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饮未吞海，剑气已横秋（一）
东海之滨……
此时顾锦渊半跪在地上，看着自己不断变得虚幻的身体，脸上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变为痛苦，嘲讽。
两行清泪划过了脸颊，在一阵似是自嘲的轻笑之后，神情重新归于冷漠。
而郑守阁却是看着自己回光返照的身体，内心对情况已经大抵了然，眉间略过无奈却又变得坚决。
“小顾大人，这一剑，我必须借。”
郑守阁站在顾锦渊身旁缓缓开口，神情无悲无喜。
顾锦渊没有说话，只是在时光轻拭下，他的身体竟在化作点点光沙，随风散去。
见此状，郑守阁大手一挥，只见六道剑影破空而至，悬立半空，在顾锦渊的四周缓缓游曳，那顾锦渊身体散作的灵沙便再无法随风远走。
“列阵！”
不多时，只听郑守阁大喝一声，左脚踏地跃至半空，双手背后，面容坚毅，一双隼眸邃蓝流动，身后数道清冽剑影冲天而起，而后环列周身，侍主而立。
在郑守阁号令下达之后，原本嬉戏跳跃的浪波竟在霎那淡去，整个海面便再无波澜泛起。
突然，距离海岸不知多远处，一道黑影直出如拳，捣碎海面破水而出，如鲸吐水，水落却是一根通体漆黑的“铁柱”傲立海中。
这时，一位鹤发苍颜，身着黄色道袍的老者暮然出现在郑守阁身旁，向其颔首作揖后便向上空掠去。
只见这老者徒步登天，身影却是在不断幻化叠加，最终便有万千“老者”沿着整个海岸线在空中莲花高坐。
波纹泛起，眨眼间，老者的诸多身影及那海中矗立的黑柱竟都消失不见。
神通——蔽日遮天。
当然也只能遮住普通人和大部分灵士的“眼”，至少在与各地政府的配合下，可以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与麻烦。
至于其它？
郑守阁，或者说天灵国既然如此做了，便是有着充足的把握。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这把“倚天剑”既然借到了，那头畜生便也应该死了。
在这些年所谓的“稳定”中，谁都不知道那凶邪的冥气在“乖乖”地温养着些什么。
既然他郑守阁的死注定要导致当前局势的破裂，那么与其让这颗毒瘤在暗处生长，倒不如主动出击，至少能赢得部分先机。
这盘残棋，他郑守阁先落一子。
但这一切的开盘……
想到此处，郑守阁不禁又看向了顾锦渊，竟是发现其眉眼间此时也多了几分洒脱与释怀。
见到此幕，郑守阁下意识开口：
“您……”
“被背叛的次数多了，接受起来也就很容易了。”
顾锦渊此时正蹲在地上，撅嘴吹着在空中流动的点点灵沙，语气似是喟叹，却也伴着淡淡解脱。
“对不起。”
郑守阁低眉轻轻说到。
“不必，在此之后，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
“其实，我一直痛苦的，不是所谓时时迫近的'死亡'，而是被这恐惧囚困着的朋友们，各有各的生法，我们本可以不必抓着牢牢不放。”
听到此言，郑守阁紧握的拳头又厚实了几分。
想说的话很多，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时顾锦渊却是站起了身子，看向郑守阁，目光平静，眉眼弯弯。
到了现在，没有质询，没有责备，残忍而又算是……正确的选择，郑守阁替他做了。
其实顾锦渊在百年前借出一剑的时候，便已经在思考，什么是属于他们——所谓神明的责任。
存在不只有生与死，那会将存在本身的丰富剥落。
而他们神明生来，便是为保护人类而战。
此时顾锦渊的身体已变得若隐若现，他本是这天地间的玄黄二气。
在岁月长河的无尽变化中，神只是短短的一程。
可很遗憾，在经历了同伴的“死亡”之后，才做到了坦然面对。
……
面对这已泛作点点流光的虚幻身影，郑守阁却仿佛又看到了昔日——
神官一袭红袍，站于高山之巅，面向人间，撒布温柔。
还是小小少年的他，便在其间沉溺。
他是他的神明……
“请君同行。”
郑守阁微笑开口。
这时，只见原本环绕在顾锦渊周身的六道剑影暮然合一，化作实体，通体莹白透亮，宛若冰晶琉璃，最终被郑守阁执于手中。
而顾锦渊的虚幻眉心中此刻忽然有紫红二色交替闪过，随即便见其身上衣物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神袍。
通体血红，肩披凤羽，绸带束腰，头悬高冠，除去衣面些许兽影金纹，周身再无其他异色。
可即便有这神衣裹体，却也把握不住那不断流散的点点灵沙。
风起风落，有声无人。
此时，顾锦渊与郑守阁已并肩悬立于天穹极高处，看向了那根在海中矗立的通天铁柱——那是整片东海的定海神针。
远远望去，似乎是幽邃深蓝的海洋在包容着它的突兀。
但事实却是——
一柱入流泥，东海风波定!
