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丞相之意
“西月，是乐幽公主制造的一个梦境，而易夕枫，只是她的一个梦中人而已，所以，一般人进入西月，若非乐幽公主本人想要放他出来，就一辈子都出不来。本相，也被她困了一个多月，不过，她的梦境，已被本相看破，本相自然就能出来了。”
苏尘纤暗赞一声，丞相何等厉害！
“尘纤猜测，夜一青就是丞相所说的乐幽公主了。”
顾里长华点头：“不错，夜一青一直蒙着脸，没让本相认出来，本相也是最近才发觉，原来乐幽公主也活了二百多年。”说着，他忽地笑了起来，这个世界真奇妙呀！
“尘纤有个疑问。”
“你说。”
“为何夜王和乐幽公主都能活二百多年？”
顾里长华道：“夜王之所以能活二百多年，是因为，二百多年前的时候，有个道人赠了他一颗神珠，他靠着这颗神珠，一直活到了现在。”
可是乐幽公主为何也活了二百多年，他却是不知道。说到这，他突然陷入了沉思，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是他所没有考虑到的。
倾妃月又问：“乐幽公主呢？”
顾里长华沉思着，没有回答他。
难道，她也得了什么神珠？
顾里长华的脑海中立刻又闪出了另一个身影——浅纱夫人。
“听说，有巫界的人也来到了人间。”顾里长华捋了捋发白的胡须。
苏尘纤却是不曾听闻，倾妃月看起来也闻所未闻，两人又都面面相觑。
苏尘纤试探性地问道：“莫非浅纱夫人就是巫界的人？”
当年，浅纱夫人与顾里长华联手唱的一出戏，让他彻底掌控了整个明氏朝，也多了一个政治傀儡明氏镜花。但是，浅纱夫人将这个政治傀儡带入朝廷之后，就消失匿迹了二十年，直到最近才又现身，再现身时，又奔着花满楼的月美人去了，她唱的到底是出什么戏？
顾里长华一边捋须思考，一边在屋里走来走去：“浅纱夫人会幻术，幻术是异域之术，小九的幻剑也属幻术……”
苏尘纤道：“若真如丞相所说，有巫界的人来到我朝，那十有八九就是浅纱夫人了。”
倾妃月越听越是兴奋，今日获得的消息太多，都是他未曾想过的人和事，想着反正也插不上嘴，干脆两手抱胸，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坐着，听他们慢慢分析，给他倒出更多叫他吃惊的消息来。
顾里长华点点头：“应该是她没有错，本相就是一直没搞明白，她究竟有何所图。”
二十多年了，她就做了两件不小的事情，一件是将小九安插入宫中，一件是刺杀月美人，这两件事他都没看明白她的意图。她将小九安插入宫中，却二十年未曾过问。若说刺杀月美人与小九有何关系，也确实有关系，月美人是小九的女人，若说刺杀月美人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小九的唯一作用就是……引出月美人？
顾里长华吃了一惊！
“丞相看起来也已经想到了，”苏尘纤微微一笑，“浅纱夫人的目的好像也很明了，就是要杀了月美人，不过，月美人自在花满楼相继两次被她刺杀未遂之后，就被人给藏起来了。”
“不错！”顾里长华感到几条线已经在慢慢地连到了一起，眼睛里突然大放光彩，“能把月美人藏起来不让浅纱夫人找到的，就只有夜王了！”
苏尘纤点点头：“如果浅纱夫人来自巫界的话，月美人肯定也同样来自巫界。”
“你说得对！”
顾里长华暗自忖度，原先他就颇为忌惮浅纱夫人的幻术，若夜王手中还掌握了巫界的人，要对付他，就更难了。
“若有巫界相助夜王，也给丞相加大了难度，只是不知道浅纱夫人又是何立场。”
苏尘纤这话给立即顾里长华提了个醒：“若月美人真在夜王那边，浅纱夫人应该不会再站在他那一边才对。”
听到这，倾妃月的脑子突然飞快地转了起来。
“只是，近日本相多次联络浅纱夫人，却未见回音。”
“我最近一次见到她，还是一个多月前，在紫气东来客栈的时候。”
“本相听说了，伊川青流被秦暮霞的蛊虫所伤，是浅纱夫人救了他，后来夜一青追杀浅纱夫人的时候，伊川青流又救了她一命……”
