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魔法公会与电梯事故
“唐吉的事隆哥和我聊过，想想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勾当了。”
陈战一边回忆，又冲祥隆点头示意：“很正常，他一年四季跟着车队跑，吃喝嫖赌钱哪里来？而且他老婆也在外面有男人，孩子没人管。这次这批货很重要，上面的人下了死命令，他走阳关我走独木，人可不是我杀的。”
“是这样吗？”麒林皱眉头，对方所言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
陈战不疑有他，继续对麒林说道：“当然。而且这次恶性的事件如此激烈，已经惊动老陈商会领导层的人。之后想必会有一次彻查，我和隆哥的联络如非必要也得减少才行。”
麒林问道：“那些黑熊也是你训练的吗？”
陈战瞪大眼睛说：“怎么可能。我在蓝雾镇埋伏；一路尾随，谁想那车队一头扎进黑熊的地盘，把我也吓了一跳。我是以偷为主下药为辅，可从没想着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那你还他娘的用火烧劳资的车厢。麒林没说出口。
“这么说是唐吉做的吗？我倒是觉得——”
“这我不清楚，小老弟，听哥哥一句劝，别淌这道浑水。”陈战老气横秋打断，配合他一脸柔媚的形象食用更佳。
“好吧……那，还有件事我想问你。”麒林稍微吸口气，“是关于你手里的令牌。”
麒林记得自己刚复活时，那个年轻公差腰里也别着这么个玩意儿。当时觉得打架摸身份证不明就里，也没去触碰过。
听他问起令牌，陈战挑眉毛：“少见多怪，你觉得神奇吗？它的全名叫做‘潘多拉的魔力弹丸’，俗称就是魔法枪械，热武器，和法杖不一样，因为常人也能通过它释放魔法，所以在大陆上属于非法买卖。这弹丸虽小，可它却是我们反魔法公会安身立命之根本。通过魔法阵的精神填充来代替精神吟唱，它可以让没有魔法阶级的人类使用出制式魔法，遗憾的是……”
陈战掂量着手里的令牌，认真作答：“就算开再多枪，魔力水平也不会增长。”
“哦，这样啊。”
麒林大致懂，见过类似的，但没这么制式。
“不明白？嘿，没天赋的人就是没天赋！”陈战无所谓道。
“哦，这样。”
陈战透露出奇怪的情绪，麒林应该是看懂的，但他不太理解。不过假使如今荷米斯亚的形势当真如祥隆所说，就像陈战同样不能理解他是天才的悲伤一样，说再多也白搭。
三人都在唏嘘，祥隆结道：“总而言之，现如今的大陆。尚且有大批能力者作恶多端，为所欲为。反魔法之路虽任重道远，却势在必行。”
陈战闻言，不自觉看祥隆，最终没说什么。
月黑风高，几人一番商讨，麒林虽然没有当即同意加入太阳论坛，但答应陈战二人这次会为他们做事。他会趁着此次魔法公会国级会员下访甘宁城分部之际，加入魔法学园成为卧底，彻查学校的领导层，且要从他们手中套取一份情报。
与之相对的，祥隆会在近期为麒林提供组织上有关克洛歌尔的消息、想办法帮他跨越公海，折中的办法是，在偷取情报后，祥隆派人处理后面的事，麒林只需要偷情报。所以可以自由选择，是离开还是留在魔法学园毕业，成为正式会员。
全部说定之后，祥隆从包裹里拿出一台留影设备，拍下麒林的脸，打算先为他做出一个假身份，并在之后约定翌日上午在中盈街街口见面。
送走陈战和祥隆后，麒林快速返回内室，把朝露扶起来，又为她松了破布，撬开身上的手铐。
“没事吧，喂……呃，你干嘛这样看我。”
朝露的脸颊上还残留红印和水渍，起身后只坐在原地：“言哥哥。我想知道你刚刚说的，都是实话吗？”
麒林掸掸朝露肩膀的灰，笑着：“……怎么可能嘛。还落魄武士，说出来他们真的信啊。不过有一点是真的我得承认，我确实想骗你做我老婆来的。”