黑柱上方，半空中虚坐着九道人影，而观其气息，皆已迈入了世间强者的行列。
顾锦渊转头看向郑守阁，却是见其爽咧一笑:
“有因有果，事后自知。”
“还有以后吗?”
听到此言，顾锦渊喃喃低语，却也是不再有询问之色。
看到顾锦渊暗淡下来的眼神，郑守阁不免一愣，随即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饱含决绝，开口大声喝道:
“启！”
这时只见在黑柱上空虚坐的九道人影齐齐睁开双眼，双手结印，头顶似有兽影飞腾，粗略观之，皆是在上古时期便已经留下赫赫凶名的妖兽。
九人灵气汹涌流溢，其头顶兽影亦在不断凝实，而当众人气息稳定之后，九头栩栩如生的上古凶兽便在空中嘶吼交腾。
“封天之志！！！”
只听九人齐声大喝，九头凶兽各占据一方，兽影泛起耀眼的异色光芒，脚底阵印由无到有，渐渐扩大，交融，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声声嘶吼，一团巨大的黑色火莲在空中炙热绽放。
与此同时，那九头兽影竟在不断凝缩，最终化作颜色各异的灵珠向那火莲冲去。
待九珠齐齐归位后，只见那黑色火莲花瓣缓缓收拢，最终竟彻底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
“砰！！！”
变化再起！
只见那黑色火焰骤然崩裂，却是一道玄墨兽影奔腾而出，兔眼牛耳，鹿角驼头，浑身鱼鳞遍布，项似蛇，腹似蜃，鹰爪虎掌，九兽汇异，竟是一头蜿蜒雄壮的黑色火龙！
这浑身燃着黑色焰火的凶龙眼冒红光，在空中游曳飞腾，嘶吼长啸，最后竟猛然向那根黑色铁柱直直冲去。
凶龙贯彻柱体，最终泛作滔天黑炎漫铺海面。
而熊熊黑火中，却见那黑色铁柱表面竟泛起金色龙纹，随后数道血红光芒，骤然炸现！
此时顾锦渊半跪在地上，看着自己不断变得虚幻的身体，脸上的表情从不可置信变为痛苦，嘲讽。
两行清泪划过了脸颊，在一阵似是自嘲的轻笑之后，神情重新归于冷漠。
而郑守阁却是看着自己回光返照的身体，内心对情况已经大抵了然，眉间略过无奈却又变得坚决。
“小顾大人，这一剑，我必须借。”
郑守阁站在顾锦渊身旁缓缓开口，神情无悲无喜。
顾锦渊没有说话，只是在时光轻拭下，他的身体竟在化作点点光沙，随风散去。
见此状，郑守阁大手一挥，只见六道剑影破空而至，悬立半空，在顾锦渊的四周缓缓游曳，那顾锦渊身体散作的灵沙便再无法随风远走。
“列阵！”
不多时，只听郑守阁大喝一声，左脚踏地跃至半空，双手背后，面容坚毅，一双隼眸邃蓝流动，身后数道清冽剑影冲天而起，而后环列周身，侍主而立。
在郑守阁号令下达之后，原本嬉戏跳跃的浪波竟在霎那淡去，整个海面便再无波澜泛起。
突然，距离海岸不知多远处，一道黑影直出如拳，捣碎海面破水而出，如鲸吐水，水落却是一根通体漆黑的“铁柱”傲立海中。
这时，一位鹤发苍颜，身着黄色道袍的老者暮然出现在郑守阁身旁，向其颔首作揖后便向上空掠去。
只见这老者徒步登天，身影却是在不断幻化叠加，最终便有万千“老者”沿着整个海岸线在空中莲花高坐。
波纹泛起，眨眼间，老者的诸多身影及那海中矗立的黑柱竟都消失不见。
神通——蔽日遮天。
当然也只能遮住普通人和大部分灵士的“眼”，至少在与各地政府的配合下，可以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与麻烦。
至于其它？
郑守阁，或者说天灵国既然如此做了，便是有着充足的把握。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这把“倚天剑”既然借到了，那头畜生便也应该死了。
在这些年所谓的“稳定”中，谁都不知道那凶邪的冥气在“乖乖”地温养着些什么。
既然他郑守阁的死注定要导致当前局势的破裂，那么与其让这颗毒瘤在暗处生长，倒不如主动出击，至少能赢得部分先机。
这盘残棋，他郑守阁先落一子。
但这一切的开盘……
想到此处，郑守阁不禁又看向了顾锦渊，竟是发现其眉眼间此时也多了几分洒脱与释怀。
见到此幕，郑守阁下意识开口：
“您……”
“被背叛的次数多了，接受起来也就很容易了。”