倾妃月忽地噗嗤一笑，顾里长华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倾妃月连忙摆摆手：“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笑，这两个人……”
顾里长华陷入沉思，他倒忘了这一茬，浅纱夫人竟然出手救过伊川青流，只是，她为何要出手救他呢？这两人看起来毫无关联，唯一有的交集，就是月美人，不过，伊川青流必然是要保护月美人的，他们应该是对立的两个人，为何却要互相救助对方呢？
“尘纤，此事，你怎么看？”顾里长华忙看向苏尘纤。
苏尘纤亦是沉吟半晌，最终却还是摇头：“浅纱夫人，的确是个谜，她的所作所为，我，看不太懂。”
讨论了大半天，最后在浅纱夫人这里卡住了，顾里长华思来想去，也没对浅纱夫人做出个明确的判断。
“你们俩，去准备一下，把本相的人都召集起来，过一段时日，本相就发兵进攻夜王宫！”
苏尘纤和倾妃月领命先出了丞相府，自去召集金铢宫东西两殿以及顾里长华麾下江琴阁、朱红门、西水秦家等各大门派的人马。
当天晚上，顾里长华去造访了九爷。
此时，九爷正在房中思考他的人生。
自与左芝兰一战，再次见到那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回想起夜一青和明氏止离所说过的话，他对自己整个的人生都产生了怀疑，一股巨大的恐惧的阴影正在无限度地包拢着他。
他的人生好像一直都被人操控着，明着操控他的有顾里长华，暗着操控他的有浅纱夫人，明着的操控尚且好说，深宫之中，不就是强者操控弱者么，只要他足够强大，自然可以摆脱这种操控。
但是，暗着的操控，就像一方无尽的深渊，不知底在哪里，不知他什么时候就掉到了谷底，这种毫无方向、毫无头绪的被操控感是最可怕的。
浅纱夫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月美人，又是什么人？
他痛苦而迷茫地闭上眼。
他的月美人，真正的名字叫斛水月，正是死去的斛丞相的女儿，斛丞相一家满门抄斩的时候，斛水月才十一岁。带队抄她家的人就是他明氏镜花，当时她瑟缩地藏在床底下，被他从摔开的床缝里看到了，她一双漆黑的眸子惊恐地望着他，就是那双无助又惹人怜的眸子，让他冰冷的心一下子觉得柔软无比。他将床缝合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在那天晚上又潜回斛家，她仍然躲在那里，只是已经昏睡过去了。
他将斛水月悄悄抱回府中，战战兢兢地养了两年，总害怕丞相哪天忽然发现了她。后来花满楼创立，正在招收姑娘，他便将斛水月送入花满楼，化名月美人，期间几年都克制着没去看他，就是怕丞相看出什么端倪。
直到这两年，前太子和斛丞相的事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他这才开始无所畏惧地与她频繁接触。没想到，少了顾里长华这个顾忌，又杀出来一个浅纱夫人，整日追着要杀她。
好像一切悲情的源头，都是浅纱夫人！
“小九。”
顾里长华忽然到访，打乱了他的思绪。
“丞相？”九爷惊坐而起，他这水香居有层层暗卫守护，若有人闯入，暗卫立刻会出现，他马上就会知晓，顾里长华却是悄无声息地突然落在了他面前！
须臾，九爷恢复镇静，戏谑道：“本王还以为丞相去另一个世界逍遥去了。”
顾里长华大笑一声：“小九这是在咒本相死。”
“咒你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小九这是破罐子破摔，准备要与本相正面干架了？”
“丞相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本王又不傻，又岂会不知丞相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九爷踱步至顾里长华身边，眸光像寒冰一样，穿过他的眼，“不过，丞相这么一闹，又莫名失踪一月有余，朝中的大权却已落入六公主之手，丞相这出戏，除了让我们三人都受损之外，似乎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顾里长华不以为意：“小小朝权而已，就让六公主暂且好好玩玩。”
