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梦萦过往意难消
睡梦中有一个熟悉的男人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倾诉，我试图听清他在讲什么，但在我凝神的刹那，那声音却好似飘到九霄云外一般散掉了，更加听不出内容。那个男人的声音陪着我进入一个又一个梦境，我看到小时候的陆瑶，跟在阿伟身后当小尾巴，也看到小时候的谢胭脂，瓷娃娃一般窝在谢雨颜的怀里撒娇……梦中的两个女孩儿穿插着出现，甚至让我搞不清楚到底谁是陆瑶谁是谢胭脂！在我马上就要失去最后一丝判断力的时候，那种模模糊糊如同烟雾一样缭绕在我梦境中的“特效”突然消失了，几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如此清晰地出现在我眼前。
他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可是，我就站在他们身旁！我能看清他们每个人的表情，甚至于脸上挂着几滴泪珠都能数得清！但我对于他们而言，却只是透明的一团……
“医生说，是时候了。”我跟着这些人一起哭着，那个脸上只有些微悲伤神色的年轻男子平静地对两位老迈的夫妇说着。他身旁站着一位漂亮的女生，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长得有些像梁静茹。
“瑶瑶一定可以醒过来的！阿伟，我们能不能再等等……”那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悲怆地扑在那张白色的床上，几乎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站立起来。我凝神看着那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女孩儿，除了消瘦的面颊和苍白的嘴唇，还有那些接在她身上一根根的塑料管子，她像是还在熟睡而已。我想上前去推醒她——不要再睡了，快起来啊！你看，你的爸爸妈妈多么伤心啊……
我的手从她脸上穿过，当然什么都没有碰到。
“妈，为什么你还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呢！瑶瑶已经死了，她现在只是借着这堆仪器在呼吸而已！妈，你就让她走吧，这样一直拖着，她也不能转世投胎，反而会更痛苦啊！”
“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几年啊！”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把手中的佛珠狠狠摔在那个男人身上，那神情已经气急，似乎下一秒就会冲上去给他一巴掌。
那男人刚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女子拦下了。她顺了一下腮边的头发，上前扶住老者帮他轻轻拍打着后背，说道：“爸，阿伟也是为了你们好……在阿伟心中，瑶瑶一直都是他最爱的妹妹，如果还有哪怕一丝的希望，他也不想就这样放弃！但是，瑶瑶现在已经不是植物人的状态了，她已经失去了自主呼吸的能力……她不会醒过来了，我们还是放手吧！”
“晓敏，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愿意嫁给我这个木头儿子，还愿意一直过来照顾瑶瑶……但是，我们还是放不下啊！有那么多话，我们都没有告诉过她，她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呢！”老者捶胸顿足地哭喊道，本来一丝不乱的白发此刻纷乱地贴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那样无助和悲伤。
“病人家属请节哀顺变，这位先生已经在协议书上签字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吧。”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打断了这场争执，他所宣布的事情却让我觉得隐隐不安起来。我看着那个年轻的男人渐渐走向床边，心中的绝望愈加明显。我想抓住他的胳膊让他停下来，但不论我怎么努力也不能触碰到他的一丝一毫。
“阿伟，不可以，你这是要杀了她啊！”那老妇人抱住他的手臂失声痛哭起来，而这时已经恢复平静的老者却上前将妻子架了起来，把那串晓敏还给他的佛珠递到她手里，然后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合抱着那串佛珠。
