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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起

    瑞丰四十年冬,北边匈奴犯境,一路向南如越无人之境。边境将士难挡铁骑突袭,退至怀北城内。烽火烟起,数次向京城告急。

    不日,定北大将军李赋携一队精骑出发,赶往北境支援。

    大周皇宫内,熙攘喧闹。关于怀北粮草问题,文官武将针锋相对。

    “大将军到达怀北已有半月,后续粮草一直未能送到,两兵交战,这可是大忌啊!”

    “粮草半月前就已经出发,只是半路大雪封路,押运粮草的官兵已经失联,这种怪异天气也是我们没预料到的。”户部尚书怕被责难,立刻出声解释。

    皇帝听着朝臣你来我往,顿时头疼,微微皱眉问道:“往年匈奴冬日来犯,都是不过几日就会被我将士逐出关外。今年冬天是怎么回事?”

    “李大将军来信,怀北城内囤积的军粮,全部发霉变质,将士们连日里忍着饥寒露宿,苦不堪言。现又要日日上阵杀敌,恐怕再难以支撑几日了!”兵部尚书章子晏顿了一下,继续说:“还请陛下早日增派粮草,解边境燃眉之急!”

    户部尚书吴朔鑫一脸为难:“今年秋季收成不好,户部实在是挤不出多少粮食了……”

    太宗皇帝刘洵端详着殿内的文武百官,竟没有一个让自己省心的,更是想起李赋的好了。“挤不出多少那就还有的意思。清点一下送去北境,不够就拿银子去粮商那里买!”

    刚才还喧嚣绕梁余音响,眨眼间寂静无声,银丝落地可闻。政宣殿内,又恢复了往日的肃穆。

    残阳半挂,晚霞清明。马车驶出城门,像是终于冲破禁锢的笼中鸟,在官道上撒开了欢儿。一路飞驰至郊外,扬起尘土,不带一丁点留恋。

    “小姐,还需一个时辰,您且眯一会,到了我再唤您。”“宛嬷嬷,您也歇一会吧,待会到了寺里面可就有的忙了。”说罢,主仆二人各自抱着汤婆子,靠着卧榻闭了眼。

    木榻用的是,水不能浸,蚁不能穴的金丝楠,天然结成山水花纹,灿若云锦,伴着淡雅幽香。枕的是绫罗织锦,平滑似水,软柔若云,暗纹浮动间,泄了一车的温柔中,又透着些许矜贵。

    窗外日薄西山,彩霞渐现,游人恣意,无限驰骤,娇马车如水。

    驾车的俩小子:一个是扬鞭策马,如度春风,一个是正襟危坐,耳听八方。

    时间久了就有人觉得无聊了,若飞挪了挪身子,靠着旁边又近了些说道“兮云,你能别那么端着吗?放松点,我们已经出城半个时辰了,那些蚂蚱跑不了这么远~”“我看你就是最近日子太安逸了,都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了。虽说主子不怕那些没眼色的虾兵蟹将,但还是谨慎些为好!”被教训的少年嘟着嘴像是不甚乐意,倒是没再反驳,不禁也带着些紧张的神情。

    官道上喧闹渐隐,稀稀落落的几辆马车,吧嗒吧嗒。

    忽如寒风过境,急若湍流,一道身影飒如流星,转眼间已越至前方数丈远。依约可见,鲜衣怒马少年郎,银鞍褐鞭气长虹。抬手起挥斥方遒之势,策马奔腾,如雷如电砸向远方天际。

    若飞咂巴着嘴,还在回味“兮云,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道身影特别熟悉?”兮云闭目道,“要不你追上去看看?”之后那眼皮再也不愿抬一下。

    新月横挂树梢头,落霞渐薄鸟归林。此时乍暖还寒,鲜有车马熙攘,更显得郊野静谧。

    车声辘辘,踏风而至。马蹄声缓,不再似疾风骤雨般敲打地面。

    一路上从未被风打起过的轿帘被掀起了一角,先下来的老妇便是宛嬷嬷:上身着一件紫领口加绒长袖,袖口上闪现金色团花。下身蓝裙,裙摆处绣着紫色暗纹。头发挽起,插着一支朴素银簪。虽不似贵妇的华冠艳丽,倒也端着一股端庄严厉,不敢让人小瞧了去。

    宛嬷嬷站定后,将轿帘整个打起,伸手去扶轿中人。

    少女身着蓝色半袖上衣,内搭浅灰色长袖里衣。袖口处粉色棋格纹绣花,上衣不料上,藤状暗纹满布,下着浅紫长裙,搭配金线刺绣。举手投足间流光溢动,芳华无二。

    宛嬷嬷手快,趁着风起前,立即给少女披了件白狐里的斗篷。主仆二人无话,携手朝那半山上的寺庙去。“小姐,天气不好,这风猖獗的像是要吞掉人。您这急匆匆的要赶来都等不及我备些吃食,在这山上向来是吃不好的,这次回去又要好些日子将养着才行。”“暴雪将至,风雨欲来,我们走快些吧,说不定还能赶上一口热汤喝。”

