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问心关
很快，一行人步入云雾中，柳暗花明间，便到了一处广场。此处有一尊龙相，一尊虎相，取修道者从龙从虎，气吞山河之意。
广场足可容纳千余人，皆是青石大板铺就。上有道道铭文，隐隐散发光彩。过了广场，便到了一处极广的台阶前，不甚高，但宽足有数里。
陈纪等人一路跟着前方的三位师兄，不仅不觉得累，反而看的入神。
随台阶一路而上，又是一平台，不大。越过平台，五座山峰扑面而来。原来，青冥山上别有洞天！
山中之山！
正中那座云雾缭绕，为此地最高。隐隐可见白云野鹤穿行其间，时有啸声震动山野。
其余四座山峰位居其后，呈拱卫之势。最左侧一山最为特殊，满山草木甚少，只有些红彤彤的树木。
靠里一些一山通体泛乌色，时有金铁交鸣之声传出。再往右看去一山矮去他山大半，但怀中抱一翠湖，云雾升腾中，见青鸟飞鱼隐现。最右侧一山满山苍翠，其后绵延数里。
陈纪心神驰往之际，
众人见一片绝壁，陡立如尺，高逾千仞。于绝壁之上，书有二字，其字浩荡如日月：青冥。
青冥宗，青冥峰！
心神恍惚间，一行人来到一处大殿中。
此殿高逾百丈，殿中立一塑像，其金锁甲胄，脚下踏着五色灵龟，按剑而立，眼如电光，身边侍立着一龙一虎。
陈纪一时看的出神，视其双目，心神都要被摄去，视身边龙虎，又被杀戮气息震慑。
“此人是我青冥宗始祖，名太玄，称佑圣帝君。”
“收摄心神，不可多看”
高殿之上，一紫冠男子傲然而立。
众人也不知他是从何而来，好像他本来就站在这大殿中一样。刚才的话语便是出自他口，众人这才清醒过来。
“青冥仙宗立宗千年，已有十六代弟子。尔等攀登云梯，练明心性，踏上仙途，可为我青冥仙宗第十七代弟子。”
一众少年屏气凝神，静静听着。
“但云梯只是第一步，若要真正成为仙宗弟子，还有两步要走。”
“请闻道钟”
紫冠男子大手一拍，大殿顶部壁画中，一仙子图画闻声而动。
仙子素手轻抬，手中握着的小铃铛就飞转而下。众人抬头望去，初见时只碗口大小。随着其旋转，越来越大，隐隐有涵盖天地之势。
有些心智不坚定的少年少女惊呼一声，就要逃离钟落下的范围。紫冠男子将其一一看在眼里。大殿周围走出几名穿黑衣的执事，将这二三十个少年少女拉出了闻道钟的范围。
闻道钟依旧旋转着落下。
“砰”
巨大的落地声后，剩下的一百多人就被扣在了钟下。
“盘膝入座”“观照本心”，紫冠男子的声音传来。
钟内自有一层灵光，陈纪抬眼望去，周围不见他人，只剩自己。
第一声钟声响过，
陈纪好像从迷雾中睁开双眼。是那次捕蛇。十三岁那年，也是在秋租缴纳的前夕，陈纪和父亲一起去野外。
在乱石丛中发现了一条探出身来的异蛇。
父亲的捕蛇棍没有插中，情急之下，脚下踩空摔倒了。但异蛇没有逃走，因为父亲一手攥住了那条异蛇。
异蛇反口咬住了父亲的手臂。陈纪眼睁睁看着父亲的口鼻溢出鲜血，眼睁睁看着父亲把异蛇塞进他腰间的捕蛇袋中，让他回去。
“回去吧，纪娃儿，回去吧。”
父亲面色逐渐灰黑，陈纪的眼角流下泪水。
他此刻很想回家，很想回去看看父亲的灵牌，很想与父亲多说说话。他盘坐着的身体有了起身的倾向。
殊不知，紫冠男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他淡漠的对周围的执事们说着。
“闻道钟，第一声钟响，响的是过往，响的是凡心。”
“火前一、四、七”
“木左三、五。”
.....
