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我花开后百花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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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后当然不可能追究我的责任，她只是挥手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安排人手收拾残局，然后颇为为难的看着李正：“正儿，你父皇身体不好，你也是知道的，自从那天去过祖庙之后，他的身体状况就越来越差。唉，都是我不好，封后的事也不急于一时，我应该劝住他，让他把身子先养好了再说。不管怎样，你父皇的身体状况，是不能过度操劳的。”
“但是，抽调国库的钱款，必须经过父皇的同意，如果我擅作主张，将来父皇一定会责罚我办事不利的！”李正急切地争辩道。
“国库的钱不能随意取用，陛下他好像这样对我说过。”凌后一副仔细思索的模样，“怎么办，我一个女人家，什么都不懂，恐怕帮不上你的忙啊。”
“皇后娘娘，国库的钱应该怎么用，只要父皇一句话就可以解决，我只是希望他能上一次朝，告诉众位大臣应该如何应对南部旱灾。我想，这总不会比爬一次万华山还要困难吧！”李正站起身来，摇晃着自己肥硕的身躯，有些激动地向凌后靠近。凌后微蹙着眉头，稍稍向后挪了挪，向李鼐递了个眼色。李鼐马上会心一笑，上前拦住李正。
“皇兄，我知道你体恤百姓安危，但是，国库乃是国之根本，既然父皇一早已经安排好救助的粮款，就先行支用，如果这些钱还不足以解决南部旱灾，那我们再来想办法也不迟啊！”李鼐笑眯眯地劝解道。
李正急得满头大汗，我知道，他只是想要见见他的父皇而已。当今圣上自从那次在万华山露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虽然，久居宫中的皇帝，一般人也是见不到的，但这次可不一样，就连一直贴身侍奉皇上三十多年的大太监都被撵出来了，目前宫里能见到皇上的，细细算来，居然只有凌后和一位深居简出的太医。而目前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就是这位闻名遐迩的，据说有起死回生之能的太医。现在，就连宫外都在流传皇帝是不是已经驾崩了，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凌后选择秘不发丧。李正是个大孝子，如果他见不到父亲的最后一面，那他一定会终生遗憾。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种情况也算在其中吧？不过我倒是能猜到一些，如果凌后真的是在隐瞒皇上驾崩的事实，那恐怕有很大的原因在于，举过服丧的时候，李鼐是不能和我完婚的，而长达三年的丧期会让我和李鼐之间生出很多变数——真的是这个原因的话，我就太对不起李正了。
“李……三殿下，此言差矣，国库怎么算得上是国之根本呢？”我微笑着摇头。
哈，不愧是母子，凌后和李鼐居然同时瞪了我一眼，还一口同声地说：“你说什么？”
我乐得看他们这被人在身后捅了一刀的模样，于是清清嗓子说道：“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什么？”
李正擦擦脑袋上的汗，把汗巾递给身后的陆宇昕，换了一条新的，然后颇为认真地回答道：“是江山社稷。”
“错！江山社稷不就是这个国家了吗？你怎么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啊！”
李正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他身后的陆宇昕也换上一副专注的表情，似乎听进了我的话。李鼐见李正给出了一个答案，也很不服气地接口道：“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军队，是武力！”
“哦？三皇子何出此言？”我笑眯眯地问道。
“如果没有强大的军队，如何去镇压暴民，保护良民？如果一个国家没有强大的武力，怎么能去对抗别国的入侵，维护自己的权利！我朝自古尚武，开国皇帝圣武宗更是率领一众勇士，在马背上夺下的这大好江山！祖辈戎马一生，就是留给我们后辈的最好启示！”
听完李鼐的一番论调，就连李正也忍不住频频点头。凌后让那些无关紧要的宫女太监们都撤到荷心亭外，只余我们几人。奇怪的是，陆宇昕也是仆从一级的身份，却能够留下，但李正似乎没有发觉。
“又错！”我心中暗叹一声，这些封建的统治阶级啊，想让他们看透一些事情真的是很不容易，看来，只有真正的上位者才能够体会那套理论的深奥所在，“你所说的军队啊，武力啊，又是靠什么组建起来的呢？”