我看到那个男人凑到床上的女孩儿耳边低语着，当我靠近的时候，只听到他说：“再见，我的妹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下一秒，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不要！”我尖叫着睁开眼睛，这个世界又变成了五彩斑斓的样子，不再是梦境中的一片柔白了。
“小姐，你醒了！”我听到小翠惊喜地叫声，心中不由一颤，马上要坐起身来，却发现此时我竟然连抬抬小手指头都做不到。浑身无力，四肢酸软……我感冒了吗？一定是非常严重的感冒！
看着小翠那张熟悉的面容在我眼前放大，我欣喜地说道：“小翠，你回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你在那么冷的大殿中跪了一整夜，导致寒气入体不说，这双腿差点就不能用了……小姐，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已经被你讨厌了，不是吗？”
刚才讲话的时候觉得喉咙里沙沙的疼，再加上一醒来就扯着嗓子尖叫，估计嗓子受伤了，但我仍然很高兴地看着小翠，压着嗓子说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当然要我们自己来解决！我是对你生气了，但这关李鼐什么事！他没有任何理由赶你走！你能回来我很高兴，等我身体好了，这件事还没完啊！”
“你啊……”小翠用湿手巾轻轻擦拭着我的额头，有些奇怪地问道，“对了，一醒来就大叫‘不要’，刚才你做了什么梦？”
“梦？哦，没什么，不过是和过去做一个了结而已。”我淡淡笑着，勉强扯住小翠的衣摆，“我昏睡几天了？一定落下很多课程了吧？”
“你还担心这个？大少爷和二少爷可吓坏了，不过三殿下说幸好你在下跪之前学过两天武功，不然一定会把腿跪残……整整五天啊，直到我回来你才醒，你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我能控制，我到希望是故意的。”我笑着向小翠要水喝，小翠便拿来一杯白水，一勺一勺地喂给我喝。
“胭脂，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刚喝了几口，李鼐便从门外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把小翠推到一边，挽住我的手，几乎要把我的手骨捏碎。我疼得直皱眉，他却丝毫没有察觉，仍是在自己的手上施加了最大的力量。直到我忍不住疼痛，叫出声来，他这才恍然，将手上的力气减弱了些。
我不愿说话，便用眼神示意小翠来给我做翻译。小翠点点头，恭顺地站在李鼐身后说道：“小姐刚刚醒过来，身子有些虚弱，不能多说话……我刚才喂小姐喝了水，又让小白去给小姐催御膳房的粥了，一会儿就会端过来。”
“真不愧是胭脂自小的贴身丫鬟，做什么事情都这么井井有条。这么看来，我赶你走是确实不应该了……”李鼐没有看她，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我不放，似乎怕我转眼就消失了一样，“你让小白去催的是什么粥？胭脂能吃得下吗？”
“回三殿下，就是一般的白粥，里面再加上一些枸杞、红枣之类有滋补功效的食材，小姐很喜欢吃的。”谁都能听出李鼐的第一句话满是讥讽，小翠当即脸色变得煞白，但她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李鼐的问题，神色间尽是慌张。
李鼐没有再理会小翠，只是满眼柔情地注视着我，问道：“怎么样，这种粥你喜欢吗？你一向喜欢吃鸡，要不要让御膳房准备鸡汤或者鸡丝粥？味道很鲜美的，你一定更喜欢。”
前一个问号，我点头；后一个问号，我摇头。
李鼐明显不愿轻易放弃劝我开口的机会，他为我掖了掖被角，柔声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就叫太医过来再给你诊治一下。”
“三殿下，刚才小禄子已经过去通知郑太医了，他应该马上就会过来。”小翠硬着头皮说道。
估计李鼐现在一定十分想把这只“大灯泡”撵出去，但碍于我刚为这件事跟他寻死腻活的，他也不好在我眼前发作，只有冷冷地扫了小翠一眼，示意她闭嘴。
他俯下身子刚想亲吻我的脸颊，门外传来小白兴高采烈的声音：“小翠姐，粥来了，粥来了！王叔刚刚熬好的白粥，香死人了！”
