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裂风商队
有了盘缠，高仁没有马上出发，毕竟此时已经入夜，况且他刚在裴府“借”了盘缠，也不好在此地停留。
因此，高仁决定就近再找个山洞将就一晚，顺便再次验证一下自行修炼的问题。
于是，高仁再次借着夜色，在林中奔驰起来，不过这次他有了衣衫。还别说，随着风拂过，青衫飘荡而起，加上高仁还算方正的五官、挺拔的身姿，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一夜无话。
次日天才蒙蒙亮，高仁已经出发，向着下一个城镇出发。
经过这一夜的细心修炼，高仁确认修炼除了能够令他快速恢复消耗的灵力之外，确实无法增进修为。
对此，高仁度过最初的一点点失落之后，当然不会气馁。图谱秘境带给他的好处，远不是这么个缺点能够相提并论的，这样的判断能力，高仁还是有的。
没有了任务压力，高仁一路上走走停停，顺便欣赏欣赏风景，算是一种放松。
本来从黄石府去灵水城，最方便的是走水路，但必须先到黄石城才行。如今野猪林事件刚结束，高仁暂时不想冒险进黄石城，所以就选择走陆路。
一个时辰后，终于有个临河小城进入了视野，此地比昨晚“借”银两的小镇热闹许多，可谓车水马龙。
有了银两，高仁饱餐一顿。进入炼气期，虽然一两顿不吃没什么，但还做不到完全辟谷。
接着，高仁就在市集中打听起此地商队的信息。
之所以没有雇佣辆马车，直接前往灵水府，不是不想，而是没人会接这种生意。在这方世界中，远距离出行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由于数千年来针对邪魔的防御策略，人类早已习惯性地聚集起来，包括修士也是如此。哪怕府城之外的小城、小镇，其实都有修士庇护。
因此，城外的世界就变得地广人稀。这样的条件除了给邪魔隐匿的机会，还给了许多不法之徒提供了生存土壤。
想要跨府出行，人们通常会选择跟随商队，在缴纳一定的财物之后，有着修士护卫的商队就会提供保护。
登门问询了好几家商行之后，终于有一家会在明日出发，前往灵水府与黄石府交界处附近一座名叫北莲的小城。高仁当即缴了十两银子，与对方签订了契约。
掌控此处小城的是一个名叫裂风门的宗派，门主是一名筑基修士。
这就是府城之外的普遍现象，一个修士宗派或者一个修士家族占据一处灵脉，经营起一两座小城，自成一体。当然，这种灵脉与府城的小型灵脉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虽然府城的灵脉被称为小型灵脉，但其实一点都不小，往往绵延数十里。之所以称为小型，只是相对州城的中型灵脉、主城的大型灵脉而言。
为了加以区分，修士又在小型之下，将灵脉划分为微型、袖珍两种。至于像卧牛岭叶家的那泓灵泉，根本称不上是灵脉。
裂风门占据的是一个袖珍灵脉，却足以经营起这人口近十万的小城，可见哪怕是袖珍灵脉，也不可小觑。
人口往往是衡量修士势力真是实力的主要标准，一方面可以看出这个势力能够庇护多少人，另一方面可以对这个势力的未来做出预期，人口越多，产生修士的可能性就越大，长此以往，高等级的修士自然也会积累得越多。
这是各大修士势力愿意庇护凡人的最重要原因。
虽然此地就有修士，但高仁却没有接触的意思。原因在于，这种宗派型的势力，普遍敝帚自珍，对于外来修士都会有天然的排斥。而且，对于高仁来说，最重要的是寻找水浒人物，长期待在一个小地方自然不太现实。
而府城就不一样，只要能够为府主署做出足够的贡献，都可以凭借贡献值换取资源。同时，府城是整个府的中心所在，无论人口规模、人员往来都远不是小地方所能比较的，在那里找到水浒人物的可能性大得多。
……
十日后，高仁跟随商队终于抵达了灵水府与黄石府交界处，距离目标小城不过剩下几十里路途。
眼见任务即将完成，人人都放松了许多，一路上都保持安静的商队逐渐有了谈笑声。
高仁坐在队伍中间的一辆马车上，车厢内还有与他一样随队的旅人。
这十天以来，除了偶尔欣赏路途两边的奇观异景之外，高仁几乎将时间都投入到了剑芒术法中。
当然，不可能是外放训练，而是在体内不断运行剑芒术法的路径，以此加强速度和强度。
每个术法都有其独特的运行路线，就像一条公路，将两车道拓展到四车道，通行的车辆数目自然可以增加许多。同时，在这样的路上行驶，车辆的速度也可以提高许多。