顾锦渊此时正蹲在地上，撅嘴吹着在空中流动的点点灵沙，语气似是喟叹，却也伴着淡淡解脱。
“对不起。”
郑守阁低眉轻轻说到。
“不必，在此之后，终于一切都要结束了。”
“其实，我一直痛苦的，不是所谓时时迫近的'死亡'，而是被这恐惧囚困着的朋友们，各有各的生法，我们本可以不必抓着牢牢不放。”
听到此言，郑守阁紧握的拳头又厚实了几分。
想说的话很多，可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时顾锦渊却是站起了身子，看向郑守阁，目光平静，眉眼弯弯。
到了现在，没有质询，没有责备，残忍而又算是……正确的选择，郑守阁替他做了。
其实顾锦渊在百年前借出一剑的时候，便已经在思考，什么是属于他们——所谓神明的责任。
存在不只有生与死，那会将存在本身的丰富剥落。
而他们神明生来，便是为保护人类而战。
此时顾锦渊的身体已变得若隐若现，他本是这天地间的玄黄二气。
在岁月长河的无尽变化中，神只是短短的一程。
可很遗憾，在经历了同伴的“死亡”之后，才做到了坦然面对。
……
面对这已泛作点点流光的虚幻身影，郑守阁却仿佛又看到了昔日——
神官一袭红袍，站于高山之巅，面向人间，撒布温柔。
还是小小少年的他，便在其间沉溺。
他是他的神明……
“请君同行。”
郑守阁微笑开口。
这时，只见原本环绕在顾锦渊周身的六道剑影暮然合一，化作实体，通体莹白透亮，宛若冰晶琉璃，最终被郑守阁执于手中。
而顾锦渊的虚幻眉心中此刻忽然有紫红二色交替闪过，随即便见其身上衣物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袭神袍。
通体血红，肩披凤羽，绸带束腰，头悬高冠，除去衣面些许兽影金纹，周身再无其他异色。
可即便有这神衣裹体，却也把握不住那不断流散的点点灵沙。
风起风落，有声无人。
此时，顾锦渊与郑守阁已并肩悬立于天穹极高处，看向了那根在海中矗立的通天铁柱——那是整片东海的定海神针。
远远望去，似乎是幽邃深蓝的海洋在包容着它的突兀。
但事实却是——
一柱入流泥，东海风波定!
黑柱上方，半空中虚坐着九道人影，而观其气息，皆已迈入了世间强者的行列。
顾锦渊转头看向郑守阁，却是见其爽咧一笑:
“有因有果，事后自知。”
“还有以后吗?”
听到此言，顾锦渊喃喃低语，却也是不再有询问之色。
看到顾锦渊暗淡下来的眼神，郑守阁不免一愣，随即却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饱含决绝，开口大声喝道:
“启！”
这时只见在黑柱上空虚坐的九道人影齐齐睁开双眼，双手结印，头顶似有兽影飞腾，粗略观之，皆是在上古时期便已经留下赫赫凶名的妖兽。
九人灵气汹涌流溢，其头顶兽影亦在不断凝实，而当众人气息稳定之后，九头栩栩如生的上古凶兽便在空中嘶吼交腾。
“封天之志！！！”
只听九人齐声大喝，九头凶兽各占据一方，兽影泛起耀眼的异色光芒，脚底阵印由无到有，渐渐扩大，交融，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声声嘶吼，一团巨大的黑色火莲在空中炙热绽放。
与此同时，那九头兽影竟在不断凝缩，最终化作颜色各异的灵珠向那火莲冲去。
待九珠齐齐归位后，只见那黑色火莲花瓣缓缓收拢，最终竟彻底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
“砰！！！”
变化再起！
只见那黑色火焰骤然崩裂，却是一道玄墨兽影奔腾而出，兔眼牛耳，鹿角驼头，浑身鱼鳞遍布，项似蛇，腹似蜃，鹰爪虎掌，九兽汇异，竟是一头蜿蜒雄壮的黑色火龙！
这浑身燃着黑色焰火的凶龙眼冒红光，在空中游曳飞腾，嘶吼长啸，最后竟猛然向那根黑色铁柱直直冲去。
凶龙贯彻柱体，最终泛作滔天黑炎漫铺海面。
而熊熊黑火中，却见那黑色铁柱表面竟泛起金色龙纹，随后数道血红光芒，骤然炸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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