    宛嬷嬷约莫三十出头,平日里就跑东跑西体力自然不是问题,李兰莘也不是身娇体弱的,一会功夫就到了地方。来开门的小姑子是熟识的,没多言语,引人去了后院竹屋,之后便走开了。

    寒月寺背靠栖山,连绵环绕。春来绿草如茵,夏有枝叶峻茂,秋时果香四溢枯,雪来漫山梨花,乃极好的小隐之地。

    “莘儿,现下豺狼环伺仍不可掉以轻心。”惠舒翩翩白衣,独立寒风,任凭它灌入股股凉意,不留一丝温度。

    “姨母,风大,咳咳咳~”

    惠舒面带焦急和担忧,连忙上前去替兰莘紧了紧领口,扶着人进了屋。

    “可是前几日着了风寒还没好吗?这就传灵语来给你瞧瞧。你这身子一到了冬日就经不起半点折腾,自己更是要小心仔细着。“”手下人使唤得可顺心?我再送来个丫鬟来照顾你。”

    “姨母放心,我好着呢!就是刚刚下轿时吹了风,您赏我杯热茶就好了。”

    话刚落音,只见刚刚走开的小姑子,手持托盘进屋。先以热汤冲洗,后提壶斟茶。但见杯中,茶汤红浓厚亮,陈香扑鼻,入口回甘,是好茶。

    茶气腾空,兰莘的心慢慢沉淀,脑海一片空明。

    “怀北战事吃紧,父亲前日已披甲挂帅。他早已过了精壮之年,加之早年旧伤,一直未得痊愈,一到冬日就出来作祟,疼痛难忍。北边现下,雪山封路,粮草供给跟不上,这些都由不得我不心急啊!”兰莘眉头紧皱。倒也没等着别人出个锦囊妙计,手指在茶杯边缘来回摸索,心中丘壑早已转了多个来回。

    “戎马半生心不灭。老骥伏枥志千里。将军高义,定是会竭尽全力对战。此战不能败,反之匈奴越境,怀北城就要生灵涂炭了。你且先吃些粥和茶点,今夜怕是不能早睡了。”

    粥已晾到温热,不再需满斟细饮。食材不金贵,但也能看出费了些功夫。糯米吸收水分后,粒粒晶莹膨满。不见豆皮,破肚而出的软糯豆沙,染的米粒,分外妖娆。蛋羹弹滑软嫩,麻油增香,香醋解腻,别是一番风味。鲜花去蒂摘散,冰糖沙揉搓去湿,加以蜂蜜调味去涩,熟粉活馅,略加枣泥、核桃粉增香,用酥皮包好烤制。仙居楼的鲜花饼,是京城一绝,不能更好了。

    兰莘心中有事,吃的不多。嬷嬷和丫鬟哪能不知道,收拾妥当后纷纷退下。

    “将军挂帅,定能鼓舞全军士气,这两日虽防得辛苦,也定不会任其宰割。但这绝非长久之计……”兰莘点头“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将领点兵,士气高涨是锦上添花,论持久战可谓是饮鸩止渴了。”

    惠舒叹了声气“莘儿,我知你忧心,但多思伤神,你自己可也要注意,别顾此失彼了。前线粮草,也是支撑不了多久的,我们得合计个速战速决的法子,不然恐怕,就都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李兰莘像是摸到了一条路,“姨母,这路封了我军粮草进不去,敌军也定然是吧。”惠舒猛地一惊,抬头望那双刚刚还不知所措的明眸,此刻亮的灼人。

    “同是孤立无援,坚持到底!”兰莘眼珠一转,脱口而出“此次敌军百般挑衅,一路势如破竹,好像是从不担心粮草……必定是能调动的,都全紧着前方了,而且是早都屯好的了!我军这次却是被动应战,准备匆忙,军资也是迟迟不能供上。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兰莘上身微抬,手肘支撑在桌角,葱玉般的两手,交叉握着,拇指相对,来回搓着指肚“父亲讲过,不敌其力,而消其势,双方悬殊,可以柔克刚,断其势,消其力。如今他们将粮草全供应给了前线,我倒是要看看,没了粮,他们还能蹦跶多久!”

    兮云叩门而入,行了礼,放下一截小指大小的竹筒退下。

    兰莘拿起竹筒,手下动作没停,抬头问“姨母,您说,来的是我想要的消息吗?”

    惠舒笑了笑,“你们俩的默契,向来非常人能比,看看便知。”

    “粮草军资,城郊绿林,防备不严,可精兵奇袭。”竹筒内唯有一条绢丝绿带,上面寥寥短句,落笔夜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