明氏朝的大权，被顾里长华云淡风轻说成小小朝权，纵使早知他就是个杀不死的老怪物，九爷仍是心中狠狠地晃了晃。
顾里长华轻轻一瞥便知他心中此刻的寒凉：“小九，不要跟本相作对，只要你真心地和本相站在一起，本相是不会伤害你的。若你和他们一样，也想取了本相的命，本相对你，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下一次，杀的就不是青木山庄，而是你！”
顿了顿，顾里长华又道：“小九，你就不好奇，你的身世吗？”说这话时，顾里长华特意偏过头去看着他，见他身子很明显地震了震。
九爷突然笑了一声：“看来丞相也忌惮着浅纱夫人。”
顾里长华轻摇头：“本相并不是怕她，本相怕的，是小九你的女人，月美人！”
九爷猛地转过头，盯着顾里长华，手下意识地握起了拳。自去年九月花满楼选秀接连两次被浅纱夫人刺杀之后，月美人就被花满楼藏了起来，具体藏在哪里，他却一无所知。仔细一算，他也有小半年没有见到她了。
“丞相此话怎讲？”
顾里长华呵呵笑了两声：“看来小九还不知道这两个女人都是什么人，本相就告诉你。她们二人都不是本朝之人，她们来自北方的巫界，通幻术，善巫术，修的是非常人之道，寿命亦比凡人长很多。”
九爷半信半疑地看着顾里长华。整个明氏朝会幻术的人，就只有他和浅纱夫人，他自然也听说过幻术并非本朝之术。
“照丞相这么说，月儿也是巫界之人，也会幻术，为何浅纱夫人使用幻术刺杀她的时候，她毫无还手之力？”
“其中原因，本相也不知，还得小九去查探清楚。”
九爷冷哼一声：“本王并不关心月儿究竟是身份，只要她平安无事，本王便心满意足。”
顾里长华点点头，既然此话说不通，那就换一个角度：“当年，浅纱夫人化作谢世皇妃进入宫中，又出宫，再回来就把小九你带回来了。小九难道没有发现，你的长相、你的智慧、你的才能，全都是从前太子明氏如兰身上继承而来的？”
看来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顾里长华亦早有察觉。九爷想起数年前的一件事来。数年前，当他发现本该亡故的前太子明氏如兰还在人世时，他又惊又怕，派了无数高手去刺杀他，但都未成功。不得已之下，他将此事告诉顾里长华，原以为他必然会派人去杀了明氏如兰，谁知顾里长华却说：“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不足为惧。”
九爷却不觉得他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不然为何他派了那么多高手去刺杀他，结果都无功而返？
既然丞相不肯杀，他就只有另想办法，遂亲自到九曲河畔向夜王宫宫主请愿杀了明氏如兰，谁知夜王宫宫主给的答复却是：“若要杀他，须以你的生命为代价。”
至此，九爷不得不打消了刺杀明氏如兰的念头。
“只不过是长相相同罢了。”九爷仍是不肯承认，自己的智慧和才能与明氏如兰有一脉相承的关系。
顾里长华斜睨他一眼：“小九这么说，也的确如此，小九的智慧和才能，虽与前太子明氏如兰有那么些相似的地方，但也只是有些相似而已，比不得明氏如兰的真才实干。”
“你……”九爷气得差点吐血。
顾里长华见他发怒，心中越发的高兴，禁不住又横添一刀：“若没有本相协助，小九怕是治理不来这整个天下。”
“你……老匹夫，你够了！”九爷气得浑身发颤，指着顾里长华骂出了他一直想骂却不敢当面骂出的“老匹夫”。
顾里长华不怒反笑：“小九，你太容易动怒、动情，你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注定做不了天下之主。”
“本相做不了，你这个老匹夫就做得了？”
顾里长华走近九爷，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本相根本就不屑做这天下之主，本相要的，是真正的，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顾里长华又道：“若小九想要做这天下之主，本相也可以遂了你的心愿，不过，你得按着本相说的去做，不要尽做一些令本相头疼又心恼的事。”
