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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相煎何急

    “什么,没人种田了?!”泰瑞一脸震惊,异能者们面面相觑。

    他们根本不在意蝼蚁们的生活,觉得是异能者保护了整个曙光之城的人。一直到现在,突然下属过来报告说粮食告急,他们才回过神来了。

    “下城区的人都跑光了,现在怎么办?”秘书问道,“据说下城区的人跑到了一个叫新曙光村的地方,在那里稳定下来了。”

    泰瑞扬起宽大的下巴,一脸诧异:“他们竟然还能活下来?!那我们分两步,一,尽快‘召集’我们中城区的闲人们去种地,二,我们带上军队,去那个村子看看,让他们成为我们的附庸,每月上供粮食和矿物,要是不干我们就杀到他们同意!”

    一想到能大展拳脚,整个办公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罗伯特已经升任中队长,带领着一支三十人的队伍,为新曙光村到新希望村的车队保驾护航。这一路上会经过好几个新希望村,经过协商,按照罗兰帮助他们的时间,它们被命名为新希望一村到四村。罗伯特第一次带队走这条路的时候,觉得路很不好走,有些地方甚至都不算事路,必须要铲车一路挖过去,才能让大车通过。现在全新的宽阔大路已经全线贯通,周边的丧尸也都清理到了一百公里开外,罗伯特觉得现在护卫就像是度假一般。

    不过他也不敢放松,照样会安排士兵们拉练、演练阵型、假设突发情况演习。这三十人的队伍,加上每十人一个小队长,还有他的两名副中队长,共计三十六人,搭配上现在的武器装备,已经是罗伯特所能想象到的最精锐的部队了。“要是有一场战斗就好了!”罗伯特嘴里叼着根草梗,心不在焉地想着。

    战争到来得比罗伯特想象的更快。还没回到新曙光村,他就接到了快速回城参加战斗的通知。三辆大车几乎同时发出一阵怒吼,沿着大路绝尘而去。

    休整了一夜之后,罗伯特就带队来到了城墙之上。

    “这次战斗,我们的敌人和以往不同,这次是曙光之城的异能者们。”罗兰通过全城广播,对所有参战人员说,“我们的首要目标,不再是歼灭敌人。我们不先发制人,也不出城迎击,以防御为主,击退他们就可以了。但是,一旦敌人威胁到了我们新曙光村的安全,我们也要坚决打击,毫不留情!绝不能让他们借助异能,攻破新曙光村,绝不能让他们破坏我们的幸福生活!”

    城墙之上,每隔几步就有一个显示屏,正在播放无人机传回的视频。一群异能者杀气腾腾,开着战车,直奔新曙光村而来,距离已经不足二十公里了。每一辆战车上都装备着一挺重机枪,旁边堆放着大量的弹药。有些异能者嫌车太慢,竟然跳下车快速地奔跑着,肆无忌惮地展示着自己的能力。大部分异能者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似乎不明白,对付一帮蝼蚁,为什么要这么大动干戈。

    清晨的阳光照耀着这座年轻的城池,站在城外往上看,只觉得城墙巍峨如山,城墙之上的“新曙光村”一行字看起来金碧辉煌,让人心潮澎湃、心生向往。

    当阳光照射得让人微微出汗的时候,异能者军队终于到达了新曙光村。领头的泰格惊得嘴里的雪茄都掉了下来——高达六十多米的城墙一眼望不到头,只怕村里面的面积比曙光之城还大。城墙顶上每隔十米左右就有一台大型的防御武器,泰格没见过,但是那粗大的炮管看起来就不好惹。城下没看见一个人,厚重的城门和城墙齐平,一看就是整块的金属加工而成,想要攻破恐怕不容易。城墙下面一片钢铁荆棘,将车辆和敌人统统隔绝在外。这竟然只是一个村子?!

    整个异能者队伍鸦雀无声,情报的巨大失败让他们措手不及。

    城墙上突然显示出了巨幕投影,一个他们并不熟悉的年轻人对他们说:“亲爱的曙光之城的同胞们,我是新曙光村的首领罗兰。我们都出身于同一座城市,何必非要同室操戈呢?新曙光村欢迎你们!加入我们吧,只要愿意遵守我们的法律法规,我们还是一家人。就像以前的曙光之城一样,不好吗?”