紫冠男子语速极快，一会就点了二三十个方位。等他看向陈纪时，却有了短暂的停顿。因为那刚想要起身的少年，竟重新又坐稳了。第一声钟声响后，许多少年少女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他们已经离开了原地。
赵小树也在其列，他眼角依旧挂着泪水。谁也不知道他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只有那紫冠的男子颇有些诧异的看了失落的赵小树一眼。
闻道钟抬起，黑衣执事将那些迷茫的少年少女接引出来。仍旧盘腿端坐的，不过百人。闻道钟随即落下。
“咚”
陈纪眼中父亲的身影越来越远，他却没有起身跟随。因为他的心里不止有对父亲的怀念，还装着自己的母亲。
第二声钟声响起。
恍惚间。
陈纪成了大人。
他骑着高头大马，做了人世间的状元郎。寒窗苦读十数载，终为天子所看重。他是当朝驸马，迎娶公主那天，本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推杯换盏间，忽地风沙大作，阴云遮天蔽日。
有人自天外飞坠，魔焰滔天。
陈纪眼睁睁看着自己美丽的妻子被剖出了心肝。眼见皇帝被一掌劈成两段，热血洒满了台阶。
那魔头问他，你勤学十数载，有何用？又说，“红颜，不过是骷髅罢了。”
“你可愿随我修魔？”魔头猖狂的大笑。
陈纪咬碎牙齿，说道：“若魔是你这般，我不修。”
画面一转。
陈纪化身乡野间的少年。本是山里猎户的子女，一次打猎中偶然结识了一骑白马的少女。
少女穿着干练，留着短发。眉宇间英气勃勃。少年一见惊为天人。
少女机巧善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少年木讷不堪，几句言语就红了脸庞。
后来才知道，少女是亲王的独女。后来啊，亲王起兵造反，自己做了帝王。
后来啊，少女尝过了其他男子的殷勤，容貌越发俏丽，举止放荡轻佻，早不再把曾经的少年放在心上。
只是男子依旧钟情于她。
公主说：你从桥上跳下，我嫁给你。
公主说：你在我面前学狗爬，我嫁给你。
公主说：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乡野鄙夫！
男子才知道，面前的人早已变心。皇帝令人打断他的双腿，把他丢下山崖。他侥幸未死，还学到了上乘魔功。
陈纪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
原来自己不是状元郎，原来自己是面目狰狞，满脸血泪的魔头。
“若魔是你这般，你修不修魔？”
魔头出现在陈纪的对面。如看蝼蚁一般盯着陈纪。
“回答我！”
“若魔是你这般，我不修魔。”
陈纪从思考中抬起头，眼神满是清明。“谁打断我的腿，我便打断谁的腿，何必牵连他人？”
魔头一怔。
“我爱她是我的事，她不爱我是她的事，何必入魔？”陈纪话语刚落，魔头脸上表情不再狰狞，更有一丝解脱。
“嗡”
闻道钟发出嗡嗡的声响，竟自行旋转直上，飞回了大殿顶端的壁画中，化作仙子手中一枚小小的铃铛。
大殿上众人，依旧盘腿安坐的不过几十人，陈纪赫然在列。而王福面色苍白，此刻他低着头，伏在地上。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久久没有抬头。
紫冠男子展颜开怀大笑。他朝陈纪所在的方向望了望，又依次在人群中看去，“这几人，心性都不错。”
在这两声钟声之后，盘坐在大殿中的少年少女不过四十余人。其余一百余人都站立在大殿两侧，神情落寞。
他们在更重要的道心上，没有过关。紫冠男子注视着面前端坐着的众人。