见九爷一脸懵的样子，顾里长华颇为满意地大笑着走了。
苏尘纤暗赞一声，丞相何等厉害！
“尘纤猜测，夜一青就是丞相所说的乐幽公主了。”
顾里长华点头：“不错，夜一青一直蒙着脸，没让本相认出来，本相也是最近才发觉，原来乐幽公主也活了二百多年。”说着，他忽地笑了起来，这个世界真奇妙呀！
“尘纤有个疑问。”
“你说。”
“为何夜王和乐幽公主都能活二百多年？”
顾里长华道：“夜王之所以能活二百多年，是因为，二百多年前的时候，有个道人赠了他一颗神珠，他靠着这颗神珠，一直活到了现在。”
可是乐幽公主为何也活了二百多年，他却是不知道。说到这，他突然陷入了沉思，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是他所没有考虑到的。
倾妃月又问：“乐幽公主呢？”
顾里长华沉思着，没有回答他。
难道，她也得了什么神珠？
顾里长华的脑海中立刻又闪出了另一个身影——浅纱夫人。
“听说，有巫界的人也来到了人间。”顾里长华捋了捋发白的胡须。
苏尘纤却是不曾听闻，倾妃月看起来也闻所未闻，两人又都面面相觑。
苏尘纤试探性地问道：“莫非浅纱夫人就是巫界的人？”
当年，浅纱夫人与顾里长华联手唱的一出戏，让他彻底掌控了整个明氏朝，也多了一个政治傀儡明氏镜花。但是，浅纱夫人将这个政治傀儡带入朝廷之后，就消失匿迹了二十年，直到最近才又现身，再现身时，又奔着花满楼的月美人去了，她唱的到底是出什么戏？
顾里长华一边捋须思考，一边在屋里走来走去：“浅纱夫人会幻术，幻术是异域之术，小九的幻剑也属幻术……”
苏尘纤道：“若真如丞相所说，有巫界的人来到我朝，那十有八九就是浅纱夫人了。”
倾妃月越听越是兴奋，今日获得的消息太多，都是他未曾想过的人和事，想着反正也插不上嘴，干脆两手抱胸，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坐着，听他们慢慢分析，给他倒出更多叫他吃惊的消息来。
顾里长华点点头：“应该是她没有错，本相就是一直没搞明白，她究竟有何所图。”
二十多年了，她就做了两件不小的事情，一件是将小九安插入宫中，一件是刺杀月美人，这两件事他都没看明白她的意图。她将小九安插入宫中，却二十年未曾过问。若说刺杀月美人与小九有何关系，也确实有关系，月美人是小九的女人，若说刺杀月美人才是她的最终目的，小九的唯一作用就是……引出月美人？
顾里长华吃了一惊！
“丞相看起来也已经想到了，”苏尘纤微微一笑，“浅纱夫人的目的好像也很明了，就是要杀了月美人，不过，月美人自在花满楼相继两次被她刺杀未遂之后，就被人给藏起来了。”
“不错！”顾里长华感到几条线已经在慢慢地连到了一起，眼睛里突然大放光彩，“能把月美人藏起来不让浅纱夫人找到的，就只有夜王了！”
苏尘纤点点头：“如果浅纱夫人来自巫界的话，月美人肯定也同样来自巫界。”
“你说得对！”
顾里长华暗自忖度，原先他就颇为忌惮浅纱夫人的幻术，若夜王手中还掌握了巫界的人，要对付他，就更难了。
“若有巫界相助夜王，也给丞相加大了难度，只是不知道浅纱夫人又是何立场。”
苏尘纤这话给立即顾里长华提了个醒：“若月美人真在夜王那边，浅纱夫人应该不会再站在他那一边才对。”
听到这，倾妃月的脑子突然飞快地转了起来。
“只是，近日本相多次联络浅纱夫人，却未见回音。”
“我最近一次见到她，还是一个多月前，在紫气东来客栈的时候。”
“本相听说了，伊川青流被秦暮霞的蛊虫所伤，是浅纱夫人救了他，后来夜一青追杀浅纱夫人的时候，伊川青流又救了她一命……”
倾妃月忽地噗嗤一笑，顾里长华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你笑什么？”
倾妃月连忙摆摆手：“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好笑，这两个人……”
