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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早知鳄潭第二局

    正是命悬一线之际,杜世闲猛地双手齐出,左手撑住鳄鱼的上颚,右手按住鳄鱼的下颚。

    雄浑内力呼啸而起,杜世闲大喝一声,紧接着,身前便是“咔嚓”一声巨响。

    鳄鱼的两鄂从中断裂,登时便瘫软下来,砸得岩石一阵乱晃。

    杜世闲掰死了鳄鱼,却也忍不住吓出一声冷汗,忙喘息着盯着这条死鳄,心中更是惊惧不已,忙上前一脚,将那条鳄鱼踢入向下去。

    两三条鳄鱼刚爬到岩石上,便看见一条死鳄砸在岩石上,迸出了一团血水之后,又向着水中落去,这几条鳄鱼忙循着血腥味,返身探入水中。

    杜世闲看着死鳄落水之处,群鳄扑来分食,眼看要吃上好久,这才稍缓了口气,解了八门,瘫坐在地上。

    这一放松,腕上的伤痛便袭遍全身。

    本是重伤的手腕,又强使了几次大力之后,此时已疼痛难支,恨不得要断裂一般。

    杜世闲刚缓下真气,便疼痛袭身,直逼得自己乱了心神,无意识地浑身乱拍乱打起来。

    打没几下,手指尖的一阵剧痛,终于令杜世闲惊醒起来,忙提上一口真气,忍住了腕上伤痛。

    待到腕上伤痛已不再扰乱心神,杜世闲这才稍稍放松些许,可这时已不敢完全放松,还要留出一口真气,在周身不住地巡游着。

    而这一次放松,杜世闲便看着手指尖的划伤疑惑起来。

    自己身上,可没带着什么利器啊。

    这下疑惑,杜世闲终于感觉到,腰间沉甸甸地,像是有什么东西坠着。

    杜世闲忙向腰间摸去,谁知竟摸到了一个小包裹。

    这包裹,入手沉甸甸的,包裹上还画着一只飞翔的大雁。

    这难道,是孙新雁的?

    杜世闲心中惊疑,忙将包裹抖开,紧接着,便瞪大了双眼。

    这包裹里,有一张羊皮布,一颗发着微光的夜明珠,和刚才划破自己手指尖的,一把无柄的小刀。

    借着夜明珠的微光,杜世闲竟还看到,包裹的内里,还留有朱砂写就的字迹。

    字迹虽已被池水浸得微微晕开,可还是能依稀辨别出文字。

    “举杯邀月,劲敌难得。

    赖武赌斗,以文乱妄。

    世人熙攘,俗人冗多。

    心中胜负,唯有君郎!

    群鸦罩空,诱君潜底。

    吾虽不知,亦能思量。

    池下鳄潭,途径在此。

    由水登岩,路在前方。

    谭深寂暗,沟壑难辨。

    虽无天日,明珠有光。

    君之断腕,小心安养。

    医者自在,为君疗伤。

    吾来见君,赌约有三。

    助君解难,此第二章。

    君若脱困,吾有一事。

    老乐山中,待君一旁。

    山不厌高,海不厌深。

    彤日待月,我待君郎!”

    杜世闲看得两眼发直,不止是为了这突如其来的脱困之机,而是因为,那孙新雁,到底是什么时间,把着包裹挂在自己腰上的?

    杜世闲想了半晌,也想不明白,只得摇头作罢,再借着明珠的微光,看向了包裹中的物件。

    那张七八寸见方的羊皮上,墨迹浸在水中竟未晕开,“鳄谭”,“医者”“出口”几个字都清晰可见,几个字迹旁的图绘,亦是一见便知。

    再看向那把无柄的小刀,刀如柳叶,弯而细长,虽不好仗之拼斗,可落在武艺高强的杜世闲手里,防备鳄鱼,倒也足够了。

    杜世闲心道,自己和孙新雁第一场赌,全赖机缘巧合,加上自己唬骗于他,才堪堪得胜,可孙新雁不知何时,竟还算到了彭浩哲之后的计策,其心之细,实骇人听闻。

    不止如此,自己从未发觉,孙新雁碰到过自己,可竟能将这只包裹挂在自己的腰间,纵是最可能的,他扑向杨逸心那时,挂在自己腰间,才使自己一直未发觉,可也实属深不可测了。

    花间会藏匿最深的嗅花郎,竟恐怖如斯!

    杜世闲正想着孙新雁的恐怖,忽然闻到了羊皮之下,一股腥臭味传来。

    杜世闲忙放下羊皮,紧接着便恨不得跳将起来。

    一条鳄鱼竟慢慢爬上岩来,离自己不过三尺距离!

    此时四肢伤了三处,杜世闲生怕又滑落下去,也不敢再出左脚强踢,心意一动,便两指夹着小刀,向着鳄鱼的眼中刺去。

    手上也没多大劲力,杜世闲本只要伤了那条鳄鱼,再侧身躲开,谁知“噗”得一声,小刀竟应手而入,直从那条鳄鱼的眼中刺向伸出。

    这小刀竟还是把削金断玉的利器!

