之水从石崖中部倾泻而下,蔚为壮观。

    石崖的出现时一个谜,它从旧时代一直矗立到现在,至于是何时出现的,在任何典籍中都无法找到只言片语,给人的印象就是:一直都在!

    无人知晓在石崖的另一侧是什么地方,有人说石崖就是世界的尽头,那一边是缥缈的虚空。

    这里是人类脚步能到达的极限,但相对石崖而言,它底下的荒岩高地更加出名。

    在这片面积广大的碎石荒漠中,隐藏着无数邪恶的生物,巨蚁、双头蛇、巨蝎、毒蛙,魔物丛生,甚至有屠魔士声称这里还遇见过强大的半兽人,四处讨生活的人们对这里敬而远之,只有强大的屠魔士们穿梭其中,狩猎这些魔物,寻觅各种原料。

    荒岩高地的左侧尽头,向北延伸几公里的某处,高耸的石崖上隐藏着一个小洞口,山洞内部错综复杂就像迷宫一样,由外向内有十几条不同方向的的分支,每一处分支上都有很多个独立的洞穴。

    其中某个洞穴内,一个大火堆正烧的很旺,让这个洞穴明亮温暖而又干燥,靠近最里面有一个全部用干草铺成的床,大青山平躺在上面,双眼紧闭,上半身赤裸着,消瘦的躯干以心脏的部位为中心,向周围扩散着蜘蛛网一样的青筋,模样有些瘆人,每一下呼吸都像在挣扎。

    火堆的外侧,盘坐着两个干枯的身影,之所以用“干枯”来形容他们,是因为他们像极了某些出现在壁画中被钉在木桩上风干很久的罪人。

    两人的头上都仅剩后脑勺上的少许白发,干瘪的脸上皱纹密布跟老树根无异,最奇怪的是他们的皮肤,通体深绿,非常瘆人。

    “命算保住了,桀桀桀,有点意思!”其中一个人干开口说道,声音沙哑如正在摩擦的石块。

    “恩,已经超过了十个小时,死不了了!大荒原这混蛋,人死了才过来让我们治!多少年前就跟他说过……还敢威胁老子,真是欠打呀!”另一个人干声音却很尖锐。

    “你能打得过他嘛?不过话说回来,算那小子眼光没有丢掉,世间也只有咱们兄弟有这个能耐了!桀桀桀。”

    “打不过但是我能毒死他!嘿嘿嘿,他再逼逼叨叨下次的疗伤药我给他换成‘三步倒’!!”

    接下来两人的对话阴森极了,几乎都是用各种办法弄翻大荒原,再如何如何,总之,最后大荒原不是长短脚就是满脸‘天屎之吻’。等两人都说够了,其中一个人干站起来说道:

    “我再出去看看‘雪花’开了没有,用上“雪花”,这小子这一关才算真过去了。”他的背佝偻的很厉害,四肢异常的纤细和修长,腰身却很短,身体比例跟普通人相差很大,而且,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脏兮兮的皮短裤,走路的姿势很怪异,像是变异的魔化树猿。

    山洞中干燥通风,丝毫没有寻常山洞阴冷腐朽的感觉,地面跟穴壁不是天然形成,有明显被修整过的痕迹,墙壁上每隔几步便挂着一个火把。

    洞口外部,沿着石崖边缘生长着很多大树,跟寻常的坚化树不同,它们的树叶是褐黄色,与这片土地的颜色大体一致,叶片像是一根根向外刺出的长针,其中最大的一棵树冠刚好将在崖壁中央的洞口完全遮住,从外面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

    人干将这棵树当做梯子下到地下,脚步所至,原本在觅食的数只红色巨蚁马上就四处躲藏。他沿着洞口左边走了大约几十米,前方的地面出现了一个与石崖垂直,宽度约有几十米的裂缝,将地面一分为二,裂缝黑黢黢的深不见底。