麒林坏笑着，顺手去收拾地上的惨状。但没听到朝露的回应，于是回过头去看她。
却见她已经红了眼眶。
“言哥哥。”
“……你怎么了？”
麒林转眼珠问道，眼看朝露似乎真的起了情绪。
“言哥哥，你知道，露儿是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从最初醒来时就被那两个男人抓着审讯殴打。那时候我什么也想不起，内心里充满绝望和恐惧，在这样的时候——然后你就出现在那儿。”
“是你把露儿从坏人手中救了出来；是你答应和露儿一起去找过去的记忆；是你为露儿擦药疗伤，你说疼的时候应该喊出声来；后来商会夜里遭到黑熊袭击，也是你救露儿于水火。”
她跪坐在地上，大滴的眼泪顺着红润的面颊淌下，越过修长的脖颈、优柔的锁骨，直落在挺翘的胸。
“我的世界本来应该是一片漆黑，不见光亮的地方。尽管直到现在还是什么也记不起……对不起很好笑吧可是……言哥哥，你对露儿来说，是悬崖边的救命稻草，是漫漫长夜的明灯啊。露儿一个人什么也记不起，也什么也做不到。是你突然出现，给露儿希望。”
“而我只能看着希望的火，在风中忽明忽灭！”
“……”
“最开始我连自己会死都想过，可是人一旦有了希望，就再难接受它的消失。我多么害怕被你抛弃啊。”
“即便如此，露儿希望在这里听到的是……你的实话。”
朝露无意之语戳中了麒林尘封的记忆，随着太阳穴的猛跳，麒林仿佛穿越了时空，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麒林哥哥你不是最会骗人吗？我这么爱你，到最后你连一句认认真真的‘你也爱我’都说不出口？”
“你说够了没有！！”
麒林愤怒的质问声穿透空荡荡的酒店房间。
朝露惊呆住，盯着他的双目的凶光流下冷汗。
她第一次见到，第一次在麒林的面部出现了几分抽搐，他的鼻腔起鼓了两次，紧接着深呼吸：“对不起，朝露，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起以前事……”
他摆正面貌看着被吓呆了的朝露，极力用真诚、黯然的神色表达着：“我以前也和你聊过的吧，我来自克洛歌尔，我的家族在战争中被毁灭了，父母，亲人多半也都被杀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他的话半真半假，但神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我，正背负着血海深仇。”
……
第二日麒林来到中盈时，太阳已经将近正午，祥隆不知所踪，老远见只有陈战在树荫下，正斜倚着二手导力车的车门点烟，地上稀稀碎碎丢了十几枚烟头。陈战穿得一身土黄色套装，变装换发型不说，脸上还弄得胡子拉碴，整个人没了书生气，土腥味十足。
他看麒林来了，迅速把香烟直接丢在地上踩熄。
“我说朋友，说好的十点呢。我还以为你怕到逃跑。”陈战伸出头看后面，明知故问，“你那女人去哪了？”
麒林苦笑着回答道：“还不是你们昨天尽让我当面说些实话，生我的气了。你们走后和我大吵一架。我辛辛苦苦骗半年，被你们拆回解放前。”
他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副驾驶座，想不到荷米斯亚还有这玩意儿。要知道在他的年代，二十年前，导力车还是在马戏团里才有的玩意儿。
看他神色不悦，陈战心中的怨气也消了些许，一边笑一边上车。在中盈街又置办些准备后，二人开车离开城中。
甘宁城的魔法学园位于城后部分的新式开发区内，原本城中也有会所，可是后来嫌小，就搬迁过去。两人一路攀谈，开始时候是交换些魔法和有关克洛歌尔的事闻，麒林明白言多语失的道理，后来改成陈战为他简短介绍魔法公会。