凌后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这不是又回到鼐儿早先所说的，国库才是国之根本啊！”
暴汗！天啊，军队什么的明明是人组成的，怎么会是钱呢？你让钱给我杀个人看看！虽说“人为财死”，但我还从没见过一张纸币能自己轻飘飘地自己跳起来杀人呢！
“大错特错！”我轻微鄙视了凌后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者载舟，水者覆舟。’没有听说过吗？又或者说‘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两句话其实是一个意思，那就是，统治者是船，被统治的人民是水，水可以将船托起让它扬帆远航，也可以把它狠狠拍下，让它万劫不复！三殿下所说的军队和武力，都是人民组成的；大皇子所说的江山社稷，也是人民给予的；就连皇后娘娘推崇的国库，其中也是装满了人民的血汗！圣武宗自陵南起义，不过月余，麾下便聚集了超过百万民众！是人民给予他如此强大的力量，足以和当时的靖朝统治者相抗衡！众所周知，靖朝末年，政治腐败，社会动荡。靖远帝更是昏庸无道，为万民唾弃！如果不是靖朝这艘大船已经被他所依仗的民众所抛弃，这艘船又怎么会倾覆！如果这个例子都不能让你们明了君与民之间的关系，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凌后冷笑一声：“小丫头真是牙尖嘴利啊，这一番言论却也似模似样。看来奉国公也并非一无是处，好歹也算跟你讲明了这个道理呢。君与民是舟和水的关系，杨公倒也想得细致啊！”
“皇后娘娘不要多想，这只是我个人观点。我父亲一直对朝廷倾尽心力，却没有那个时间来想别的。”扯到我父亲喽，想要惩处他来警示我，对不对？我知道你不敢把我怎么样，只要李鼐在，你就不敢对我不利。所以我就把所有的责任大包大揽过来，你休想动我家人一根寒毛！更何况，你就算说是我三哥给我灌输这种思想的也比杨雄来得有说服力，杨雄的脑袋就是一团浆糊，这种大逆不道的观点，除了魏征这种顶级直臣，还有谁敢想甚至敢说啊？至于有没有李世民这样的明君，那就要看李鼐和李正的反应了。
李正抱着自己肥硕的肚子，陷入了沉思。而李鼐则一直喃喃自语着，不知是不是在思考刚才我的一番话。许久，李正还在苦苦思索，李鼐却眼前一亮，一张俊脸上突然迸发出别样的荣光：“有道理，真的很有道理！胭脂，你这番话真的让我豁然开朗！没错，这群庶民真的是一股很大的力量，要是不能好好约束，整个江山社稷真的有可能被他们倾覆！我……我一定要告诉父皇，必须有那么一个机构，能随时监视这些庶民的行动才好……”
喂，喂！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为什么会想到那个方面？该不会，我的一席话，催生了圣朝的东厂和西厂吧？拜托，你的头脑能不能想一些正面的事情啊！
李正有些踌躇地开口道：“谢小姐刚才的意思，应该不是三弟所理解的那样吧？她的意思是，如果不能善待民众，统治者就是在自掘坟墓！民心向背决定一个王朝的兴衰！真是让人警醒啊！”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暗暗擦了一把冷汗，总算这个大皇子是正常人，我马上把话题转向最终的目的，“现在南方旱灾，流民遍野，无数百姓等着朝廷的援助。如果在这种关键时刻，朝廷不祭出雷霆手段，下拨重金为民造福，早晚会官逼民反！所以，还请皇后娘娘让圣上出来为百姓做主吧，万一这个时侯百姓揭竿而起，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其实未必百姓会因为一次的旱灾而造反，毕竟之前的圣朝对百姓还不错，从没有大的自然灾害发生，也没有什么“官逼民反”的现象。但是，如果我不把事态说得严重一些，怎么能引起凌后的重视？如果凌后根本被有把南方旱灾放在心上，那她自然就不会让皇上出来见人。我也想知道皇上到底是死是活，如果谢雨颜的猜测是正确的，皇上的确是服用秘药吊命，那他现在应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而且，据谢雨颜所说，服秘药而死的人，死状奇惨无比，遗体是绝对不能见人的。如果皇上现在能站出来，那我倒要怀疑此人是不是冒牌货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圣上的。”凌后冷冷地说着，伸手招来一名小宫女，在她的搀扶下缓缓步出荷心亭。李鼐和李正也随后离去，只是在李正离开的时候，陆宇昕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不要惹祸上身！”