    他走到裂缝边上,没有一丝停留的,抬脚踏了上去。

    神奇的事发生了,他竟然没有掉下去,就这样踩在空中一步步的走到了对面。

    两边的地质构造几乎相同,但这里的植被种类明显更多。

    人干继续向前走,直到面前出现一个很大的深坑,还没到深坑的边缘,就能感受到阵阵寒意。

    深坑的底部中央,一块青蓝色卵状巨石,石块溜光发亮,人干走过去,张开干枯的双手贴在石头表面,像个巨蛙般一点一点的挪到了石头顶端。

    巨石顶上是一个没有规则的坑洼凹陷,里面有附着几株通体呈现淡蓝色的草本植物,植株隐隐透明,其中一株顶端正有一朵小花绽放,剔透晶莹正如雪片。

    人干小心翼翼的将细长的手指伸到这株植物的根部,瞬间指头就结了一层霜花,这珠小花连同枝干就沿着霜花从石壁上过渡到了他的手指尖。

    等他回到山洞里的时候霜花已经蔓延到了小臂,另一个人干见兄弟回来赶忙起身走到大青山的床边,腿脚并用的将大青山的四肢按住。

    他小心翼翼的将花瓣正对大青山胸口蛛网的中心按了下去,花瓣刚一接触到大青山的皮肤,大青山就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浑身的皮肤开始一会发白一会发红,两个人干死死按住他直到他慢慢平复下来,此时大青山的胸口蛛网状的青筋已经消失不见了。

    等大青山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两个怪异的干瘪头颅贴在自己面前,深陷的眼珠死死盯着自己。

    见他睁开眼睛,其中一个张开嘴,极为沙哑的对他说道:

    “桀桀桀,小子,站起来,走两步~”

    大青山被吓了一跳,随即一脸懵逼,这是什么情况?号角屯怎么出现这两个怪物……还会说话!

    虽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是他还是马上照做了,爬起来在山洞里来来回回走了几步,越走离两个怪物越远,并扭过头一直盯着它们。

    “还不错,行动不受影响,来,过来~让我再看看。”刚才让他走两步的怪物又对他说道,大青山这次没有动,戒备的站在原地,身躯已经微微弓起,稍有不对他马上就夺路而逃。

    这里不是号角屯!

    在陌生的地方,他首先要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嘿嘿嘿,警惕性还挺高嘛,不错不错,不过你放心,我们没有恶意,你的小命就是我们救回来的!”另一个怪物说道。

    “大荒原是我们的老朋友,是他把已经死掉的你带来的!桀桀桀。”

    “而且那混蛋还威胁我们说救不活你就把我们的老窝给毁掉!嘿嘿嘿,不过目前看来,我们不但保住了老窝,他还倒欠我们一笔债!”

    大青山马上就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什么自己死掉?

    死掉?他的头“嗡”的一下,想起当时号角屯被屠杀的情景,古力!霍三都被钉在石墙上,接下来……接下来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怎么会这样?他双手抱着脑袋努力地想!

    怪人没有看见一样,沙哑、尖锐两个声音还在不停的说着。

    “听好了!小子,你可以叫我们‘药王大人’!无所不能的药王大人~哈哈哈~”

    ……

    大青山脑袋都快想炸了,后来怎样?后来怎样了?都死了吗?所有人都死了吗?

    为什么我还活着?是二叔回来了?他救下其他人了吗?兄弟们怎么样了?马猴儿萝卜头……

    脑中一片混乱。

    两个怪人喋喋不休,直到大青山靠在洞口的墙角慢慢坐下,头深埋在两腿间。

    怪人停止了说话,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大青山,一动不动。

    等到那个大火堆快要燃尽熄灭的时候,大青山把头抬了起来,眼含热泪,但是没有一滴掉落下来,男人不该哭的,但为什么老感觉之前哭过呢?

    也许吧!

    他已经明白这两个怪人对自己没有恶意,而且他们的脑子似乎也并不怎么好使,出口低声问道:

    “那,两位药王大人!你们能告诉我,我二叔去哪里了吗?”