顾里长华陷入沉思，他倒忘了这一茬，浅纱夫人竟然出手救过伊川青流，只是，她为何要出手救他呢？这两人看起来毫无关联，唯一有的交集，就是月美人，不过，伊川青流必然是要保护月美人的，他们应该是对立的两个人，为何却要互相救助对方呢？
“尘纤，此事，你怎么看？”顾里长华忙看向苏尘纤。
苏尘纤亦是沉吟半晌，最终却还是摇头：“浅纱夫人，的确是个谜，她的所作所为，我，看不太懂。”
讨论了大半天，最后在浅纱夫人这里卡住了，顾里长华思来想去，也没对浅纱夫人做出个明确的判断。
“你们俩，去准备一下，把本相的人都召集起来，过一段时日，本相就发兵进攻夜王宫！”
苏尘纤和倾妃月领命先出了丞相府，自去召集金铢宫东西两殿以及顾里长华麾下江琴阁、朱红门、西水秦家等各大门派的人马。
当天晚上，顾里长华去造访了九爷。
此时，九爷正在房中思考他的人生。
自与左芝兰一战，再次见到那张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回想起夜一青和明氏止离所说过的话，他对自己整个的人生都产生了怀疑，一股巨大的恐惧的阴影正在无限度地包拢着他。
他的人生好像一直都被人操控着，明着操控他的有顾里长华，暗着操控他的有浅纱夫人，明着的操控尚且好说，深宫之中，不就是强者操控弱者么，只要他足够强大，自然可以摆脱这种操控。
但是，暗着的操控，就像一方无尽的深渊，不知底在哪里，不知他什么时候就掉到了谷底，这种毫无方向、毫无头绪的被操控感是最可怕的。
浅纱夫人，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月美人，又是什么人？
他痛苦而迷茫地闭上眼。
他的月美人，真正的名字叫斛水月，正是死去的斛丞相的女儿，斛丞相一家满门抄斩的时候，斛水月才十一岁。带队抄她家的人就是他明氏镜花，当时她瑟缩地藏在床底下，被他从摔开的床缝里看到了，她一双漆黑的眸子惊恐地望着他，就是那双无助又惹人怜的眸子，让他冰冷的心一下子觉得柔软无比。他将床缝合起，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在那天晚上又潜回斛家，她仍然躲在那里，只是已经昏睡过去了。
他将斛水月悄悄抱回府中，战战兢兢地养了两年，总害怕丞相哪天忽然发现了她。后来花满楼创立，正在招收姑娘，他便将斛水月送入花满楼，化名月美人，期间几年都克制着没去看他，就是怕丞相看出什么端倪。
直到这两年，前太子和斛丞相的事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他这才开始无所畏惧地与她频繁接触。没想到，少了顾里长华这个顾忌，又杀出来一个浅纱夫人，整日追着要杀她。
好像一切悲情的源头，都是浅纱夫人！
“小九。”
顾里长华忽然到访，打乱了他的思绪。
“丞相？”九爷惊坐而起，他这水香居有层层暗卫守护，若有人闯入，暗卫立刻会出现，他马上就会知晓，顾里长华却是悄无声息地突然落在了他面前！
须臾，九爷恢复镇静，戏谑道：“本王还以为丞相去另一个世界逍遥去了。”
顾里长华大笑一声：“小九这是在咒本相死。”
“咒你死的人，可不止我一个。”
“小九这是破罐子破摔，准备要与本相正面干架了？”
“丞相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本王又不傻，又岂会不知丞相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九爷踱步至顾里长华身边，眸光像寒冰一样，穿过他的眼，“不过，丞相这么一闹，又莫名失踪一月有余，朝中的大权却已落入六公主之手，丞相这出戏，除了让我们三人都受损之外，似乎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顾里长华不以为意：“小小朝权而已，就让六公主暂且好好玩玩。”
明氏朝的大权，被顾里长华云淡风轻说成小小朝权，纵使早知他就是个杀不死的老怪物，九爷仍是心中狠狠地晃了晃。