“穿过这座山谷，就是灵水府的地界了，北莲城就快到了。”车厢内一位长须老者抬手指向前方，对着身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说道。
这一路上，老者总是笑容满面地提点孙子，从不避讳车厢中的众人，这让高仁也跟着了解到了许多关于黄石、灵水两府的诸多常识。
“小书，好好看看这座山谷。”老者的声音忽而低沉了下来，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抚过少年的后脑，眼神中，与一路上想比，除了宠溺，多了悲伤。
闻言，所有人都透过车窗，向外看去，一幅难以忘怀的场景映入眼帘。
绵延整个山谷的残垣断壁在草木之中半遮半掩。
有些建筑彻底坍塌，成了一地的碎石堆，一簇簇野花在其上绽放，失去了原有的痕迹；有些建筑半倾半倒，其上半残半缺的匾额上有着“李家”“赵家”“吴家”等等数十个姓氏，时不时有黑鸦飞进飞出；有些建筑还算完整，青石板上白墙黑瓦，酒肆茶楼依稀可辨，但都已被风雨侵蚀得坑坑洼洼。
可以看出此地原先是个繁华的城镇，只是现在已成了废墟。
拐过一处小山坡，看到山谷尽头是一座座墓碑林立，碑上没有任何文字，似在无声哭泣。
车厢中众人见到这一幕，几处轻声气语的交流彻底消失，人人都选择了低首沉默。
“小书，你知道这座山谷是什么地方吗？”双眼逐渐泛红的老者将孙子搂到身前，低声问道，声音中难掩心伤。
“大父，您怎么了？”少年刚从窗外收回视线，见过祖父如此模样，有点惊慌。
老者则只是对着少年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开始讲述。
“这里叫做霍临城，我在此出生、在此长大，后来遇到了你大母，成了家。没几年，就有了你父亲。那时我在一家酒楼中当伙计，你大母在家中做点针线活，生活也不算贫苦。”
“你父亲打小聪明，总爱跑学堂偷听。先生发现了，倒挺喜欢他，就免了我们的束修。至此，你父亲真正成了个读书郎。”
“后来啊！你父亲十七岁那年，竟通过了城主府的大考，成为了一名书吏。当时，我和你大母不知有多高兴，张罗了一大桌好酒好菜，请了学堂先生，好好感激了一番。”
“再后来，就有许多媒人上门说亲了。铁匠铺的李家，经营茶楼的周家，商行里管着几十号人的赵执事，通判大人府上的吴管事……”
“最后，药铺王大夫家的闺女进了门，也就是你母亲。你母亲是个温婉贤惠之人，还懂一些医术，经常给邻里邻居看病取药，大家都念叨她的好。”
“又过了两年，你就出生了。取名时，呵呵呵，平日里知书达礼的小雅，也就是你母亲难得与你父亲发生了口角。最后，你父亲拗不过你母亲，就顺了你母亲的意思，给你取名霍书。”
老者讲着讲着，就陷入回忆之中，原本低落的神情逐渐褪去，脸上洋溢起温馨的笑容。
此前，少年经常问询父母的情况，但每次祖父都是语焉不详。
今日，当听到祖父诉说往昔故事，少年起先是满满的好奇，但后面却有点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在车厢中坐立不安。
忽然，老者话音一顿，再起之时，却透出了浓浓的悲痛。
“九年前的一天，我带着当时只有四岁的你，去北莲城走亲。结果……第二天就听说霍临城遭遇邪魔侵袭，全城十几万人，一夜之间……全部都被屠杀。”
“等我赶回之时，只看到了处处都是废墟，尸横遍野，再也分不清哪里是家，更别说找到你大母、你父母的尸首了。从此……哎！”
说道此处，老者已是眼含热泪，整个人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
“大父，呜……”少年本想说些什么，但唇齿颤栗，最终只能扑入老者的怀中哭泣。
“小书，今日大父带你经过此地，就是让你记住这里是你真正的家乡。但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来了……再也不来了。”老者越说，声音变得越小，到了后面成了自我呢喃，望着碑林出神。
好一会儿，他才压下悲痛之情，拉起少年，说道：“小书，你对着碑林磕三个头吧！”
少年抹了抹眼泪，在车厢中对着碑林方向，“嘭嘭嘭”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车厢中的所有人全程听完了老者的讲述，愈发沉默，有些动情者更是仰起头来，不让眼角的眼泪掉落。