不同于曾经的克洛歌尔，西大陆的魔法公会在各大主城都有分会，分会又分为工作部与校园部。
这魔法学园只招收18岁以上，具备相应魔法天赋的学员，条件苛刻不说，学员们还需要于在校的四年期间缴纳高额学费。不过毕业后，表现优良的学生可以进行留校工作，薪资同样不菲。除此之外，还可以正式成为魔法公会成员，如此一来就有机会转战仕途，之前就有不少出身不行的人顺着这条路子进委员会，有了魔法能力的加持，由于人才少，竞争少，升迁之路要比平常人坦荡不少。王国委员会也在近几年，突然增多了年轻的面孔。
所以尽管魔法人才稀有，魔法公会的办理学院学费高，人们，尤其是有钱的贵族，抢破头也要让自己子女办理入学。只是魔法公会在这方面的管理把控极为严苛，没有天赋的根本不能加入。与之相反，如果是魔法天赋极强的人，将会不分年龄国籍，甚至免除学费也要拉拢入学。
这就又导致有钱人们开始争抢民间具备魔法天赋的男女传宗接代。虽然魔法天赋属于隐形基因遗传，成功者概率微乎其微，陈战这样说道——
“但总归还是要遗传的，尤其是女人，若是真的能生下具备魔法天赋的一子半女，嫁入豪门、麻雀变凤凰都不是梦；现在的荷米斯亚，东大陆、北大陆、西大陆三足鼎立，虽然在上一次大规模魔法战争后，三国签署避战条约，宣布不在正面战场上使用魔法，可魔法师的培养，没有一个王国敢掉以轻心，都是杀手锏。”
“所以在魔法公会的背后，是整个西大陆王国。”
车子飞速行驶在甘宁郊区的公路上，商会进城方向是在甘宁之西北处，而魔法公会则位于南方。
这里唯一一条公路就是连通学园与城中之用。道路两旁皆是空无人烟的田地，往返车也不多，但有公交。景色一路向后飞驰而去，不多久，只见前方林荫四起，正中是一道长方铁门，左边低调地写着西大陆魔法公会的字样，他们到了。
陈战下车和看门师傅登记，那师傅用手一摸传达室内的木杆，铁门应声缓缓折叠拉开，机械感十足，显然是用上了某种魔法工艺，麒林暗自赞许。
他眼角瞥见公会门口的石碑，上面字正腔圆地刻写着：责任，良心，品质，服务。而后又辗转道别接待处故弄玄虚的胖子，陈战收起“敌会”开来的推荐信。
导力车行驶在林里有致的，两排树苗的当间，路的两侧用油漆工整地画着白线。再往远处延伸，则是一幢幢深红颜色的建筑，大都在三四层左右，单层要比寻常楼房更高些。
陈战明显已经事先调查过，轻车熟路，载着麒林径直开去后身的建筑，同时再次叮嘱诸项事宜。
根据昨晚层层商议，麒林将伪装成外地小镇上农民的弟弟，以魔法力意外变动之由，通过西青商会刘总的推荐，向魔法公会递交申请测试，办理入学旁听，再与陈战里应外合，获取情报。
陈战扮演他的农民亲戚——他今天的打扮土到不像个农民。
麒林则是穿着身普通的一套制服衣裳，这是他早起从一个路人大叔那买的——“就是你，我想要你身上的衣服。我付钱的。”——他回想起大叔古怪的神色，自己当时都被吓住了。
现在穿着这身制服，麒林各种意义上都不自在。虽然他们身高相当，可这恶魔身体肌肉隆起，肩膀也宽，把制服领口微微撑开。不过如此着装，搭配他深邃浓郁的五官，凸显出了另种学院派的气质。
泊车后，二人鱼贯进入建筑内，系主任办公室在三层，需乘电梯，二人方才在里面站稳，不远处走来一窈窕美女。麒林伸手为她按住电梯的打开键，女孩儿微微打理过的蓬松长发披肩，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年纪不大，约有20上下。手里揽着一本文件夹，身穿浅色制服和短裙，足蹬一双厚底凉鞋，本身个子就很高，如此更衬得一双白腿修长可人，连陈战也不由得多看几眼。
她进得门来冲麒林点头回以致意，陈战于是按下三层，美女看一眼亮起的数字，后退到另一侧。这时电梯门关闭，三人一起目视前方越来越窄的走廊。
