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谁呢。”看见身后人的样貌，海伦松了一口气。

    在她的身后站着一个洋洋自得的中年人，正悠哉悠哉地用色泽混浊的布擦着眼镜片，时不时瞟弗列格通几眼。

    “这位是弗列格通。”海伦不知道怎么回应，于是就答了这无关紧要的话。

    “弗列格通？好一个弗列格通，你真俊啊，难怪海伦看上你。”那个人乐呵呵地笑起来，逼着海伦交代更多消息。

    “你不要胡说，弗列格通马上就要变成赎金了。等我拿到了那笔钱，我第一时间要去...”海伦开始说大话。

    “停停停，海伦，你的话太多了。我们的弗列格通先生正在窃听呢。你说是吧？弗列格通？我的名字是｀没有人｀。你可要记牢了。”男子咳嗽几下，收敛了笑容。

    奇形怪状，为什么会有人自称｀没有人｀？弗列格通觉得多半是他害怕自己得了自由，回来找他麻烦。

    “我去打扫一下卫生，你们两个先聊。”海伦意识到现在这个处境的微妙，妇人天生的智慧让她主动退出一会。

    海伦径直走到房间的深处，头顶的灯挨个挨个打开，弗列格通方才发觉这地方真是别有洞天。

    进门后，是一个破旧的酒吧造型。左边是吧台，右边东倒西歪地摆着几个椅子，又如跳交际舞的舞伴一般配了几个桌子，看起来也难怪海伦会选“打扫卫生”这个借口。

    不过再往里走，就很奇妙了。

    首先，是整体的面积开阔起来，没有那个难看的吧台靠着，左侧的墙壁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地图，上面钉着几个红钉子，绕着不同颜色的线。而在这地图最佳的观赏位置，则安置着一个木马，它像是拿木板箍成的，似乎是个迷你的样板。

    右侧堆着一大堆，简直谈得上滩的书与废纸壳，它们构成了夸张的迷宫，海伦就消失在其后方。弗列格通觉得后面多半有起居室之类的空间。

    “弗列格通？在听吗？”男人敲了敲弗列格通的脑门，他才从胡思乱想中解脱出来。

    “我说，海伦她最近过得不好，你不是第一个被这么对待的目标。”男子戴上那副眼镜，眨巴眨巴眼睛。“她之前就因为自己的外貌受过很多苦，包括被人劫走之类的。我就是在某一次黑帮为争夺她而火并时见着她的。”

    男子没有再说了，似乎是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弗列格通注意到他饱经风霜的面容，像一个古代的战士。

    “但是，那也不关你的事了。我想问你一件事，在城外，你有没有见到那两个名叫奇隆和瑟茜的人？”男人的眼睛里的期待考验着弗列格通的灵魂。

    他不想回答这个古怪，把自己当赎金，还用假名的人。

    不过，出于他的善良，他简短地说了句：“见到了。”

    男人眼里的期待仿佛成了被点燃的纷飞纸屑，闪耀出了惊人的光彩，连他那战士般的面孔都柔和几分。

    “好啊，好啊。”他自言自语，仿佛弗列格通不存在。

    “弗列格通，我很高兴能认识到你。也希望你可以成功脱身，祝你好运。”男子站起来，拍拍弗列格通的肩，随后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弗列格通看见他穿着的那棕色毛呢外套的衣角在空气里翻飞，走到木马时被绊了一下，然后就消失在旧书堆的后方。

    但是不久之后，他又出来了，这时他穿着一身正装，里面还衬着衬衫，一条红色的领带。他板着脸，飞快走到弗列格通旁边，一把解开了海伦的那个绳索。

    “弗列格通，我希望你可以配合我，我也是被逼无奈的。”男人并没有就放弗列格通走，他直接掏出一副手铐，铐住了弗列格通僵着的手腕。

    接着他又卡住弗列格通的脖子，这么两边使力，弗列格通只能站起来，在逼迫下走出房子。

    临走前，他看见海伦就依在那一大堆废纸堆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