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且拭风雨 » 第八十章 一叶轻舟行大海

第八十章 一叶轻舟行大海

    禹无羊支着一叶轻舟,在大海中远远眺望着海边古寺。

    大海如此,江湖亦差不远,我这一叶轻舟,又能渡海多远?

    禹无羊想着,也不回头,只缓缓地开口道。

    “探花,亏得你陪我一同,若是只有我一人,这一个月下来,可太难熬了。”

    禹无羊背后,一个和他同样打扮,身形却消瘦一些的男子微微躬了躬身子,恭敬地说道:“主公抬爱,属下只是做些该做的而已。”

    禹无羊笑了笑,也不转过身子,继续说道:“我麾下四位花使,惜花格局太小,为了个女子去寻并蒂花下一人报仇,落得半载无踪。摘花十几年不见踪影,刚刚和我碰面,便又是半年不见踪迹。嗅花虽在会中,却是个武痴,除了练武,也不愿随我外出。四使之中,也只有你,深得我心!”

    也只有你,花间会花使,封号“探花郎”!

    探花郎听见这话,也不好回答,只把身子又往下躬了躬。

    禹无羊兴许本就知道探花郎不好作答,也不等待,继续开口道:“可惜,我这《烟海功》,却只有惜花还在修习,你们三个,早就都换了武功。”

    探花郎这才开口道:“主公莫怪,我们几个,都难窥神功真意,生怕难以为主公分忧,这才转换功法。”

    禹无羊拦住话头道:“无碍,我知晓的。唉,就算是我,也不知《烟海功》真意啊。”

    探花郎一愣,忙追问道:“主公,您神功绝妙,别家功法,只看一遍便能使出八九分像,也还不算知晓真意吗?”

    一句话说完,探花郎自觉失言,忙闭上嘴,万幸禹无羊并未责怪,只是惆怅着说道:“我也不知,这功法,我自悟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用法,却又不敢确定,这《烟海功》,难道就真的只是这样吗?”

    探花郎见禹无羊有意开口,也不再揪心,顺着禹无羊的话头问道:“主公,您家传神功,是注释得不够清晰吗?”

    禹无羊摇摇头道:“注释清楚明白,只是和《烟海功》相配的,还有些功法,我却不知何用,加之祖上又传下话来,我才疑惑。”

    探花郎想了想,问道:“主公,这传下的话,和神功有关?”

    禹无羊点点头道:“浩如烟海,须入大海。自成江河,便入大海。这八个字,牵绊了我好些年了啊。”

    探花郎这才知晓,原来这才自己二人在海中浮沉,所为的竟是这一句话,可二人像是没头苍蝇似的,也没个目标。

    探花郎还在想着,禹无羊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道:“不说这些了。唉,要是不想这些俗事,这大海,还真是好看啊。”

    探花郎见禹无羊转变话题,自也不敢强问,只又顺着禹无羊的话语说道:“主公大才,胸怀天下,这些俗事,自是放不下的。”

    禹无羊笑道:“你倒会说,呵呵,我自称胸怀天下,可这兜兜转转,大半生也还是在这山中啊。”

    探花郎勾了勾头说道:“主公恋旧,放不下故乡也是正常。”

    禹无羊也不反驳,继续说道:“再恋旧,也终要放下。等惜花成才,随彭家出山,咱们也出去,再回来时,非是手握天下才行!”

    语气虽还有些惆怅,却自有豪情!

    探花郎却疑惑道:“主公,您的大事,非得应在惜花郎身上吗?”

    禹无羊转过身子,看着探花郎正色道:“你们不信他的算命之术,我却深信不疑。他说得惜花可得天下,那就非应在惜花身上才行。”

    探花郎忙又躬低了身子,连说了几声“属下不敢”,禹无羊却也不追究,只又说道。

    “我不怪罪,你轻松些。我为了天下,使惜花淌进这浑水中,自是对他不起,若是还不信他,却要叫我自责了。”

    探花郎这才微抬起头,看着禹无羊问道:“主公可想过,惜花郎不知踪迹,兴许,已被并蒂花下钟衣给斩杀了,那该如何?”

    禹无羊突然失笑:“哈哈,怎么可能,他算得惜花之命,肯定不会死在并蒂花下,并蒂花下那人,应要死在惜花手中才对!”

    探花郎像是真的要知晓前后,又继续问道:“主公,那到时候,并蒂花怎么办?”

    禹无羊收拢笑意,淡定地说道:“并蒂花?郭家兄弟各有心思,郭病应是还能用,郭废,可能自己就要找惜花去了,也难逃一死。并蒂花下,只是这山中弃子而已,随意摆使。”

    探花郎点了点头道:“主公,那惜花若是露面,需要我帮忙,去杀了并蒂花下钟衣吗?”