我愣了一下，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却已经紧随李正走出老远了。看着他白衣飘飘的样子，我没由来地觉得一阵心酸——如果不是我的原因，陆宇昕的生活也许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凌后当然不可能追究我的责任，她只是挥手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安排人手收拾残局，然后颇为为难的看着李正：“正儿，你父皇身体不好，你也是知道的，自从那天去过祖庙之后，他的身体状况就越来越差。唉，都是我不好，封后的事也不急于一时，我应该劝住他，让他把身子先养好了再说。不管怎样，你父皇的身体状况，是不能过度操劳的。”
“但是，抽调国库的钱款，必须经过父皇的同意，如果我擅作主张，将来父皇一定会责罚我办事不利的！”李正急切地争辩道。
“国库的钱不能随意取用，陛下他好像这样对我说过。”凌后一副仔细思索的模样，“怎么办，我一个女人家，什么都不懂，恐怕帮不上你的忙啊。”
“皇后娘娘，国库的钱应该怎么用，只要父皇一句话就可以解决，我只是希望他能上一次朝，告诉众位大臣应该如何应对南部旱灾。我想，这总不会比爬一次万华山还要困难吧！”李正站起身来，摇晃着自己肥硕的身躯，有些激动地向凌后靠近。凌后微蹙着眉头，稍稍向后挪了挪，向李鼐递了个眼色。李鼐马上会心一笑，上前拦住李正。
“皇兄，我知道你体恤百姓安危，但是，国库乃是国之根本，既然父皇一早已经安排好救助的粮款，就先行支用，如果这些钱还不足以解决南部旱灾，那我们再来想办法也不迟啊！”李鼐笑眯眯地劝解道。
李正急得满头大汗，我知道，他只是想要见见他的父皇而已。当今圣上自从那次在万华山露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中。虽然，久居宫中的皇帝，一般人也是见不到的，但这次可不一样，就连一直贴身侍奉皇上三十多年的大太监都被撵出来了，目前宫里能见到皇上的，细细算来，居然只有凌后和一位深居简出的太医。而目前在皇上身边伺候的，就是这位闻名遐迩的，据说有起死回生之能的太医。现在，就连宫外都在流传皇帝是不是已经驾崩了，只是不知什么原因，凌后选择秘不发丧。李正是个大孝子，如果他见不到父亲的最后一面，那他一定会终生遗憾。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种情况也算在其中吧？不过我倒是能猜到一些，如果凌后真的是在隐瞒皇上驾崩的事实，那恐怕有很大的原因在于，举过服丧的时候，李鼐是不能和我完婚的，而长达三年的丧期会让我和李鼐之间生出很多变数——真的是这个原因的话，我就太对不起李正了。
“李……三殿下，此言差矣，国库怎么算得上是国之根本呢？”我微笑着摇头。
哈，不愧是母子，凌后和李鼐居然同时瞪了我一眼，还一口同声地说：“你说什么？”
我乐得看他们这被人在身后捅了一刀的模样，于是清清嗓子说道：“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什么？”
李正擦擦脑袋上的汗，把汗巾递给身后的陆宇昕，换了一条新的，然后颇为认真地回答道：“是江山社稷。”
“错！江山社稷不就是这个国家了吗？你怎么用问题来回答问题啊！”
李正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他身后的陆宇昕也换上一副专注的表情，似乎听进了我的话。李鼐见李正给出了一个答案，也很不服气地接口道：“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军队，是武力！”
“哦？三皇子何出此言？”我笑眯眯地问道。
“如果没有强大的军队，如何去镇压暴民，保护良民？如果一个国家没有强大的武力，怎么能去对抗别国的入侵，维护自己的权利！我朝自古尚武，开国皇帝圣武宗更是率领一众勇士，在马背上夺下的这大好江山！祖辈戎马一生，就是留给我们后辈的最好启示！”
听完李鼐的一番论调，就连李正也忍不住频频点头。凌后让那些无关紧要的宫女太监们都撤到荷心亭外，只余我们几人。奇怪的是，陆宇昕也是仆从一级的身份，却能够留下，但李正似乎没有发觉。
“又错！”我心中暗叹一声，这些封建的统治阶级啊，想让他们看透一些事情真的是很不容易，看来，只有真正的上位者才能够体会那套理论的深奥所在，“你所说的军队啊，武力啊，又是靠什么组建起来的呢？”
凌后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这不是又回到鼐儿早先所说的，国库才是国之根本啊！”
暴汗！天啊，军队什么的明明是人组成的，怎么会是钱呢？你让钱给我杀个人看看！虽说“人为财死”，但我还从没见过一张纸币能自己轻飘飘地自己跳起来杀人呢！