“尔等四十二人，当为我仙宗外门弟子。”
“何时练气有成，进阶筑基，可为内门弟子。若半年之内练气不成，会被贬为杂役弟子。”
他又看向两侧。
“余下一百六十人当为我仙宗杂役弟子。一月之内炼气成功，或半年之内练气三层，可经选拔再成为我仙宗外门弟子。”
“杂役弟子若修炼不成，半年之后转入外事堂。”说完这些话语后，紫冠男子飘身直上。
众人眼睁睁看他融进大殿顶端壁画中，就在持铃仙子身旁定格不动。
一时间说不出话。
先前灵动如真人般的紫冠男子，竟只是画中人！
广场足可容纳千余人，皆是青石大板铺就。上有道道铭文，隐隐散发光彩。过了广场，便到了一处极广的台阶前，不甚高，但宽足有数里。
陈纪等人一路跟着前方的三位师兄，不仅不觉得累，反而看的入神。
随台阶一路而上，又是一平台，不大。越过平台，五座山峰扑面而来。原来，青冥山上别有洞天！
山中之山！
正中那座云雾缭绕，为此地最高。隐隐可见白云野鹤穿行其间，时有啸声震动山野。
其余四座山峰位居其后，呈拱卫之势。最左侧一山最为特殊，满山草木甚少，只有些红彤彤的树木。
靠里一些一山通体泛乌色，时有金铁交鸣之声传出。再往右看去一山矮去他山大半，但怀中抱一翠湖，云雾升腾中，见青鸟飞鱼隐现。最右侧一山满山苍翠，其后绵延数里。
陈纪心神驰往之际，
众人见一片绝壁，陡立如尺，高逾千仞。于绝壁之上，书有二字，其字浩荡如日月：青冥。
青冥宗，青冥峰！
心神恍惚间，一行人来到一处大殿中。
此殿高逾百丈，殿中立一塑像，其金锁甲胄，脚下踏着五色灵龟，按剑而立，眼如电光，身边侍立着一龙一虎。
陈纪一时看的出神，视其双目，心神都要被摄去，视身边龙虎，又被杀戮气息震慑。
“此人是我青冥宗始祖，名太玄，称佑圣帝君。”
“收摄心神，不可多看”
高殿之上，一紫冠男子傲然而立。
众人也不知他是从何而来，好像他本来就站在这大殿中一样。刚才的话语便是出自他口，众人这才清醒过来。
“青冥仙宗立宗千年，已有十六代弟子。尔等攀登云梯，练明心性，踏上仙途，可为我青冥仙宗第十七代弟子。”
一众少年屏气凝神，静静听着。
“但云梯只是第一步，若要真正成为仙宗弟子，还有两步要走。”
“请闻道钟”
紫冠男子大手一拍，大殿顶部壁画中，一仙子图画闻声而动。
仙子素手轻抬，手中握着的小铃铛就飞转而下。众人抬头望去，初见时只碗口大小。随着其旋转，越来越大，隐隐有涵盖天地之势。
有些心智不坚定的少年少女惊呼一声，就要逃离钟落下的范围。紫冠男子将其一一看在眼里。大殿周围走出几名穿黑衣的执事，将这二三十个少年少女拉出了闻道钟的范围。
闻道钟依旧旋转着落下。
“砰”
巨大的落地声后，剩下的一百多人就被扣在了钟下。
“盘膝入座”“观照本心”，紫冠男子的声音传来。
钟内自有一层灵光，陈纪抬眼望去，周围不见他人，只剩自己。
第一声钟声响过，
陈纪好像从迷雾中睁开双眼。是那次捕蛇。十三岁那年，也是在秋租缴纳的前夕，陈纪和父亲一起去野外。
在乱石丛中发现了一条探出身来的异蛇。
父亲的捕蛇棍没有插中，情急之下，脚下踩空摔倒了。但异蛇没有逃走，因为父亲一手攥住了那条异蛇。
异蛇反口咬住了父亲的手臂。陈纪眼睁睁看着父亲的口鼻溢出鲜血，眼睁睁看着父亲把异蛇塞进他腰间的捕蛇袋中，让他回去。
“回去吧，纪娃儿，回去吧。”
父亲面色逐渐灰黑，陈纪的眼角流下泪水。
他此刻很想回家，很想回去看看父亲的灵牌，很想与父亲多说说话。他盘坐着的身体有了起身的倾向。
殊不知，紫冠男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他淡漠的对周围的执事们说着。
“闻道钟，第一声钟响，响的是过往，响的是凡心。”
“火前一、四、七”
“木左三、五。”
.....