    禹无羊摇了摇头道:“让他自己成长吧,咱们拔苗助长,他什么时候才能得用。”

    探花郎点了点头,见禹无羊谈兴已去,也不再开口,二人又默默地站在船上,听着海风阵阵。

    突然,探花郎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忙开口道:“主公,属下失职,竟忘了禀报。”

    禹无羊已转过身子,此时看着海平线,也不回头,淡定地问道:“何事?”

    探花郎拱起手道:“回主公,并蒂花下有人在这海边觅盐,已有十余年时间。”

    禹无羊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这种事,你不用太上心的。”

    探花郎待禹无羊回了话,才忙又开口道:“主公,属下并非为了些许盐利。只是并蒂花靠贩盐取财,留于行事所用,这并蒂花下有人从中作梗,可能是心有反意。属下唯恐误了会中大事!”

    禹无羊沉吟一会儿,继而开口道:“这种事,并蒂花会处理好,你不用管。倒是会中大事,这引子,快要到时候了。”

    探花郎不再提及并蒂花,只躬身道:“是,主公,还有两年时间。”

    禹无羊也自顾自地说道:“是啊,两年。月食之夜,怪兽成枭,引兽成灾,始乱神雕,万兽取一,天远云辽,万兽留一,方得逍遥。我可真想早点看看,这怪兽,到底长什么样。”

    二人正在说话,忽然,小船西北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那边竟冒起了黑烟。

    大海上起黑烟,这可真是奇怪了,禹无羊见状,忙招呼探花郎掌舵,小船向着黑烟方向迅速行进。

    前方是一处小岛,可竟有房屋碎屑,应是有人居住。

    禹无羊二人一上到岛上,正看到脚边破败的房屋牌匾,“藏经阁”三个大字带着焦黑色,依稀难辨。

    禹无羊忙招呼着探花郎在岛上寻探,不知片刻,便寻到了一个老头和一个僧人的尸首,除此之外,便只有些破败的功法秘籍的碎片。

    见到此地并无可取之处,禹无羊也不再留恋,正要招呼探花郎离去,忽然,岛上一处洞窟里竟接连钻出百十个僧人来!

    这些僧人始一露面,便看着破败的房屋,各个脸有悲痛之色,禹无羊也不愿多事,正要离去,忽然,为首的一个僧人大呼道。

    “大胆贼子!竟敢毁我藏经阁,还不受死!”

    话音未落,僧人们都已持着铁棍禅杖围了过来,彼此之间方位自有规律,兵器也都对着禹无羊二人。

    探花郎见状,忙上前半步护住禹无羊,还未开口,禹无羊先说道:“诸位大师莫怪,我二人也只是偶然来此,此间大事小情,一概不知。”

    这大海寺僧人见藏经阁被毁,哪还有神智,谁也不搭理禹无羊,为首的一人只开口道。

    “来人呐,生擒贼子!”

    众僧人听令而动,围着禹无羊二人转起圈来,似要伺机进招。

    禹无羊武艺精湛,又手掌花间会,胸怀天下,自有骄傲,此时见大海寺僧人不讲道理,也不惧怕,心中只有气恼,脚步未动,竟持一双肉掌探进周边僧人之中。

    “咣啷”一声,禹无羊已握着跟铁棍返身回来,围着自己二人的僧人们也不再动作,地上已有几个僧人躺倒,生死不明。

    僧人的阵圈漏了个口子,正使禹无羊二人和为首的僧人之间再无遮掩。

    禹无羊一招破阵,这才冲着为首的僧人开口道:“你想留下我,来吧。”

    为首的僧人本就气急,这下哪还忍得了,握紧禅杖便踏步上来,探花郎正要相拦,禹无羊却开口道:“探花,退下,我也活动活动筋骨。”

    禹无羊本是有些微怒,想要亲手斩杀众僧,谁知呼喊了一声“探花”,却更激怒了僧人。

    “探花?你们是花间会?”

    原来,当年白絮破出大海寺时,自大轻狂,早漏了底细,大海寺中有些地位的僧人各个都知花间会其名,虽不知花间会究竟如何,却在“探花”二字之后,也怀疑到了花间会。

    禹无羊心高气傲,自不会遮掩,朗声道:“正是!”

    这两字一出,众僧皆怒,新仇旧恨俱在,一时间棍杖乱动,齐向禹无羊而来。

    在场众僧都是大海寺护寺僧人,各个百里挑一,出手也都是大海寺秘传武功,可对上的敌人,却是花间会禹无羊!

    不出顿饭工夫,禹无羊已带着探花郎行船而去,衣衫洁净,发丝不乱。

    只是前路如雾,禹无羊二人出海寻宗,却不知目的地,只得继续在海上飘荡着,虽说上天不负苦心人,但这二人,定是不能得偿所愿了。

    这小岛上,只有瘫倒的房屋,碎裂的书籍,和横躺着的百十具残尸。

    这一切,却不是罪魁祸首杜世闲得以知晓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