“大错特错！”我轻微鄙视了凌后一眼，不紧不慢地说，“‘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者载舟，水者覆舟。’没有听说过吗？又或者说‘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两句话其实是一个意思，那就是，统治者是船，被统治的人民是水，水可以将船托起让它扬帆远航，也可以把它狠狠拍下，让它万劫不复！三殿下所说的军队和武力，都是人民组成的；大皇子所说的江山社稷，也是人民给予的；就连皇后娘娘推崇的国库，其中也是装满了人民的血汗！圣武宗自陵南起义，不过月余，麾下便聚集了超过百万民众！是人民给予他如此强大的力量，足以和当时的靖朝统治者相抗衡！众所周知，靖朝末年，政治腐败，社会动荡。靖远帝更是昏庸无道，为万民唾弃！如果不是靖朝这艘大船已经被他所依仗的民众所抛弃，这艘船又怎么会倾覆！如果这个例子都不能让你们明了君与民之间的关系，我也就无话可说了。”
凌后冷笑一声：“小丫头真是牙尖嘴利啊，这一番言论却也似模似样。看来奉国公也并非一无是处，好歹也算跟你讲明了这个道理呢。君与民是舟和水的关系，杨公倒也想得细致啊！”
“皇后娘娘不要多想，这只是我个人观点。我父亲一直对朝廷倾尽心力，却没有那个时间来想别的。”扯到我父亲喽，想要惩处他来警示我，对不对？我知道你不敢把我怎么样，只要李鼐在，你就不敢对我不利。所以我就把所有的责任大包大揽过来，你休想动我家人一根寒毛！更何况，你就算说是我三哥给我灌输这种思想的也比杨雄来得有说服力，杨雄的脑袋就是一团浆糊，这种大逆不道的观点，除了魏征这种顶级直臣，还有谁敢想甚至敢说啊？至于有没有李世民这样的明君，那就要看李鼐和李正的反应了。
李正抱着自己肥硕的肚子，陷入了沉思。而李鼐则一直喃喃自语着，不知是不是在思考刚才我的一番话。许久，李正还在苦苦思索，李鼐却眼前一亮，一张俊脸上突然迸发出别样的荣光：“有道理，真的很有道理！胭脂，你这番话真的让我豁然开朗！没错，这群庶民真的是一股很大的力量，要是不能好好约束，整个江山社稷真的有可能被他们倾覆！我……我一定要告诉父皇，必须有那么一个机构，能随时监视这些庶民的行动才好……”
喂，喂！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你为什么会想到那个方面？该不会，我的一席话，催生了圣朝的东厂和西厂吧？拜托，你的头脑能不能想一些正面的事情啊！
李正有些踌躇地开口道：“谢小姐刚才的意思，应该不是三弟所理解的那样吧？她的意思是，如果不能善待民众，统治者就是在自掘坟墓！民心向背决定一个王朝的兴衰！真是让人警醒啊！”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暗暗擦了一把冷汗，总算这个大皇子是正常人，我马上把话题转向最终的目的，“现在南方旱灾，流民遍野，无数百姓等着朝廷的援助。如果在这种关键时刻，朝廷不祭出雷霆手段，下拨重金为民造福，早晚会官逼民反！所以，还请皇后娘娘让圣上出来为百姓做主吧，万一这个时侯百姓揭竿而起，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其实未必百姓会因为一次的旱灾而造反，毕竟之前的圣朝对百姓还不错，从没有大的自然灾害发生，也没有什么“官逼民反”的现象。但是，如果我不把事态说得严重一些，怎么能引起凌后的重视？如果凌后根本被有把南方旱灾放在心上，那她自然就不会让皇上出来见人。我也想知道皇上到底是死是活，如果谢雨颜的猜测是正确的，皇上的确是服用秘药吊命，那他现在应该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而且，据谢雨颜所说，服秘药而死的人，死状奇惨无比，遗体是绝对不能见人的。如果皇上现在能站出来，那我倒要怀疑此人是不是冒牌货了。
“好，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圣上的。”凌后冷冷地说着，伸手招来一名小宫女，在她的搀扶下缓缓步出荷心亭。李鼐和李正也随后离去，只是在李正离开的时候，陆宇昕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不要惹祸上身！”
我愣了一下，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却已经紧随李正走出老远了。看着他白衣飘飘的样子，我没由来地觉得一阵心酸——如果不是我的原因，陆宇昕的生活也许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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