高仁心中也是异常压抑，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卧牛岭上的惨烈情景，心中戚戚然。
就这样，陷入沉寂的马车无声地通过了这处山谷。
因此，高仁决定就近再找个山洞将就一晚，顺便再次验证一下自行修炼的问题。
于是，高仁再次借着夜色，在林中奔驰起来，不过这次他有了衣衫。还别说，随着风拂过，青衫飘荡而起，加上高仁还算方正的五官、挺拔的身姿，倒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一夜无话。
次日天才蒙蒙亮，高仁已经出发，向着下一个城镇出发。
经过这一夜的细心修炼，高仁确认修炼除了能够令他快速恢复消耗的灵力之外，确实无法增进修为。
对此，高仁度过最初的一点点失落之后，当然不会气馁。图谱秘境带给他的好处，远不是这么个缺点能够相提并论的，这样的判断能力，高仁还是有的。
没有了任务压力，高仁一路上走走停停，顺便欣赏欣赏风景，算是一种放松。
本来从黄石府去灵水城，最方便的是走水路，但必须先到黄石城才行。如今野猪林事件刚结束，高仁暂时不想冒险进黄石城，所以就选择走陆路。
一个时辰后，终于有个临河小城进入了视野，此地比昨晚“借”银两的小镇热闹许多，可谓车水马龙。
有了银两，高仁饱餐一顿。进入炼气期，虽然一两顿不吃没什么，但还做不到完全辟谷。
接着，高仁就在市集中打听起此地商队的信息。
之所以没有雇佣辆马车，直接前往灵水府，不是不想，而是没人会接这种生意。在这方世界中，远距离出行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由于数千年来针对邪魔的防御策略，人类早已习惯性地聚集起来，包括修士也是如此。哪怕府城之外的小城、小镇，其实都有修士庇护。
因此，城外的世界就变得地广人稀。这样的条件除了给邪魔隐匿的机会，还给了许多不法之徒提供了生存土壤。
想要跨府出行，人们通常会选择跟随商队，在缴纳一定的财物之后，有着修士护卫的商队就会提供保护。
登门问询了好几家商行之后，终于有一家会在明日出发，前往灵水府与黄石府交界处附近一座名叫北莲的小城。高仁当即缴了十两银子，与对方签订了契约。
掌控此处小城的是一个名叫裂风门的宗派，门主是一名筑基修士。
这就是府城之外的普遍现象，一个修士宗派或者一个修士家族占据一处灵脉，经营起一两座小城，自成一体。当然，这种灵脉与府城的小型灵脉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虽然府城的灵脉被称为小型灵脉，但其实一点都不小，往往绵延数十里。之所以称为小型，只是相对州城的中型灵脉、主城的大型灵脉而言。
为了加以区分，修士又在小型之下，将灵脉划分为微型、袖珍两种。至于像卧牛岭叶家的那泓灵泉，根本称不上是灵脉。
裂风门占据的是一个袖珍灵脉，却足以经营起这人口近十万的小城，可见哪怕是袖珍灵脉，也不可小觑。
人口往往是衡量修士势力真是实力的主要标准，一方面可以看出这个势力能够庇护多少人，另一方面可以对这个势力的未来做出预期，人口越多，产生修士的可能性就越大，长此以往，高等级的修士自然也会积累得越多。
这是各大修士势力愿意庇护凡人的最重要原因。
虽然此地就有修士，但高仁却没有接触的意思。原因在于，这种宗派型的势力，普遍敝帚自珍，对于外来修士都会有天然的排斥。而且，对于高仁来说，最重要的是寻找水浒人物，长期待在一个小地方自然不太现实。
而府城就不一样，只要能够为府主署做出足够的贡献，都可以凭借贡献值换取资源。同时，府城是整个府的中心所在，无论人口规模、人员往来都远不是小地方所能比较的，在那里找到水浒人物的可能性大得多。
……
十日后，高仁跟随商队终于抵达了灵水府与黄石府交界处，距离目标小城不过剩下几十里路途。
眼见任务即将完成，人人都放松了许多，一路上都保持安静的商队逐渐有了谈笑声。
高仁坐在队伍中间的一辆马车上，车厢内还有与他一样随队的旅人。
这十天以来，除了偶尔欣赏路途两边的奇观异景之外，高仁几乎将时间都投入到了剑芒术法中。
当然，不可能是外放训练，而是在体内不断运行剑芒术法的路径，以此加强速度和强度。
每个术法都有其独特的运行路线，就像一条公路，将两车道拓展到四车道，通行的车辆数目自然可以增加许多。同时，在这样的路上行驶，车辆的速度也可以提高许多。