紫冠男子语速极快，一会就点了二三十个方位。等他看向陈纪时，却有了短暂的停顿。因为那刚想要起身的少年，竟重新又坐稳了。第一声钟声响后，许多少年少女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他们已经离开了原地。
赵小树也在其列，他眼角依旧挂着泪水。谁也不知道他在幻境中看到了什么。只有那紫冠的男子颇有些诧异的看了失落的赵小树一眼。
闻道钟抬起，黑衣执事将那些迷茫的少年少女接引出来。仍旧盘腿端坐的，不过百人。闻道钟随即落下。
“咚”
陈纪眼中父亲的身影越来越远，他却没有起身跟随。因为他的心里不止有对父亲的怀念，还装着自己的母亲。
第二声钟声响起。
恍惚间。
陈纪成了大人。
他骑着高头大马，做了人世间的状元郎。寒窗苦读十数载，终为天子所看重。他是当朝驸马，迎娶公主那天，本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推杯换盏间，忽地风沙大作，阴云遮天蔽日。
有人自天外飞坠，魔焰滔天。
陈纪眼睁睁看着自己美丽的妻子被剖出了心肝。眼见皇帝被一掌劈成两段，热血洒满了台阶。
那魔头问他，你勤学十数载，有何用？又说，“红颜，不过是骷髅罢了。”
“你可愿随我修魔？”魔头猖狂的大笑。
陈纪咬碎牙齿，说道：“若魔是你这般，我不修。”
画面一转。
陈纪化身乡野间的少年。本是山里猎户的子女，一次打猎中偶然结识了一骑白马的少女。
少女穿着干练，留着短发。眉宇间英气勃勃。少年一见惊为天人。
少女机巧善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少年木讷不堪，几句言语就红了脸庞。
后来才知道，少女是亲王的独女。后来啊，亲王起兵造反，自己做了帝王。
后来啊，少女尝过了其他男子的殷勤，容貌越发俏丽，举止放荡轻佻，早不再把曾经的少年放在心上。
只是男子依旧钟情于她。
公主说：你从桥上跳下，我嫁给你。
公主说：你在我面前学狗爬，我嫁给你。
公主说：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乡野鄙夫！
男子才知道，面前的人早已变心。皇帝令人打断他的双腿，把他丢下山崖。他侥幸未死，还学到了上乘魔功。
陈纪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
原来自己不是状元郎，原来自己是面目狰狞，满脸血泪的魔头。
“若魔是你这般，你修不修魔？”
魔头出现在陈纪的对面。如看蝼蚁一般盯着陈纪。
“回答我！”
“若魔是你这般，我不修魔。”
陈纪从思考中抬起头，眼神满是清明。“谁打断我的腿，我便打断谁的腿，何必牵连他人？”
魔头一怔。
“我爱她是我的事，她不爱我是她的事，何必入魔？”陈纪话语刚落，魔头脸上表情不再狰狞，更有一丝解脱。
“嗡”
闻道钟发出嗡嗡的声响，竟自行旋转直上，飞回了大殿顶端的壁画中，化作仙子手中一枚小小的铃铛。
大殿上众人，依旧盘腿安坐的不过几十人，陈纪赫然在列。而王福面色苍白，此刻他低着头，伏在地上。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久久没有抬头。
紫冠男子展颜开怀大笑。他朝陈纪所在的方向望了望，又依次在人群中看去，“这几人，心性都不错。”
在这两声钟声之后，盘坐在大殿中的少年少女不过四十余人。其余一百余人都站立在大殿两侧，神情落寞。
他们在更重要的道心上，没有过关。紫冠男子注视着面前端坐着的众人。
“尔等四十二人，当为我仙宗外门弟子。”
“何时练气有成，进阶筑基，可为内门弟子。若半年之内练气不成，会被贬为杂役弟子。”
他又看向两侧。
“余下一百六十人当为我仙宗杂役弟子。一月之内炼气成功，或半年之内练气三层，可经选拔再成为我仙宗外门弟子。”
“杂役弟子若修炼不成，半年之后转入外事堂。”说完这些话语后，紫冠男子飘身直上。
众人眼睁睁看他融进大殿顶端壁画中，就在持铃仙子身旁定格不动。
一时间说不出话。
先前灵动如真人般的紫冠男子，竟只是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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