    罗兰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当然,你们有你们的想法,那至少我们互相尊重,我们结为兄弟城邦。你们回到曙光之城,继续过你们的生活,我们也继续保持现状,给普通人一个生存的地方。我们甚至可以开展城际贸易,交换商品,然后齐心协力应对我们共同的敌人——丧尸。当然,我们不希望和自己的同胞发生战争,但我们也绝不惧怕战争。任何想用战争来威胁我们新曙光村的人,我们都将严惩不贷!”

    异能者们不知所措,安静了一阵后,不少人和身边的人开始小声交谈。

    “住口!”泰格大怒,“你们就是一群在我们庇护下瑟瑟发抖的蝼蚁,竟然妄想骑到我们头上去!你们凭什么来制定法律法规?我们异能者的能力远超你们,我们的地位远超你们也是理所应当。你们叛逃了,竟然还妄图和我们分享势力和地盘?做梦!”

    说这,他跳下车,拉开一个手雷,向前疾冲几步,借势将手雷向城墙上扔了过来。

    “砰!”罗伯特手里的狙击枪响了。紧接着在异能者们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空中的手雷一震,炸裂开来。

    泰格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就好像被人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

    “进攻,想办法攻上城墙去!”

    有几个身体显著强化过的异能者从队伍里冲了出来,迈开大步冲向城墙。路上踩着钢铁荆棘,他们也毫不畏惧。他们的身体强横,连狙击枪都不怕,还怕这点儿尖锐之物?只不过他们的衣物鞋袜经不住这么尖锐锋利的荆棘,没跑几步就都划破了。然而他们裸露出来的皮肤竟然毫发无损,连一点破皮都没有。

    当他们跑到一半时,钢铁荆棘上突然闪过一阵摄人心魄的蓝光,一阵“滋滋滋”的声音传来。几个人突然僵住,站在原地,然后缓缓倒在了地上。身上的头发、衣物开始冒出火来。

    “我们的高压电策略成功了!”罗伯特一阵兴奋。在多次与丧尸的实战后,按照战后总结,新曙光村对武器装备进行了不断地升级。其中高压电就是某一次战后罗伯特灵光一闪提出来的。

    泰格火冒三丈,但又无处宣泄。手下搬来了宽大的折叠椅子,他重重地坐了上去,椅子腿一下沉入了路面五六厘米。

    一个智囊快步走上前,在泰格耳边轻声地说了几句,泰格皱成一团的脸立即就舒展开了:“快,快去办!”

    城墙上的军人们发现下面突然没有了攻势,有几个身材高大的异能者扛着兵器跑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在酝酿什么阴谋。上面的进一步命令还没下,大家继续坚持在岗位上——虽然有点儿无聊。

    异能者安东尼带着几个和他一样的体能强化者,直奔路上经过的一片丛林。他们要去砍几棵大树,利用大树作为铺垫,填平那个钢铁荆棘,让自己人能冲到城下去。他们大部分人身后背着巨斧,也有一个背着一把大刀的。

    他们需要选几棵足够大的树。然而路上看到觉得挺大的树,其实也都只有碗口粗,完全不能满足要求。他们只好往丛林的深处走去。原始森林中总会有合适的参天大树。

    终于他们找到了一棵真正的参天大树,树干粗壮,至少要七八个人才能合抱。安东尼忍不住喊出声来:“好!”只要这一棵树,应该就足够他们用了。

    他们纷纷解下武器,就准备开始工作了。第一个抢功心切的是那个背大刀的,他冲上去对准树干底部就是一刀。刀光闪闪,带起一阵风声,看来这一下就能把树砍出一道超过半米深的口子。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安东尼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树干上闪过一阵淡蓝色的光华,凶猛的刀势接触上以后就像是奔牛陷入了泥潭,完全失去了速度,缓缓地在光华中移动。还没等刀接触到树身,一股大力传来,大刀客只觉得手上一空,手上的速度又恢复了迅捷。

    还没等他高兴,就听到安东尼对他喊道:“你的刀!废了!快撤!”