电梯的运行看起来非常平稳，甚至连超重的感觉也没有，麒林暗自赞许，觉得新时代的电梯可真厉害。
然后不出十秒，周围就陷入一片黑暗。
陈战一边回忆，又冲祥隆点头示意：“很正常，他一年四季跟着车队跑，吃喝嫖赌钱哪里来？而且他老婆也在外面有男人，孩子没人管。这次这批货很重要，上面的人下了死命令，他走阳关我走独木，人可不是我杀的。”
“是这样吗？”麒林皱眉头，对方所言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
陈战不疑有他，继续对麒林说道：“当然。而且这次恶性的事件如此激烈，已经惊动老陈商会领导层的人。之后想必会有一次彻查，我和隆哥的联络如非必要也得减少才行。”
麒林问道：“那些黑熊也是你训练的吗？”
陈战瞪大眼睛说：“怎么可能。我在蓝雾镇埋伏；一路尾随，谁想那车队一头扎进黑熊的地盘，把我也吓了一跳。我是以偷为主下药为辅，可从没想着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那你还他娘的用火烧劳资的车厢。麒林没说出口。
“这么说是唐吉做的吗？我倒是觉得——”
“这我不清楚，小老弟，听哥哥一句劝，别淌这道浑水。”陈战老气横秋打断，配合他一脸柔媚的形象食用更佳。
“好吧……那，还有件事我想问你。”麒林稍微吸口气，“是关于你手里的令牌。”
麒林记得自己刚复活时，那个年轻公差腰里也别着这么个玩意儿。当时觉得打架摸身份证不明就里，也没去触碰过。
听他问起令牌，陈战挑眉毛：“少见多怪，你觉得神奇吗？它的全名叫做‘潘多拉的魔力弹丸’，俗称就是魔法枪械，热武器，和法杖不一样，因为常人也能通过它释放魔法，所以在大陆上属于非法买卖。这弹丸虽小，可它却是我们反魔法公会安身立命之根本。通过魔法阵的精神填充来代替精神吟唱，它可以让没有魔法阶级的人类使用出制式魔法，遗憾的是……”
陈战掂量着手里的令牌，认真作答：“就算开再多枪，魔力水平也不会增长。”
“哦，这样啊。”
麒林大致懂，见过类似的，但没这么制式。
“不明白？嘿，没天赋的人就是没天赋！”陈战无所谓道。
“哦，这样。”
陈战透露出奇怪的情绪，麒林应该是看懂的，但他不太理解。不过假使如今荷米斯亚的形势当真如祥隆所说，就像陈战同样不能理解他是天才的悲伤一样，说再多也白搭。
三人都在唏嘘，祥隆结道：“总而言之，现如今的大陆。尚且有大批能力者作恶多端，为所欲为。反魔法之路虽任重道远，却势在必行。”
陈战闻言，不自觉看祥隆，最终没说什么。
月黑风高，几人一番商讨，麒林虽然没有当即同意加入太阳论坛，但答应陈战二人这次会为他们做事。他会趁着此次魔法公会国级会员下访甘宁城分部之际，加入魔法学园成为卧底，彻查学校的领导层，且要从他们手中套取一份情报。
与之相对的，祥隆会在近期为麒林提供组织上有关克洛歌尔的消息、想办法帮他跨越公海，折中的办法是，在偷取情报后，祥隆派人处理后面的事，麒林只需要偷情报。所以可以自由选择，是离开还是留在魔法学园毕业，成为正式会员。
全部说定之后，祥隆从包裹里拿出一台留影设备，拍下麒林的脸，打算先为他做出一个假身份，并在之后约定翌日上午在中盈街街口见面。
送走陈战和祥隆后，麒林快速返回内室，把朝露扶起来，又为她松了破布，撬开身上的手铐。
“没事吧，喂……呃，你干嘛这样看我。”
朝露的脸颊上还残留红印和水渍，起身后只坐在原地：“言哥哥。我想知道你刚刚说的，都是实话吗？”
麒林掸掸朝露肩膀的灰，笑着：“……怎么可能嘛。还落魄武士，说出来他们真的信啊。不过有一点是真的我得承认，我确实想骗你做我老婆来的。”
麒林坏笑着，顺手去收拾地上的惨状。但没听到朝露的回应，于是回过头去看她。
却见她已经红了眼眶。
“言哥哥。”
“……你怎么了？”
