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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风起兮欲齐天

    大刀高举。

    杜世闲还未反应过来,亭子已大喝道。

    “张野子,寒玉弹指!”

    可张野子哪和亭子有过配合,此时听着亭子的话,一点反应也没,倒是杜世闲得了招呼,猛地伸手一弹。

    寒玉弹指!

    阴冷的劲力透过风沙,直撞在大刀之上。

    如今的杜世闲阴阳平衡,体内的阴阳劫法内力已被勾动而来,带动着寒玉弹指,要比胡曼使得还要迅猛三分。

    正是这一弹指,才堪堪救下张野子。

    下一刻,杜世闲已踏上前来,两手画着花一般,终于在风沙之中摸到了付兴汝!

    这一摸,便再不会放了他!

    付兴汝大刀乱舞,却总也脱不开身,正是风沙又起一股之时,突然大喝一声“着”,手中大刀竟诡异地翻转而起,直旋向杜世闲的腋下!

    此时杜世闲已开了杜门,正要不顾安危,向景门涌着内力,哪有余力顾忌这一刀?

    可杜世闲心思一横,便要强挨上这一刀,也要开了景门,先出杀招。

    正是以命搏命的时候,突然,风沙之中传来一声大喝。

    “付兴汝!你看我是谁!”

    付兴汝余光一瞥,突然收招后撤,可狭路相逢,哪是说走就走的?

    杜世闲景门大开,一手按在付兴汝的胸前,脸上终于沾上了滚烫的鲜血!

    风沙翻涌。

    杜世闲便要再出一招,结果了付兴汝的性命,叶零却猛地欺身而来,一手拦向杜世闲,嘴里还大喊道。

    “手下留人!”

    杜世闲见状,猛地两脚一错,又加快了速度,猛地一掌按在付兴汝的丹田之上!

    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叶零却突然飞身而来,一把拽出付兴汝,这才喊道。

    “他已废了,先留他一条命!”

    杜世闲看着叶零,恶狠狠地喊道。

    “他砍废了我徒弟的腿!”

    叶零听见这话,猛地抬起一脚,连踏两下,直把付兴汝的两膝踏得后折,这才又看向杜世闲。

    杜世闲见状一愣,周身内力稍缓了缓,新伤旧伤便一同袭遍全身。

    八门遁甲的危害,纵是阴阳平衡,也还是挡不住啊。

    杜世闲不知该夸奖一句八门遁甲,还是该腹诽一声阴阳劫法,可身子已直楞楞地栽倒下来,全身失力,再无法强行出手。

    叶零看着杜世闲倒地,可还是紧紧盯着自己,忙摇摇头开口道:“你别急,付兴汝肯定死,只是他反了并蒂花,我要带他去见并蒂花。”

    杜世闲已喘息不已,可还是咬着牙问道。

    “为什么?”

    叶零看着杜世闲,中气十足地答道。

    “没人敢反并蒂花,他是第一个,并蒂花必须将他虐杀,才能没有第二个!”

    杜世闲这才缓了口气,仰头躺在地上,叶零也不再开口,一把捞起付兴汝,便投入风沙之中,转眼间便不见踪影。

    漫天的风沙还在呼啸着,杜世闲看着亭子的两脚踏步而来,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杜世闲被剧痛激醒,这才睁开眼来,看着身前的石壁,好生疑惑。

    亭子忙扶起杜世闲,又递来一碗水,这才问道。

    “你醒啦,还疼吗?”

    杜世闲这才想起,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连水也顾不上喝,忙开口道。

    “付兴汝呢?张野子呢?咱们在哪?”

    亭子忙拍了拍杜世闲的脊背,将水强按在杜世闲的嘴上,这才说道。

    “慢慢来,你先喝了水罢。”

    杜世闲忙三两口饮尽的水,又看向亭子。

    亭子这才说道。

    “昨天风停了,张野子的爹也带人打了来,没动手,只召人喊了喊话,便收拢的山风城人。张野子说他爹擅长这个,还真没瞎讲。”

    杜世闲这才想起,自己昏迷之时,付兴汝已被叶零带走,此时又停了山风城的结果,心下也平稳下来,顿了顿,才又问道。

    “野子的腿,怎么样了?”

    亭子轻轻拍着杜世闲的脊背,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

    “站不起来了。”

    杜世闲不再说话,只勾着头,握起了拳头,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

    “付兴汝要死在野子手里!”

    亭子忙开口道。

    “你昏了三天,还不知道。昨天叶零便回来了,将削成人瓮,却还活着的付兴汝带给了野子。野子却没动手,只看了付兴汝一夜,今天一早,便派人将付兴汝埋了。”

    杜世闲这才点了点头道:“并蒂花这么有诚意,我知晓了。叶零呢?”

