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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要记得我

    伸了个懒腰,华容有些倦意了。

    明天以后,会发生些什么呢?

    罢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再看越北,正望着手中的面具出神,似乎在思考什么,她还从未见过越北这副严肃的模样,不禁又笑了出来。

    “华容。”越北见她巧笑倩兮,心中默叹了一口气。

    “嗯?怎么了?”

    越北摇了摇手中的面具:“你有没有觉得,面具这个东西,只要戴上了,就看不见本来面目了。其实很多人是戴着面具生活的。”

    华容想不到越北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当即点头表示赞同:“对。这个面具可以是眼睛看得见的,也可以是眼睛看不见的。引申开来说,人生本来就充满着无奈,如果都以真面目示人,注定会受伤害。可是若都戴着面具生活,又注定会得不到真心。有的人戴着面目是为了欺骗他人,而有的戴着面具是为了保护自己。”

    “那么你呢?你会选择戴着面具生活吗?”越北转而问她。

    “视情况而定吧。”

    华容对这个话题有些兴趣,现代的三十年人情冷暖让她感触颇深。转而反问道:“你呢七月半?”

    “你为什么总叫我‘七月半’?”越北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岔开了话题。

    “你的生辰离七月半如此近,所以我那么称呼你也没错。你说是吗?”这明显强词夺理,却理所当然。

    “你怎么说都有道理。”他一向很服气华容的解释,因为想不到话可以用来反驳。然而当事后回味想到破解之法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只能怨自己当时发挥不好。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华容追问道。

    越北看着她的眼睛,只是笑,并不回答。

    “你怎么不说话?”

    越北挠挠头,长舒了一口气,顿了顿,伸手轻抚她的长发,华容一怔,想躲开,碰到他眼中转瞬即逝的失望,感受到他的动作有些迟疑,便站着不动,笑着问他:“你怎么了?”

    “华容,你会记得我吗?”越北放下手,负手而立。

    晚风吹着他的头发有些凌乱。

    “你今天不是问过了吗?”华容抬起头重新审视着他,却发现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忧伤。他的情绪影响着华容,一瞬间她的心上也萦绕着悲凉。她想抚去他的忧伤,却深知力不从心。

    一个前路未知的人,又如何去抚慰他人呢?

    “我会记得你。”不待她回答,越北很认真地说道。

    见华容的情绪也是低落,便恢复了笑容:“走,我送你回去。”

    “回哪儿?”

    “回客栈。”

    华容知道越北要离开了,心里多了种酸酸的感觉。她边走边看越北,他只是回应她微笑。

    看着很长的路居然很快就到了。“天上客”三个字赫然面前,里面泛着明亮的光,只是却温暖不了华容的心。那光散发着光晕,一圈一圈的,华容觉得有些模糊,便用力揉了揉眼睛。

    “进去吧。”越北轻声道。

    “嗯。”华容转身,顿了顿,最终还是向客栈走去。

    “华容。”

    越北追上华容,嘴角上扬,故作轻松道:“你要记得我,记得我的眼睛。”

    末了,追加了一句:“就像我记得你一样。”

    华容想说着什么,越北却已然转身。他的心中空落落的,一刻都不敢再待下去。

    “越北。”华容喊道,快步跑到他面前。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越北,我会记得你,记得你的眼神。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说完便转身跑进了客栈。她知道,不管什么原因,她以后可能见不到越北了。她的身影落在越北的眼睛里,像一片淡黄色的羽毛。

    华容快速上楼,跑到窗边。她倚靠在窗口看了许久,像是将这条街上所有的一切都收入了眼底,又像是什么都没看清。

    这条最繁华的通南街,依旧是来来往往的人。越北落寞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不见。

    至无人处,越北松开手,一颗温润的珍珠正躺在他的手心。那是他刚才从华容的簪上取下的。

    他看着珍珠,苦涩地笑了,将它贴身放好。接着将手伸向自己的脸,取下面具。

    不是华容送他的兔子面具,而是一张人皮面具。

    至此,世上再无越北。

    越北停在一处府邸的门口,敲了敲门。

    来人一见是他,脸上尽是喜色,恭敬地称呼了声:“少爷。”

    越北头也没抬,只是“嗯”了一声,径自走了进去。

    “倦鸟归巢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语气中透着威严。

    “爹,孩儿遵守承诺回来了。”

    “回来就好,这以后,可要收心了。”男人望着很久不见的儿子,百感交集。他想过很多次重聚的场景,却没想到会红了眼睛。

    越北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好了,去看你母亲吧。”男子交代了一声,转身便走。

    “是,爹。”

    男子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厉声喝道:“先跟我到书房。”

    越北并未言语,垂首跟在中年男子身后,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你绑架了华容?”没有任何铺垫,男子盯着越北问道。

    越北显然没想到他爹会问他这个,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说!”男子见他没有答话,便又厉声道。

    “是。但是孩儿并没有伤她。”

    “我只问你是不是绑架了她?”

    越北知道他爹的脾气,只得点头。

    “为什么?”男子穷追不舍。

    “孩儿有苦衷。”在父亲面前,越北不会撒谎,也不能撒谎。

    “嗯?”越北明白,这个“嗯”字的意思就是“你说的具体点”。

    “爹您知道的,那女子很是讨厌。她说只要孩儿绑架、不是绑架,让孩儿延缓华容两天进城就再不来纠缠,孩儿便答应了。”

    “糊涂!”男子拍桌子的声音让越北一惊,虽然爹很严厉,却从未对他如此疾言厉色过。

    “是的,爹。”

    “如此卑鄙的手段就是为了阻止华容进宫觐见?真是幼稚。难怪你会知道华容的行踪,原来是她。”男子一针见血,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子?”

    越北从头至尾对他爹保持着恭敬的态度,却在听到这一句时慌了,他很怕他爹将那女子给他娶回家来,他知道他爹干得出来。

    因而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爹您不要误会。孩儿不喜欢她,答应她的这个条件就为了让以后她不要来烦孩儿。”

    “她知道你是越北?”男子冷冷地问道。

    “不知道。普天之下没有人知道。当然,除了爹。”

    “算你明智。否则,我饶不了你!”

    听得他爹的语气稍微松缓了些,越北连忙道:“爹,孩儿已经解散了游侠派,从今以后必定听从爹的教诲,再也不会恣意妄为。”越北希望他爹能看在自己已经“金盆洗手”的份上不再发火,却只换来了一声“哼”。

    “去看你母亲吧。”

    “是,孩儿告退。”脚还没迈得出门,又被一声“站住”给拦住了。

    “爹请吩咐。”

    男子缓步走到越北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不许招惹华容!”

    那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威胁!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