    “喔~没问题!既然你实事求是的叫我们药王大人了,那本药王就告诉你!桀桀桀……”声音沙哑的怪物在听到大青山的称呼后开心极了。

    “来,你过来!”他朝大青山招招手,

    “咱们把火堆架的旺旺的,坐在火堆边慢慢说,我的手现在还有冻伤呢!”

    大青山乖巧的走过去坐了下来。

    “大荒原呢,去找噬火虫了!桀桀桀~”

    “噬火虫?那是什么?”

    “虫子!”

    “……我二叔去找虫子干什么?”

    “嘿嘿嘿,我来跟你说吧,你往一边坐坐~”另一个怪人架好柴火后挤开他的兄弟,坐在大青山身边。

    “你的心脏有问题,你自己知道吧?”

    大青山点点头。

    “恩,知道就好!为了治好你,大荒原一直都在寻找一个东西,名为“罗生”!有人说那是一种奇特的莲子,有人说那是一种会逃跑的人参,也有人说是会迷惑人的山精,嘿嘿嘿,这种说法有几十种。”

    大青山瞪大了眼睛。

    “想必结果你也是知道的,他没有找到!他就是个废物!哼!我早就跟他说过,那种东西根本不存在!有多早?早到你还是个婴儿的时候!他不听,这些年带着你跑了不少地方吧?”

    大青山微微一愣,感情这俩怪人还是老相识呢!

    “当年我就不同意他带着你到处跑,看看这里!多好!我们又是很厉害的药剂师,怎么也比跟着他风餐露宿的强吧,嘿嘿嘿~”怪人边说边抬起手划过周围,又看看大青山,眼神里热切地想要得到他的认可。

    这不就是个山洞吗?看着他热切的眼神,大青山只能再次点点头。

    往事还有点多呀,他点完头,就问:

    “药剂师?你们是药剂师?疗伤药?”大青山的眼神里透露出了询问。

    “看看!看看!我刚才说什么了?大荒原就是个废物!他连这些常识都没跟你说嘛!疗伤药!疗伤药!药剂师只能弄出那些破烂玩意嘛?”

    看着大青山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怪人情绪一下激动起来,对大荒原的恶劣度又上升了一层:

    “我真想抽他几巴掌!”

    旁边的那位不由瞄了他两眼,努起干瘪的嘴。

    大青山只知道疗伤药啊!号角屯那些高手会不定时的到“外面”去换些回来,自己还用过几回呢!弄出疗伤药的不就应该是药剂师弄的嘛!光听名字也能猜出来!

    但是他不敢反驳怪人,看起来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在被兄弟瞄了几眼后,怪人打住了抽大荒原的话题:

    “药剂师能干的事太多啦!懂吗?世上药剂千千万,疗伤药只是最基本的罢了,既然你来到这里,你会全部都知道的,我们可不是废物!嘿嘿嘿~”

    大青山一阵无语,自己的目标是要成为世上最强大屠魔士,白天去打为非作歹的恶霸,夜里去杀强大无比的魔兽,我知道这些干什么?他赶紧转回了话题:

    “我二叔为什么去那个噬火虫?”

    “只有找到噬火虫,你才能真正度过这道难关,才能活下去!”

    “活下去?我快要死了吗?”

    “确切的说,你已经死过了!但我们两个药王!又把你拉了回来!嘿嘿嘿”

    “死过了?”大青山一头雾水,当时自己被杀死了?

    “七天前大荒原把你带来,当时你已经没有呼吸,没有脉搏,连血液都不流动了,可以说就是一个死人,而大荒原!他说必须要救活你!不然他要怎样刚才我们已经说过了,真是个混蛋!”

    “你的心脏以前就受过重伤,当时也是我们暂时保住了你的小命。”

    !!!

    这下真的惊到了大青山,自己胸口的那道伤口绝对是致命的,号角屯所有人都说自己能活下来真是运气好!

    原来不是运气,救命恩人就在眼前!而且,还救了两次!