    亭子道:“叶零给你上了药,便回天字军去了。他还要传野子一门腿法,说是有可能医好野子的腿,可野子不要,野子说他自有打算。”

    杜世闲一愣,想了好半晌,这才撑着床道:“扶我起来,我去看看野子。”

    张野子,正在院子里吹着风,座下,是一架古色古香的轮椅。

    黑灰色的轮椅上还反着光,仔细看来,竟是精铁打造。

    杜世闲怔怔地看着张野子,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道。

    “野子。”

    张野子闻声扭过头,转着轮椅“咯吱”“咯吱”地向着杜世闲而来,脸上,还挂着和往常一般的笑容。

    “师父,你终于醒啦!”

    杜世闲还未回话,便先被张野子座下的轮椅吸引了眼神。

    张野子见状,笑着拍了拍轮椅的扶手。

    “师父,这是我曾祖父的轮椅,还不错吧,这轮椅里,还能装填暗器哩!”

    杜世闲的年纪也不大,本还想强撑着为师的颜面,说些安慰人的话,可看着张野子如此模样,却再忍不住了,泪花顷刻间便盈满了眼眶。

    张野子忙又摇动轮椅,上前两步,拽着杜世闲的衣角道。

    “师父,你要哭出来,我可就觉得你不行啦!忍着,快,忍着。”

    杜世闲听着张野子这故作老气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揉着张野子的脑袋,带着哭腔笑道。

    “你啊,也太懂事了些。”

    张野子摇摇头道:“这算什么?我跟你出来时,做的打算,还是要死在外头呢,现在,还赚了条命呢!”

    杜世闲按着张野子的脑袋道:“你的命,我保了,我说的,谁都要不走!”

    张野子却摇了摇头,仰起头来,看着杜世闲,异常的严肃。

    “师父,我想,咱俩可以互相保命。”

    杜世闲一愣,紧接着便忙开口道。

    “行,我再教你些功夫,以后,咱们互相保命!”

    张野子又摇了摇脑袋,看着杜世闲道。

    “师父,寒玉弹指已经够了,我还有这么深的内力,不学武功了!师父,我要为你,带出一支队伍来!”

    杜世闲皱起眉头,茫然地看着张野子。

    张野子却摇着轮椅退开两步,一转身,指着天边说道。

    “师父,你说,山风城,很难过去吗?”

    杜世闲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从亭子手中拽出自己的胳膊,慢慢向前两步,扶着张野子的轮椅靠背。

    “很难,我们都伤着了。”

    张野子点点头道。

    “是啊,师父,山风城很难过。以后,咱们可不能再走这么难的路了。”

    杜世闲也点了点头,半眯起眼睛。

    “以后,天下之大,都不能有难走的路!”

    张野子没回过头,却像是能看见杜世闲的脸一般,和杜世闲一同笑了起来。

    “师父,你再练练武,我给你带支队伍出来,往后,天下之大,咱们皆可去得!”

    杜世闲道。

    “好,以后,咱们师徒二人,天下之大,尽可去得!”

    张野子笑道:“师父,现在天下,谁最厉害啊?”

    杜世闲想了想,说道。

    “天字军,花间会,都很厉害。”

    张野子一愣,皱着眉问道。

    “师父,天字军我知道,花间会是什么啊?”

    杜世闲道:“天下如海,天字军,是乘风破浪的巨船,而花间会,是海里的食人鱼群。”

    张野子这才又点了点头,想了想,便仰起头说道。

    “师父,我们不要做花间会,我们也要乘风破浪!”

    杜世闲点头道:“好,咱们就乘风破浪,让这天下,挡不住我们的路!”

    张野子挺了挺腰板,开口道。

    “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师父,咱们不止乘风破浪,咱们,还要兼济沧海!”

    杜世闲朗声笑道。

    “好,好徒儿!天字军有彭轻鸿,以后,我要比彭轻鸿还要强!我们的队伍,也要比天字军还要强!”

    张野子一磕轮椅的扶手,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师父,咱们的队伍,也要是一支军队!”

    杜世闲点着头道:“行,咱们也建一支军队,你说,咱们的军队,叫什么?”

    张野子笑着沉吟了一声,这才开口道。

    “师父,咱们要踏遍天下,那不如,就叫做‘齐天’吧,咱们与天平齐,自然可以踏遍天下啦!”

    杜世闲笑道:“好,好,咱们,就叫齐天大军!”

    张野子突然歪着嘴笑道:“师父,你知道,山风城中的号子,怎么喊得吗?我觉得咱们可以取来,也喊上一喊。”

    杜世闲疑惑道:“他们怎么喊得?”

    张野子突然抬起两只手,箍在嘴边,扯着嗓子喊道。

    “大风起兮!”

    山风起兮,直吹得放开嗓子喊着的张野子,和负伤的杜世闲,都不住地咳嗽起来。

    亭子忙上前两步,搂着杜世闲道。

    “咱们回屋里吧,这里风太大了。”

    杜世闲笑着推起张野子的轮椅,抬脚向屋里走去。

    “好,回屋里,我要和我徒弟好好聊聊,聊一聊,我们的齐天军!”

    这一聊,便又是三天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