“放肆！谁让你在宫中如此肆无忌惮地大声喧哗的！还有，什么‘死’不‘死’的，我看你找死！给我拉出去打！”三番四次被人打断好事，李鼐终于绷不住了，他冷着脸一巴掌把过来见礼的小白打了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小白的那半张脸迅速肿了起来，一个鲜红的掌印在她嫩白的脸上是那样扎眼。小白的嘴角渗出一丝血色，但她也不敢声张，只能跪下大喊：“奴婢该死！”我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她两只眼睛水汪汪地泡着眼泪，一眨眼就能泪流成河。
门外的侍卫听到李鼐的吩咐，二话不说就上来拽人。我看不下去，只能开口阻止：“放开她！”
李鼐笑着让侍卫退下，接过那碗热腾腾的白粥，说道：“你终于肯对我说话了……来，我扶你坐起来。这碗粥，我来喂你。张嘴……怎么样，烫不烫？”
我无奈地听从李鼐的指挥，乖乖地让他喂我喝粥。这碗粥的味道应该不错，只是我没有心思品尝……
他们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可是，我就站在他们身旁！我能看清他们每个人的表情，甚至于脸上挂着几滴泪珠都能数得清！但我对于他们而言，却只是透明的一团……
“医生说，是时候了。”我跟着这些人一起哭着，那个脸上只有些微悲伤神色的年轻男子平静地对两位老迈的夫妇说着。他身旁站着一位漂亮的女生，长长的头发，大大的眼睛，长得有些像梁静茹。
“瑶瑶一定可以醒过来的！阿伟，我们能不能再等等……”那位头发花白的妇人悲怆地扑在那张白色的床上，几乎不能靠自己的力量站立起来。我凝神看着那个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女孩儿，除了消瘦的面颊和苍白的嘴唇，还有那些接在她身上一根根的塑料管子，她像是还在熟睡而已。我想上前去推醒她——不要再睡了，快起来啊！你看，你的爸爸妈妈多么伤心啊……
我的手从她脸上穿过，当然什么都没有碰到。
“妈，为什么你还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呢！瑶瑶已经死了，她现在只是借着这堆仪器在呼吸而已！妈，你就让她走吧，这样一直拖着，她也不能转世投胎，反而会更痛苦啊！”
“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在乎多等几年啊！”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把手中的佛珠狠狠摔在那个男人身上，那神情已经气急，似乎下一秒就会冲上去给他一巴掌。
那男人刚想说什么，却被身旁的女子拦下了。她顺了一下腮边的头发，上前扶住老者帮他轻轻拍打着后背，说道：“爸，阿伟也是为了你们好……在阿伟心中，瑶瑶一直都是他最爱的妹妹，如果还有哪怕一丝的希望，他也不想就这样放弃！但是，瑶瑶现在已经不是植物人的状态了，她已经失去了自主呼吸的能力……她不会醒过来了，我们还是放手吧！”
“晓敏，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愿意嫁给我这个木头儿子，还愿意一直过来照顾瑶瑶……但是，我们还是放不下啊！有那么多话，我们都没有告诉过她，她怎么能就这样离开呢！”老者捶胸顿足地哭喊道，本来一丝不乱的白发此刻纷乱地贴在他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那样无助和悲伤。
“病人家属请节哀顺变，这位先生已经在协议书上签字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吧。”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打断了这场争执，他所宣布的事情却让我觉得隐隐不安起来。我看着那个年轻的男人渐渐走向床边，心中的绝望愈加明显。我想抓住他的胳膊让他停下来，但不论我怎么努力也不能触碰到他的一丝一毫。
“阿伟，不可以，你这是要杀了她啊！”那老妇人抱住他的手臂失声痛哭起来，而这时已经恢复平静的老者却上前将妻子架了起来，把那串晓敏还给他的佛珠递到她手里，然后紧紧握住她的双手，合抱着那串佛珠。
我看到那个男人凑到床上的女孩儿耳边低语着，当我靠近的时候，只听到他说：“再见，我的妹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下一秒，我的眼前一片漆黑……
“不要！”我尖叫着睁开眼睛，这个世界又变成了五彩斑斓的样子，不再是梦境中的一片柔白了。
“小姐，你醒了！”我听到小翠惊喜地叫声，心中不由一颤，马上要坐起身来，却发现此时我竟然连抬抬小手指头都做不到。浑身无力，四肢酸软……我感冒了吗？一定是非常严重的感冒！