麒林转眼珠问道，眼看朝露似乎真的起了情绪。
“言哥哥，你知道，露儿是失去了过去的记忆。从最初醒来时就被那两个男人抓着审讯殴打。那时候我什么也想不起，内心里充满绝望和恐惧，在这样的时候——然后你就出现在那儿。”
“是你把露儿从坏人手中救了出来；是你答应和露儿一起去找过去的记忆；是你为露儿擦药疗伤，你说疼的时候应该喊出声来；后来商会夜里遭到黑熊袭击，也是你救露儿于水火。”
她跪坐在地上，大滴的眼泪顺着红润的面颊淌下，越过修长的脖颈、优柔的锁骨，直落在挺翘的胸。
“我的世界本来应该是一片漆黑，不见光亮的地方。尽管直到现在还是什么也记不起……对不起很好笑吧可是……言哥哥，你对露儿来说，是悬崖边的救命稻草，是漫漫长夜的明灯啊。露儿一个人什么也记不起，也什么也做不到。是你突然出现，给露儿希望。”
“而我只能看着希望的火，在风中忽明忽灭！”
“……”
“最开始我连自己会死都想过，可是人一旦有了希望，就再难接受它的消失。我多么害怕被你抛弃啊。”
“即便如此，露儿希望在这里听到的是……你的实话。”
朝露无意之语戳中了麒林尘封的记忆，随着太阳穴的猛跳，麒林仿佛穿越了时空，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麒林哥哥你不是最会骗人吗？我这么爱你，到最后你连一句认认真真的‘你也爱我’都说不出口？”
“你说够了没有！！”
麒林愤怒的质问声穿透空荡荡的酒店房间。
朝露惊呆住，盯着他的双目的凶光流下冷汗。
她第一次见到，第一次在麒林的面部出现了几分抽搐，他的鼻腔起鼓了两次，紧接着深呼吸：“对不起，朝露，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起以前事……”
他摆正面貌看着被吓呆了的朝露，极力用真诚、黯然的神色表达着：“我以前也和你聊过的吧，我来自克洛歌尔，我的家族在战争中被毁灭了，父母，亲人多半也都被杀光。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他的话半真半假，但神情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的我，正背负着血海深仇。”
……
第二日麒林来到中盈时，太阳已经将近正午，祥隆不知所踪，老远见只有陈战在树荫下，正斜倚着二手导力车的车门点烟，地上稀稀碎碎丢了十几枚烟头。陈战穿得一身土黄色套装，变装换发型不说，脸上还弄得胡子拉碴，整个人没了书生气，土腥味十足。
他看麒林来了，迅速把香烟直接丢在地上踩熄。
“我说朋友，说好的十点呢。我还以为你怕到逃跑。”陈战伸出头看后面，明知故问，“你那女人去哪了？”
麒林苦笑着回答道：“还不是你们昨天尽让我当面说些实话，生我的气了。你们走后和我大吵一架。我辛辛苦苦骗半年，被你们拆回解放前。”
他拉开车门，一屁股坐在副驾驶座，想不到荷米斯亚还有这玩意儿。要知道在他的年代，二十年前，导力车还是在马戏团里才有的玩意儿。
看他神色不悦，陈战心中的怨气也消了些许，一边笑一边上车。在中盈街又置办些准备后，二人开车离开城中。
甘宁城的魔法学园位于城后部分的新式开发区内，原本城中也有会所，可是后来嫌小，就搬迁过去。两人一路攀谈，开始时候是交换些魔法和有关克洛歌尔的事闻，麒林明白言多语失的道理，后来改成陈战为他简短介绍魔法公会。
不同于曾经的克洛歌尔，西大陆的魔法公会在各大主城都有分会，分会又分为工作部与校园部。
这魔法学园只招收18岁以上，具备相应魔法天赋的学员，条件苛刻不说，学员们还需要于在校的四年期间缴纳高额学费。不过毕业后，表现优良的学生可以进行留校工作，薪资同样不菲。除此之外，还可以正式成为魔法公会成员，如此一来就有机会转战仕途，之前就有不少出身不行的人顺着这条路子进委员会，有了魔法能力的加持，由于人才少，竞争少，升迁之路要比平常人坦荡不少。王国委员会也在近几年，突然增多了年轻的面孔。