    那条鳄鱼被一刀入脑,挣扎了几下,便晃入谭中,又引来群鳄扑食。

    杜世闲这才喜道,有了这把小刀,纵是自己手腕带伤,也无须惧怕这些鳄鱼了!

    可不怕鳄鱼,不是要去和鳄鱼拼个你死我活,杜世闲心中喜了一喜,便又就这夜明珠的微光,看向羊皮之上。

    羊皮一边,绘着几条水纹,上写着“鳄潭”几个字,“鳄潭”旁,便是“通道”。

    杜世闲精神已震,忙对照着鳄潭的地形,比对起通道的位置来,谁知比对了一会儿,杜世闲便皱起了眉头。

    若是照图上所说,这条通道后,便连通着“医者”和“出口”。

    可是,这通道一路斜着向下,这鳄潭已深不见底,再向下去,还能通向什么地方?

    图上的“通道”,从“鳄潭”处起始,越向前去,便越模糊,到了“医者”处,已是不见地形,只能靠猜测才行。

    杜世闲运起真气汇于眼中,照着图上所绘,打量起周遭情形来,不一会儿,便看到了岩石后面,有一团浓黑。

    像是通道的入口,但隔得远了,也瞧不真切。

    杜世闲心道,孙新雁有本事将这包裹挂在自己腰间,也无须唬骗自己。

    就算他是骗自己的,那浓黑的通道里,便是机关暗器,凶猛异兽,凶险比现在更大,可也不能就在这坐以待毙。

    反正要死,不如信他一回!

    杜世闲想着,当即便左足一点,从岩上飞向水面。

    人在空中,八门遁甲之阵涌动。

    开门,开!

    休门,开!

    一瞬之间,连开两门,杜世闲正落在还未被分食干净的死鳄的肚子上。

    以左脚点地跃起,此时八门开了两步,又以左脚在死鳄肚子上一蹬,沉重的劲力,直蹬得死鳄沉入水中,而杜世闲也借着一蹬之力,飘飘乎地落到了对岸。

    这独脚连蹬两步,纵身跃过鳄潭的步法,杜世闲虽内力雄浑,但若没有在邦湖山崖下创出独门轻功撑底,也决计不能成功。

    杜世闲落到岸上,也是一阵恍惚。

    若不是当时,亭子的帮助,今日里,自己纵有这地图,也绝难从这鳄潭里全身而退啊。

    而亭子,却是要加害自己之人,如今,也尸骨早寒了。

    想不多时,杜世闲便摇了摇脑袋,晃掉这些没来由的心事。

    如今之计,还是先脱身为上,江湖路远,又哪能被这些儿女情长牵绊。

    杜世闲定了定神,便向着岩上贴去,伸手一探。

    果然是个洞!

    杜世闲摸到是洞,便不迟疑,一躬身钻了进去。

    洞中极窄,杜世闲只得匍匐前进,由于鳄潭中水汽太浓,这洞里不止潮湿滑溜,青苔遍布,腥臭气还直欲熏得杜世闲作呕。

    杜世闲也无可奈何,只得强忍住呕意,闷头向前爬去。

    洞是越来越高的,杜世闲约莫着,怕了半炷香的工夫,便已可以膝行前进,待到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杜世闲已可以在受不了腥臭味时,能坐起身子,缓上一口气了。

    可爬得久了,杜世闲不住地干呕起来,终于计算不住时间了。

    就这样,不知爬了多久,隧洞终于宽得足以让人直立行走,杜世闲终于缓了口气。

    站直了身子,洞里的腥臭气,终于能淡一些了,杜世闲就这样站着,靠着洞壁,喘息了好一阵子,才打起精神,继续向前走去。

    可这一走,又是良久不到尽头,而脚下的地却越来越平,前路已不再向着下方。

    杜世闲终于长叹一口气,苦中作乐地大喊一声。

    “啊!到老乐山,也不如此啊!”

    话音未落,杜世闲猛地听见,左边竟传来一阵大笑之声。

    “哈哈哈!这儿离老乐山,还有千儿八百里呢!”

    这几下明明是笑声,杜世闲听起来,却像是在哭嚎一般。

    语气是带着笑意,可这语调,却比丢了父母的孩子,哭得还要凄凉悲切。

    杜世闲虽已是武艺高强,又久经生死之辈,可这一生之中,还从未听到过,这般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声音。

    更何况,在这黑漆漆地无人隧洞之中,猝不及防地,突然听到这种声音,直比幼时初见钟衣,还要让人心惊胆战。

    杜世闲浑身邋遢,浑不像一军主帅,此时被这声音吓得,竟不禁跳起身来,这种行为,更是个此时的打扮相得益彰。

    这一跳,,杜世闲的脑门在洞顶一撞,直撞得两眼昏花,眼中满是金星。

    两腕受伤,右脚撞伤,心力早是强弩之末,再加上头上又得新伤。

    今天,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杜世闲一想到这,心中更是气恼,猛地大声喊道。

    “你是人是鬼,报上名来!”

    安静了一阵儿,杜世闲正要再问出声,突然耳边又响起了那不知是哭是笑的声音。

    “哈哈哈!我是鬼!我是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