    他有点儿莫名其妙,低头一看,他的刀就像是在水中放置了千百年一样,锈蚀得千疮百孔,刀头部分早就不见了,即使刀把,也开始往下掉黄褐色的锈迹。

    他还没来得及撒手,只听到一阵风声,一条比他腰粗的树枝猛地抽在了他的后腰上。他只来得及发出“啊”的一声,就飞得不见了踪影。

    安东尼使劲揉了揉眼睛,实在难以相信这一幕。他心中不停地咒骂,要是带两个元素异能者来就好了。

    突然他后腰一阵酸麻,他大吃一惊,作为体能强化者,他就是在这里站三天三夜,也不会觉得腰酸。他抬头一看,带来的队伍里所有人都已经倒在了地上。他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最后眼前一片漆黑。

    丛林中出现了一群土著,穿着兽皮裙或者树叶裙,他们用粗麻搓成的绳子把这些人绑好,搭在几根长木棍上,载歌载舞地抬走了。领头的那个土著特别高大,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骨头,那骨头笔直、中空。土著的豹皮裙上搭着一块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皮,上面插着几十根闪亮的钢针,和插在安东尼等人身上的一模一样。

    泰格等了又等,那几个异能者都没有回来。智囊通过步话机联系,接通以后,只听到一阵丛林中各种动物的鸣叫声。

    “那片丛林只怕是有问题。有可能是村子里的人在那边早有埋伏。”智囊满头大汗,但还是不得不上来献计:“我们可以换一种办法,这次我们所有人都不离开这里。”

    听着智囊的计谋,泰格大怒:“这个办法你怎么不早说?!非得让我们损失点儿人才行?”

    智囊说话都结巴了:“不,不,不是,这是我刚刚想到的。前面,前面确实是考虑不周了!”

    几个巨人在钢铁荆棘前面打了几根大腿粗的金属棒桩子,用几条不知名动物的韧带拉上,做了两个弹弓。泰格点了点头,一个小个子的异能者坐在了韧带上。巨人拉开弹弓,估算了一下距离和角度,一松手,把他送到了城墙下面。

    城墙上面的军人们视若无睹,继续盯着异能者的大部队。

    泰格猛地一拍大腿,成了!

    陆续弹射到了城墙下面二十人,将近城外异能者的一半。

    这时候一个足以装进去两三个成人的包裹被放到了弹弓上。这是他们的武器和攀爬城墙的工具。只听一阵呼呼的风声,包裹被高高抛起,向城墙下的异能者身边飞过来。此时异变忽生,城墙上始终不见动静的防御武器动了。其中一架稍稍转动,一道看不见的光线射中了包裹。那包裹顿时变得通红,燃烧起来。那惊人的热量照得异能者们脸上发热,就好像近距离凑近了一团篝火。紧接着包裹在空中解体,散成了一堆飞灰,在空中飘散开来。里面曾经存在的是什么恐怕新曙光村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泰格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群在城墙下的异能者如今无处可去,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眼巴巴地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泰格,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献计的智囊已经悄悄地退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完全不敢再上前。

    泰格非常想找一个人来撒气,不过他也知道这纯属无能狂怒,只会被城墙上的敌人嘲笑。

    他让巨人给困在城墙下的异能者们扔了一些食物过去,这次城墙上的军人再一次保持了克制,什么都没做。

    泰格愤怒地看了一眼近在眼前又遥不可及的城门,大喊一声:“我们撤!”率领车队转身离去。

    到了完全看不到城墙的地方,他们停了下来。

    “我们得想办法潜入,硬冲我们的人太少了,只会一点一点折损掉。”泰格恢复了理智,“我们先去找一找先前砍树的几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是一个隐患,至少我们要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下次大军过来不会吃亏。”

    异能者们已经对攻城绝望了,现在让去找人,顿时放松下来。他们迅速选了十五个人组成了寻人小队。队伍由精神系异能者斯蒂芬带队,包括了一个感知系和六个元素系异能者,加上人数最多的普通体能系异能者,其中还有两个身体发生异变、身高超过三米的巨人。