    大青山的谢意还没来得及表达,怪人就继续说道: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嘿嘿嘿,这次我们检查后发现,你心脏上旧伤口又裂开了,连周围的血管也全都破裂,内出血很严重,大脑已经极度缺氧!多亏大荒原用他的‘自然之力’护住你的伤口,才让你不至于当场死掉,尚存了一丝生机,否则就算我们也没有办法。”

    他倒是挺公正,该骂的时候骂,该夸的时候夸。

    “你可能不知道,那次受伤,使你的心脏跟常人不同,伤口刚好在两个心房中间,将你的左右心房连通了,疗伤药已经失效,情急之下只能用了一个及其特殊的办法。”

    “特殊的办法?”大青山不禁问道。

    怪人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兀自的继续往下说:

    “伤口算勉强被封住,但从此以后你的心脏跳动跟别人不一样了,嘿嘿嘿,别人的心跳是‘咚咚、咚咚’,而你的却是‘咚、咚、咚’,而且,又无比脆弱!说不定哪天支撑不了血脉的力量,又会再度爆开。”

    大青山没有听过别人的心跳,对此一无所知……但说起脆弱,倒是真的。

    “而这次情况更糟糕,我们也只能破罐子乱摔了!想想真是天才的想法!知道吗?我把养了二十几年的鬼蜘蛛放到你的心脏里,让它趴在那块石头上,吐了一张网,这张网从内部将你已经破碎的血管修补起来!然后我又驱使它在你心脏内跳跃,这样你身体里静止的血液又开始流动起来!血液一流通,你的心脏也重新恢复的跳动,无与伦比!不是吗?嘿嘿嘿……”

    这位药王时而得意时而又惊奇的说着,干瘪的脸上却能做出十分丰富的表情,旁边另一位也是非常兴奋,不停的点头又手舞足蹈。

    “等等,等等,你们在我心脏里放了一只蜘蛛??还有石头?什么石头?”大青山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心脏里怎么可能会有石头!

    两位兴奋的怪人没听见一样继续说:

    “但是!它吸收了你的血液,竟然想在你的心脏里安家作巢!你的血液太有吸引力了,无论我怎么弄它都不肯出来,而且它的节肢上的倒刺勾住了你的心脏壁,强行取出会有危险,我们可不想让你再死一次!只好暂时把它留在里面了,不过呢,它的火属性说不定在哪天会把你的心脏烤熟!同样会要了你的小命。”

    大青山从来没有这么的……无语过。

    “猜猜怎么着?”

    此时怪人看着大青山,卖了一个关子,但还没等他回答,就得意的继续说道:

    “我马上就给你灌了一瓶强力麻醉剂!你血里的麻醉效果马上就见效了,它瞬间就沉睡过去,怎么样?反应够快吧!”

    “……”大青山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睡了那么久。

    “但最最最关键的是:‘雪花’!我们将雪花封在你的心口,它的冰属性就会让鬼蜘蛛冬眠!而且,冰与火相互一抵消,雪花也不会冻伤你,这样就都完美啦!只要它保持安静,你就没有一点危险!”

    大青山已经吓坏了!不停的往胸口看,动作都放轻了很多,生怕惊动这可怕的东西!

    “我有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不趁它被麻醉的时候把它取出来?要多此一举!”

    大青山头都大了。

    “问的好!因为除非它主动,否则节肢上的倒刺是不会收回去的!就算是它睡着了也一样!”

    “那!雪花万一失效了呢?我还不是要死翘翘!”关乎自家性命,大青山可不敢大意。

    “原则上说,是的!如果‘雪花’失效,那你就死定了!嘿嘿嘿~”

    ……大青山心里一阵抓狂。

    “也不用那么害怕,每片雪花至少能保持半年时间,在鬼蜘蛛醒之前,你可是占了它很大便宜呢,嘿嘿嘿,这小家伙本身就剧毒无比,而且我又用各种毒虫蛇蚁喂养了它几十年,你现在能活着,说明你那特殊的血脉已经完美的适应毒性了,有它在身上,你算是百毒不侵了!就连我们也毒不死你!我可舍不得把它给你呢。”

    “但,前提是它不醒过来……可是谁能保证呢?”大青山很沮丧,把命运交给未知不是他的风格。

    “办法总是有的!桀桀桀……”另一位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