所以尽管魔法人才稀有，魔法公会的办理学院学费高，人们，尤其是有钱的贵族，抢破头也要让自己子女办理入学。只是魔法公会在这方面的管理把控极为严苛，没有天赋的根本不能加入。与之相反，如果是魔法天赋极强的人，将会不分年龄国籍，甚至免除学费也要拉拢入学。
这就又导致有钱人们开始争抢民间具备魔法天赋的男女传宗接代。虽然魔法天赋属于隐形基因遗传，成功者概率微乎其微，陈战这样说道——
“但总归还是要遗传的，尤其是女人，若是真的能生下具备魔法天赋的一子半女，嫁入豪门、麻雀变凤凰都不是梦；现在的荷米斯亚，东大陆、北大陆、西大陆三足鼎立，虽然在上一次大规模魔法战争后，三国签署避战条约，宣布不在正面战场上使用魔法，可魔法师的培养，没有一个王国敢掉以轻心，都是杀手锏。”
“所以在魔法公会的背后，是整个西大陆王国。”
车子飞速行驶在甘宁郊区的公路上，商会进城方向是在甘宁之西北处，而魔法公会则位于南方。
这里唯一一条公路就是连通学园与城中之用。道路两旁皆是空无人烟的田地，往返车也不多，但有公交。景色一路向后飞驰而去，不多久，只见前方林荫四起，正中是一道长方铁门，左边低调地写着西大陆魔法公会的字样，他们到了。
陈战下车和看门师傅登记，那师傅用手一摸传达室内的木杆，铁门应声缓缓折叠拉开，机械感十足，显然是用上了某种魔法工艺，麒林暗自赞许。
他眼角瞥见公会门口的石碑，上面字正腔圆地刻写着：责任，良心，品质，服务。而后又辗转道别接待处故弄玄虚的胖子，陈战收起“敌会”开来的推荐信。
导力车行驶在林里有致的，两排树苗的当间，路的两侧用油漆工整地画着白线。再往远处延伸，则是一幢幢深红颜色的建筑，大都在三四层左右，单层要比寻常楼房更高些。
陈战明显已经事先调查过，轻车熟路，载着麒林径直开去后身的建筑，同时再次叮嘱诸项事宜。
根据昨晚层层商议，麒林将伪装成外地小镇上农民的弟弟，以魔法力意外变动之由，通过西青商会刘总的推荐，向魔法公会递交申请测试，办理入学旁听，再与陈战里应外合，获取情报。
陈战扮演他的农民亲戚——他今天的打扮土到不像个农民。
麒林则是穿着身普通的一套制服衣裳，这是他早起从一个路人大叔那买的——“就是你，我想要你身上的衣服。我付钱的。”——他回想起大叔古怪的神色，自己当时都被吓住了。
现在穿着这身制服，麒林各种意义上都不自在。虽然他们身高相当，可这恶魔身体肌肉隆起，肩膀也宽，把制服领口微微撑开。不过如此着装，搭配他深邃浓郁的五官，凸显出了另种学院派的气质。
泊车后，二人鱼贯进入建筑内，系主任办公室在三层，需乘电梯，二人方才在里面站稳，不远处走来一窈窕美女。麒林伸手为她按住电梯的打开键，女孩儿微微打理过的蓬松长发披肩，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年纪不大，约有20上下。手里揽着一本文件夹，身穿浅色制服和短裙，足蹬一双厚底凉鞋，本身个子就很高，如此更衬得一双白腿修长可人，连陈战也不由得多看几眼。
她进得门来冲麒林点头回以致意，陈战于是按下三层，美女看一眼亮起的数字，后退到另一侧。这时电梯门关闭，三人一起目视前方越来越窄的走廊。
电梯的运行看起来非常平稳，甚至连超重的感觉也没有，麒林暗自赞许，觉得新时代的电梯可真厉害。
然后不出十秒，周围就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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