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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棠舒允(三)

    “娘娘,您醒了。”

    洗漱了过后,又简简单单地梳了个发髻,头上插着一根没有任何装饰的钗子。

    长平将衣裳拿了过来,替她穿好了。

    江舒允站了起来,刚要出门,灵行便进来了。

    “娘娘,早膳已经备好了。”

    “早膳?不是要先让妃子们来请安么?”江舒允皱了皱眉,觉得不对劲,又问了一句,“现下什么时辰了?”

    方才是长平来唤她起床,平日里也是,起床收拾好便去正殿里,下面妃嫔请了安就让她们各自回宫,然后再去吃早膳。

    “娘娘,皇上在等您吃饭呢。”灵行说到。

    江舒允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还是走出去了。

    顾西棠发了话,让后宫妃子无需日日来请安,让她们每月逢一四七来一回,算下来,一月就来九天十天的样子。

    后来,每天顾西棠下朝后,便来鸾凤殿吃早膳。

    久而久之,江舒允也习惯了。

    罗天骐离开凤城那天,顾西棠去送了他。

    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上,朝远走的人投去目光,直到那人远远的消失了在视线内,他还是原封不动地站在那里。

    江舒允原本是要出宫的,前些日子一直没有时间,到了每月回江府的日子,她便是一早就准备着了。

    “皇上,皇后娘娘来了。”

    冯川说完就退了下去。

    江舒允朝他走了过来,“这城墙上,有什么好看的?”

    “自然没有,”顾西棠说到,视线却还是放在了远方。

    “那皇上早些回去吧,臣妾先走了。”江舒允说完便要离开。

    顾西棠这才看向她,“早去早回。”

    江舒允颔首,转身走出了几步,然后又回了身,看向他。

    “臣妾听徐公公说,皇上前些日子身子不大好,这里风大,还是回去吧。”

    然后不等他说话,就回过头快步离开了。

    马车摇摇晃晃,在他的眼前,出现又消失。

    冯川不知何时又回来了,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

    “皇上,回去吧。”

    “好。”

    顾西棠点点头,便转过身,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了。

    “您为何不解释罗公子的事情,让娘娘误会?”

    冯川走在后边,声音不大,顾西棠却也听得仔仔细细。

    “多说无益。”

    顾西棠摇了摇头。

    冯川没有再说话,这事不算大,可他知道,皇上皇后娘娘的感情愈发疏冷,即便是这一月里,皇上日日去陪着娘娘。

    白日里寸步不离,夜里又去御书房批阅奏折,反反复复,身子骨也不大好了。

    可这些,皇后娘娘都是不知道的。

    他也问过皇上,问他为什么要去陪皇后娘娘,如此劳累自己。

    顾西棠只是笑,他说:“她心里有气。”

    她心里有气。

    江府。

    “公子,你怎的这会儿才回来?”灵行接过绯生的佩剑,又说到:“娘娘已经回来许久了。”

    绯生笑了笑,又连忙进了屋,“父亲,还有皇后娘娘。”

    拱手又说:“娘娘万福。”

    “兄长,你这是……”江舒允站了起来,“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的。”

    “好了,胥儿,过来坐吧。”江大人发话了,绯生连忙过去坐了下来。

    “定是渴了吧,”江舒允笑着问到,又喊着灵行过来,“去给兄长倒杯水。”

    “去送了一个人出城,”绯生说到。

    又看向江舒允。

    “是……是罗大人?”江舒允不确定地问到。

    “是他。”绯生点了点头,“人现下已经出城了。”

    自然,他都回来了,罗天骐定是离开很远了。

    江大人忽然咳了几声,江舒允着急,唤了大夫来。

    江大人摆了摆手,“无事。”

    他只是年岁大了,身子骨大不如前罢了。

    夜里。

    江舒允迟迟没有回去,顾西棠已经在鸾凤殿里坐了一天了。

    长平换了一次又一次的茶水,看着顾西棠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忍不住叹了一声。

    “皇上,您要不……先歇下吧?”

    长平说到。

    “不必,你下去吧。”顾西棠说完,眼睛却飘向了侧屋里的桌案上。

    站了起来,又走了过去。

    那是江舒允这些日子写的字,他一张一张都看了个仔细。

    堆在角落的有几副字画,顾西棠去捡了起来。

    那画卷上,都沾了灰,用手挥了挥,双手打了开来。

    那是……他没错。

    江舒允琴艺了得,可这字画……却……

    顾西棠看着看着,眉眼竟也比以前更温柔了些。

    她画了他在船头上负手而立,那景……是在青县的时候。

    金钱湖上。

    不过这画真是惨不忍睹啊……

    那上面的字也是……

    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棠”字。

    长平说到:“娘娘进宫已经一年多了,每日都会写写画画,皇上您现下看的这些,大抵是年前的了。”

    也是,现下江舒允的字虽说不是特别好,却也比寻常女子写的好看得多,少不了这一日一日累积起来的笔功。

    “那她……平日里还做些什么?”顾西棠问到。

    “娘娘喜欢抚琴,还专门请了琴师在宫里,每隔几日便要谈论一翻,皇上您没听到过,那琴师和皇后娘娘同时抚琴,好听极了。”

    长平说到,想了想又说:“不过上个月前琴师出宫了,大抵要月底才回来了。”

    索性也快,还不过几日便要到六月了。

    江舒允喜欢弹琴,他是知道的,可从没听说过,请了一位琴师来宫里请教啊……

    这琴师是男是女,年岁多大,还有……

    脑海里一下子蹦出了这么多想法,顾西棠差点把画卷都捏皱了。

    “皇上,您……您怎么了?”长平问到。

    顾西棠这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无事。”

    将画重新卷好,放回了远处。

    长平退下后,他又叫冯川去问了宫里管事的公公,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那琴师是徐公公同乡的一户穷人家的孩子,受徐公公恩惠学了点东西,后来进了凤城,徐公公又提拔他进了宫当琴师。

    在一次宫宴时,才结识了江舒允。

    江舒允见他很会弹琴,心喜留下了他,又让他来鸾凤殿里,同他切磋琴技。

    “皇上,那人叫周生。”

    冯川说到。

    顾西棠暗自捏紧了拳头,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感觉一直在心里,闷闷的,出不去。

    可江舒允迟迟不回来,他也无处可去,就遣退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暗自气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