    泰格满意地看了看队伍。“怎么也能保证万无一失了!”他对自己说。

    寻人小队在一片丛林的边缘找到了安东尼留下的痕迹和记号。

    “我们必须稳扎稳打,不求快,慢慢地进去。保证随时能跑出来!”斯蒂芬要求道。

    巨人也不说话,挥起巨斧,砍倒周围的树木。体能系异能者们沉默地将倒伏的树木清理到外面。火系异能者将树木残渣和地上低矮的小树小草焚烧干净。水系异能者控制着火焰焚烧的范围。土系异能者平整路面后硬化。没用多久,一条五米左右的平整路面就从大路上一直延伸进了丛林中。

    泰格进来巡视了一下,十分满意,回到车上睡觉去了。他的求助信号已经发出,很快曙光之城就会派来援军。等他睡醒了,就可以再度进攻新曙光村了。

    “这次应该可以打下来了!”泰格暗暗给自己鼓劲,不过一想到那巍峨的城墙,心里就是一阵绝望,“我们能胜利吗?”

    寻人小队看到了前方的那棵参天大树。它远远地超过了周围所有树的高度,从远处看周围的树就像是草本或者低矮的灌木一半。树冠遮天蔽日,树上是鸟类的乐园,远远地就能看到绕着树冠飞行的无数小小的身影。

    “应该就是那里!”

    寻人小队就要加快速度,斯蒂芬制止了:“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我们暂时不动,先通知一下大部队,把这里的影像发过去。我们再缓慢前进,切记,小心又小心!”

    作为一个精神异能者,斯蒂芬从来不对突然闪现的感觉掉以轻心。无数次的经验教训确认了这一点,只要他认真对待,再大的危机他也能挺过去。

    打头的两个巨人没有任何感觉,他们对外界对一切都不敏感。他们挥舞着斧头,直观一路埋头砍树。后面的所有异能者都小心翼翼地走着,一部分人帮着巨人开路,另一部分人时刻警惕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就这么走了一段,离大树已经很近了。斯蒂芬让队伍原地休整一下。帮巨人开路的异能者喊了一声:“等一下!”然而两个巨人充耳不闻,还在继续向前。一个异能者捡起一段木头,奋力地向巨人后背砸去。木头在空中飞了一小段以后,似乎碰到了一个看不见的屏障,晃了几下,终于穿了进去,然后就失去了动能,缓缓朝地上落去。

    此时异能者们已经知道情况不对了,不敢继续向前。斯蒂芬过来,掏出枪来,对着那边开了几枪。子弹和刚才的木头如出一辙,穿过屏障以后,就缓缓滑落到了地上。

    天渐渐黑了下来,虽然还只是黄昏,但原始森林里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

    泰格坐在火堆前,陷入了迷茫。一场十拿九稳的出征,竟然莫名其妙变成了这样。新曙光村的人和他作对,现在竟然连森林都和自己作对!

    他越想越生气,最后决定明天就要砍掉这棵可恶的大树,木头做成板材去填平新曙光村城门前的钢铁荆棘,树冠拖到城墙下,能攀援而上就直接攻城,不能就点燃了把城墙上的人做成铁板烧!

    在周围做了警戒,安排好值夜之后,异能者队伍就地安营扎寨。以这支军队的能力,要是普通人或者动物胆敢前来袭扰,那只能是自寻死路。

    梦中,泰格率领大军攻破了新曙光村,他们冲了进去,把那些贱民踩在脚下,把村里低矮破败的小木屋点燃。所有反抗者都被抓住,拖到了广场前,虐杀给让那些愚蠢的村民看。熊熊火光中,泰格哈哈大笑,充满了暴虐的快意。火越烧越大,连他的头和身上都感觉到了一阵灼烧的疼痛。

    泰格猛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在了一根巨大的木棒上,身下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篝火。木棒不断地旋转着,泰格就像是烤肉一般跟着转动起来。周围一片烤肉的香味,他突然觉得肚子好饿。他有些迷茫的目光逐渐变得清醒,头还很晕。

    一只豹子的头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他晃了晃脑袋,感觉好像没那么晕了,才发现这是一个人脸上涂着白色的豹子头花纹。这是一个没开化的土著,身材看起来十分高大,一身黄棕色的皮肤,雄壮的肌肉线条清晰。

    泰格连忙说道:“放我下来!”

    土著嘴里说了一长串他完全听不懂的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紧接着头上一痛,再一次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