“穿过这座山谷，就是灵水府的地界了，北莲城就快到了。”车厢内一位长须老者抬手指向前方，对着身边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说道。
这一路上，老者总是笑容满面地提点孙子，从不避讳车厢中的众人，这让高仁也跟着了解到了许多关于黄石、灵水两府的诸多常识。
“小书，好好看看这座山谷。”老者的声音忽而低沉了下来，有些颤抖的手轻轻抚过少年的后脑，眼神中，与一路上想比，除了宠溺，多了悲伤。
闻言，所有人都透过车窗，向外看去，一幅难以忘怀的场景映入眼帘。
绵延整个山谷的残垣断壁在草木之中半遮半掩。
有些建筑彻底坍塌，成了一地的碎石堆，一簇簇野花在其上绽放，失去了原有的痕迹；有些建筑半倾半倒，其上半残半缺的匾额上有着“李家”“赵家”“吴家”等等数十个姓氏，时不时有黑鸦飞进飞出；有些建筑还算完整，青石板上白墙黑瓦，酒肆茶楼依稀可辨，但都已被风雨侵蚀得坑坑洼洼。
可以看出此地原先是个繁华的城镇，只是现在已成了废墟。
拐过一处小山坡，看到山谷尽头是一座座墓碑林立，碑上没有任何文字，似在无声哭泣。
车厢中众人见到这一幕，几处轻声气语的交流彻底消失，人人都选择了低首沉默。
“小书，你知道这座山谷是什么地方吗？”双眼逐渐泛红的老者将孙子搂到身前，低声问道，声音中难掩心伤。
“大父，您怎么了？”少年刚从窗外收回视线，见过祖父如此模样，有点惊慌。
老者则只是对着少年勉强挤出一点笑容，开始讲述。
“这里叫做霍临城，我在此出生、在此长大，后来遇到了你大母，成了家。没几年，就有了你父亲。那时我在一家酒楼中当伙计，你大母在家中做点针线活，生活也不算贫苦。”
“你父亲打小聪明，总爱跑学堂偷听。先生发现了，倒挺喜欢他，就免了我们的束修。至此，你父亲真正成了个读书郎。”
“后来啊！你父亲十七岁那年，竟通过了城主府的大考，成为了一名书吏。当时，我和你大母不知有多高兴，张罗了一大桌好酒好菜，请了学堂先生，好好感激了一番。”
“再后来，就有许多媒人上门说亲了。铁匠铺的李家，经营茶楼的周家，商行里管着几十号人的赵执事，通判大人府上的吴管事……”
“最后，药铺王大夫家的闺女进了门，也就是你母亲。你母亲是个温婉贤惠之人，还懂一些医术，经常给邻里邻居看病取药，大家都念叨她的好。”
“又过了两年，你就出生了。取名时，呵呵呵，平日里知书达礼的小雅，也就是你母亲难得与你父亲发生了口角。最后，你父亲拗不过你母亲，就顺了你母亲的意思，给你取名霍书。”
老者讲着讲着，就陷入回忆之中，原本低落的神情逐渐褪去，脸上洋溢起温馨的笑容。
此前，少年经常问询父母的情况，但每次祖父都是语焉不详。
今日，当听到祖父诉说往昔故事，少年起先是满满的好奇，但后面却有点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在车厢中坐立不安。
忽然，老者话音一顿，再起之时，却透出了浓浓的悲痛。
“九年前的一天，我带着当时只有四岁的你，去北莲城走亲。结果……第二天就听说霍临城遭遇邪魔侵袭，全城十几万人，一夜之间……全部都被屠杀。”
“等我赶回之时，只看到了处处都是废墟，尸横遍野，再也分不清哪里是家，更别说找到你大母、你父母的尸首了。从此……哎！”
说道此处，老者已是眼含热泪，整个人似乎瞬间苍老了许多。
“大父，呜……”少年本想说些什么，但唇齿颤栗，最终只能扑入老者的怀中哭泣。
“小书，今日大父带你经过此地，就是让你记住这里是你真正的家乡。但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来了……再也不来了。”老者越说，声音变得越小，到了后面成了自我呢喃，望着碑林出神。
好一会儿，他才压下悲痛之情，拉起少年，说道：“小书，你对着碑林磕三个头吧！”
少年抹了抹眼泪，在车厢中对着碑林方向，“嘭嘭嘭”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车厢中的所有人全程听完了老者的讲述，愈发沉默，有些动情者更是仰起头来，不让眼角的眼泪掉落。
高仁心中也是异常压抑，情不自禁地回想起卧牛岭上的惨烈情景，心中戚戚然。
就这样，陷入沉寂的马车无声地通过了这处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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