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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储君

    秦俏看向他,见他久久不说话,眉头皱了皱,又散了开来。

    “现下储君之争,我胜算占六分,”他说到,“我现在无权无势,难以护你周全,俏俏,我只问你,若我得势,他日继位,你愿意嫁我么?”

    他手无权势,全仗着皇上的几分薄情。

    也正因为他没有这些,皇上才会放心让他当储君,这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劣势。

    既是这样,他便做不了自己想做之事,从秦俏被皇上带走那日,他便深刻体会到了。

    秦俏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个词。

    只好叹了口气,说到:“顾西棠,你不必如此。”

    她说着又摇了摇头,“西府着火,我差点死在那里。那时的秦俏定是最爱你的。可是顾西棠,我不是那时的秦俏,不会喜欢你,你……你不用把心思放我身上,过去的事情我全忘了,若不是……”

    她抬起头看着他,眼眶不由得红了。

    “傻瓜,”他说话是那么的温柔,脸上总是带着笑,就算她说的话多么令他伤心,他也不会露出半点难过。

    他依旧笑着,说话的声音因为生病软绵绵的。

    “怎么自己把自己说哭了啊。”

    他还是那样笑着,眼里满是宠溺的神情。

    “顾西棠,对不起,可是我必须说清楚。”秦俏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又继续说到,“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是愧疚,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顾西棠又是偏头咳了两声,“我只是,不愿负你。”

    一直以来,她做什么,他便顺着。

    在棠王府里,她想要沙发茶几大床,他就为她画稿打造。

    她无聊得紧,在华清池喂鱼,那鱼撑死好多条,他总叫人偷偷换掉,又添些新的来。

    无论大事小事,他都会顺着她。

    就算她现在说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他也会顺着她的意。

    顾西棠唤了婢女进屋,“马车备好了么?送秦太医和秦姑娘回府,务必安全送回。”

    然后在婢女的搀扶下,躺了下来,蒙过被子遣走了所有人。

    马车上。

    “俏俏,王爷同你说了什么?”秦逍问到。

    自出府来,她就一直沉着脸,没说话,也没有表情。

    秦俏看向他,将头靠在了他肩膀上。

    “逍哥,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顾西棠对我太好,不管我怎么说令他伤心难过的话,他永远都是笑着的。”

    秦俏说到。

    “他太喜欢你。”秦逍回答到。

    “这不是喜欢。”秦俏将头抬了起来,“不是喜欢,他永远都是迁就,迁就,迁就……他根本就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

    秦逍看向她,“喜欢一个人当如何?”

    “会哭会笑,会生气会难过。”秦俏说到,“这才是真真切切的喜欢。”

    她在梁白弟身上,见过这样的喜欢。

    在胥州,梁白弟对着秦逍笑的时候,甜甜的,连眼睛里都是笑意。

    在凤城再见她的时候,她也哭过,说她坚持不了对秦逍的喜欢了,她看起来那么难过,那么无助。

    还有她的生气,在梁府,她推开那一扇藏着一大片兰花的窗子,站在那里,说着她接受命运了。

    那是她在生气,在和自己赌气。

    她总是无缘无故的难过,因为她的喜欢太过辛苦。

    所以她放弃了。

    秦俏看向秦逍,认真地说下一句话,“梁白弟那么喜欢你,却怎么都看不透你。”

    所以她不喜欢了。

    秦逍忽然开口说到:“这世上的感情,哪有简单的喜欢二字可言。”

    “门当户对,明媒正娶,若是不能,便是不配。”秦逍说到。

    “所以你一直拒绝,就因为这个破门第之别?”秦俏不服气地瞪着他。

    秦逍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思想固执,你若一事无成,便一辈子不娶?”

    “是。”秦逍说到。

    秦俏摇了摇头,古代人真是又固执又腐朽。

    “男子不同于女子,家族兴亡,仕途名利,样样都要扛起来。”秦逍说到。

    “这些话,你同她说便是了,同我说又有何用?要嫁给余照言的是她。”秦俏说到,别过头看向窗外。

    这几日秦逍日日去棠王府,府上便只剩她一人。

    江舒允没再来找过她,梁白弟也没有来。

    还有顾朝舞,听说谢奉怀又去了凤城外的军营,都快年底了,还不好好陪陪美娇妻。

    夜里秦俏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佩雯半夜进来说外面下雪了。

    第二日一早,秦俏便换上了厚厚的衣服,再次披上了顾宴温送的狐裘。

    一掀开门帘,打开门,佩雯便迎了过来,“你这是?”

    “备车,去城门。”秦俏说到。

    自己也走出了屋子,一步一步走到了院子里,那走过的雪上,印上着她脚印。

    “姑娘,您不是最怕冷的么?这雪下了一个晚上,定是很冷的。”浅儿走过来说到。

    “无事。”秦俏又走了几步,这雪白白的,堆积在树上,屋顶上,地上,四周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下雪天真好看。

    她许久没见过这样大的雪了。

    秦俏乘着马车一路到了城门,停在了城门外,人依旧坐在马车上。

    “你是在等王爷么?”佩雯问到。

    秦俏点点头。

    “可是王爷不是传信来说要晚几天才回来吗?”佩雯觉得奇怪,一脸茫然地问到。

    “就是今天。”秦俏说到。

    掀开帘子瞧了瞧外边。

    就是今天没错。

    十二月十九日。

    秦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笃定,但是她相信,她今天一定能等到他的。

    “你不是说太冷了就不来了么?”佩雯说到。

    秦俏点点她的额头,好笑地说到:“女人的话不可信,你可要记住了。”

    秦俏又瞧了瞧,仍然不见消息。

    便靠着佩雯睡了一觉。

    外边的雪愈下愈大,还有呼呼的风声作响。

    忽然听到了马叫声,秦俏醒了过来,先是掀开帘子瞧,看得不真切,又急急忙忙下了车。

    雪飘落在她的头发上,手上,又冰又凉。

    她看到了,看到了一队人马,缓缓走过来。

    为首的,身上裹着黑色的披风,头上带着帽子,那帽檐上,还有一圈棕色的毛。

    是顾宴温,是他没错。

    秦俏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