看着小翠那张熟悉的面容在我眼前放大，我欣喜地说道：“小翠，你回来了！太好了，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呢！”
“你在那么冷的大殿中跪了一整夜，导致寒气入体不说，这双腿差点就不能用了……小姐，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已经被你讨厌了，不是吗？”
刚才讲话的时候觉得喉咙里沙沙的疼，再加上一醒来就扯着嗓子尖叫，估计嗓子受伤了，但我仍然很高兴地看着小翠，压着嗓子说道：“我们之间的问题，当然要我们自己来解决！我是对你生气了，但这关李鼐什么事！他没有任何理由赶你走！你能回来我很高兴，等我身体好了，这件事还没完啊！”
“你啊……”小翠用湿手巾轻轻擦拭着我的额头，有些奇怪地问道，“对了，一醒来就大叫‘不要’，刚才你做了什么梦？”
“梦？哦，没什么，不过是和过去做一个了结而已。”我淡淡笑着，勉强扯住小翠的衣摆，“我昏睡几天了？一定落下很多课程了吧？”
“你还担心这个？大少爷和二少爷可吓坏了，不过三殿下说幸好你在下跪之前学过两天武功，不然一定会把腿跪残……整整五天啊，直到我回来你才醒，你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我能控制，我到希望是故意的。”我笑着向小翠要水喝，小翠便拿来一杯白水，一勺一勺地喂给我喝。
“胭脂，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刚喝了几口，李鼐便从门外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把小翠推到一边，挽住我的手，几乎要把我的手骨捏碎。我疼得直皱眉，他却丝毫没有察觉，仍是在自己的手上施加了最大的力量。直到我忍不住疼痛，叫出声来，他这才恍然，将手上的力气减弱了些。
我不愿说话，便用眼神示意小翠来给我做翻译。小翠点点头，恭顺地站在李鼐身后说道：“小姐刚刚醒过来，身子有些虚弱，不能多说话……我刚才喂小姐喝了水，又让小白去给小姐催御膳房的粥了，一会儿就会端过来。”
“真不愧是胭脂自小的贴身丫鬟，做什么事情都这么井井有条。这么看来，我赶你走是确实不应该了……”李鼐没有看她，一双眼睛只是盯着我不放，似乎怕我转眼就消失了一样，“你让小白去催的是什么粥？胭脂能吃得下吗？”
“回三殿下，就是一般的白粥，里面再加上一些枸杞、红枣之类有滋补功效的食材，小姐很喜欢吃的。”谁都能听出李鼐的第一句话满是讥讽，小翠当即脸色变得煞白，但她还是恭恭敬敬地回答李鼐的问题，神色间尽是慌张。
李鼐没有再理会小翠，只是满眼柔情地注视着我，问道：“怎么样，这种粥你喜欢吗？你一向喜欢吃鸡，要不要让御膳房准备鸡汤或者鸡丝粥？味道很鲜美的，你一定更喜欢。”
前一个问号，我点头；后一个问号，我摇头。
李鼐明显不愿轻易放弃劝我开口的机会，他为我掖了掖被角，柔声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是不舒服的话，我就叫太医过来再给你诊治一下。”
“三殿下，刚才小禄子已经过去通知郑太医了，他应该马上就会过来。”小翠硬着头皮说道。
估计李鼐现在一定十分想把这只“大灯泡”撵出去，但碍于我刚为这件事跟他寻死腻活的，他也不好在我眼前发作，只有冷冷地扫了小翠一眼，示意她闭嘴。
他俯下身子刚想亲吻我的脸颊，门外传来小白兴高采烈的声音：“小翠姐，粥来了，粥来了！王叔刚刚熬好的白粥，香死人了！”
“放肆！谁让你在宫中如此肆无忌惮地大声喧哗的！还有，什么‘死’不‘死’的，我看你找死！给我拉出去打！”三番四次被人打断好事，李鼐终于绷不住了，他冷着脸一巴掌把过来见礼的小白打了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小白的那半张脸迅速肿了起来，一个鲜红的掌印在她嫩白的脸上是那样扎眼。小白的嘴角渗出一丝血色，但她也不敢声张，只能跪下大喊：“奴婢该死！”我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她两只眼睛水汪汪地泡着眼泪，一眨眼就能泪流成河。
门外的侍卫听到李鼐的吩咐，二话不说就上来拽人。我看不下去，只能开口阻止：“放开她！”
李鼐笑着让侍卫退下，接过那碗热腾腾的白粥，说道：“你终于肯对我说话了……来，我扶你坐起来。这碗粥，我来喂你。张嘴……怎么样，烫不烫？”
我无奈地听从李鼐的指挥，乖乖地让他喂我喝粥。这碗粥的味道应该不错，只是我没有心思品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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