顾里长华轻轻一瞥便知他心中此刻的寒凉：“小九，不要跟本相作对，只要你真心地和本相站在一起，本相是不会伤害你的。若你和他们一样，也想取了本相的命，本相对你，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下一次，杀的就不是青木山庄，而是你！”
顿了顿，顾里长华又道：“小九，你就不好奇，你的身世吗？”说这话时，顾里长华特意偏过头去看着他，见他身子很明显地震了震。
九爷突然笑了一声：“看来丞相也忌惮着浅纱夫人。”
顾里长华轻摇头：“本相并不是怕她，本相怕的，是小九你的女人，月美人！”
九爷猛地转过头，盯着顾里长华，手下意识地握起了拳。自去年九月花满楼选秀接连两次被浅纱夫人刺杀之后，月美人就被花满楼藏了起来，具体藏在哪里，他却一无所知。仔细一算，他也有小半年没有见到她了。
“丞相此话怎讲？”
顾里长华呵呵笑了两声：“看来小九还不知道这两个女人都是什么人，本相就告诉你。她们二人都不是本朝之人，她们来自北方的巫界，通幻术，善巫术，修的是非常人之道，寿命亦比凡人长很多。”
九爷半信半疑地看着顾里长华。整个明氏朝会幻术的人，就只有他和浅纱夫人，他自然也听说过幻术并非本朝之术。
“照丞相这么说，月儿也是巫界之人，也会幻术，为何浅纱夫人使用幻术刺杀她的时候，她毫无还手之力？”
“其中原因，本相也不知，还得小九去查探清楚。”
九爷冷哼一声：“本王并不关心月儿究竟是身份，只要她平安无事，本王便心满意足。”
顾里长华点点头，既然此话说不通，那就换一个角度：“当年，浅纱夫人化作谢世皇妃进入宫中，又出宫，再回来就把小九你带回来了。小九难道没有发现，你的长相、你的智慧、你的才能，全都是从前太子明氏如兰身上继承而来的？”
看来这个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顾里长华亦早有察觉。九爷想起数年前的一件事来。数年前，当他发现本该亡故的前太子明氏如兰还在人世时，他又惊又怕，派了无数高手去刺杀他，但都未成功。不得已之下，他将此事告诉顾里长华，原以为他必然会派人去杀了明氏如兰，谁知顾里长华却说：“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不足为惧。”
九爷却不觉得他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不然为何他派了那么多高手去刺杀他，结果都无功而返？
既然丞相不肯杀，他就只有另想办法，遂亲自到九曲河畔向夜王宫宫主请愿杀了明氏如兰，谁知夜王宫宫主给的答复却是：“若要杀他，须以你的生命为代价。”
至此，九爷不得不打消了刺杀明氏如兰的念头。
“只不过是长相相同罢了。”九爷仍是不肯承认，自己的智慧和才能与明氏如兰有一脉相承的关系。
顾里长华斜睨他一眼：“小九这么说，也的确如此，小九的智慧和才能，虽与前太子明氏如兰有那么些相似的地方，但也只是有些相似而已，比不得明氏如兰的真才实干。”
“你……”九爷气得差点吐血。
顾里长华见他发怒，心中越发的高兴，禁不住又横添一刀：“若没有本相协助，小九怕是治理不来这整个天下。”
“你……老匹夫，你够了！”九爷气得浑身发颤，指着顾里长华骂出了他一直想骂却不敢当面骂出的“老匹夫”。
顾里长华不怒反笑：“小九，你太容易动怒、动情，你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注定做不了天下之主。”
“本相做不了，你这个老匹夫就做得了？”
顾里长华走近九爷，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本相根本就不屑做这天下之主，本相要的，是真正的，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顾里长华又道：“若小九想要做这天下之主，本相也可以遂了你的心愿，不过，你得按着本相说的去做，不要尽做一些令本相头疼又心恼的事。”
见九爷一脸懵的样子，顾里长华颇为满意地大笑着走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