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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月色潋滟

    往后几日无甚异常,华雒就在慈陵宫中尽职尽责地当着侍女的角色。

    太后喜静,宫中并没有多少宫女太监,只是秦墨住在东厢房,一个掌勺的老嬷嬷住在小厨房旁边,和负责太后洗漱更衣的老嬷嬷住在一起,平时不太露面,所以和华雒只是打个照面,相互认识就没再深交。

    华雒来了七天,五天太后都是不在的,听秦墨说太后是去驱恶寺住着的,来的时间和走的时间都是不定的,十年间能见到太后的能有三年就不错了,前几年虢山大火,太后正好在宫中,故而躲过,听说之后颇感惋惜,之后去了几年更远的湘怡山,山上有着远近闻名的登甲寺。

    太后住在宫中的时候,华雒总是温顺而恭敬地站在一旁,秦墨风趣而知度,总能逗得太后开怀大笑而不生厌。

    每当这时,华雒都会在心里默默叹口气,脑子里就会浮现出眼中片片碎裂的皇帝。

    华雒耳边似乎又响起那天皇帝的喃语,“所有人…所有人…”

    他之所以这么多年踽踽独行,摸石过河,是因为没有办法,太过悲哀而更为陌路。

    说起来已经整整七天没有见过他了。陛下怎么样了?

    念头还没断,晚上就见到他了。

    已经关紧的窗突然打开,月光和冷风都漏了进来,房中昏暗一片,华雒的呼吸平稳,而他的呼吸却显得有些急促。他想要上前,亲口问问她,但是脚底就像生了根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他早已洒下钟眠散,那些人没有一时半刻醒不过来。在这样寂静的夜里,他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能听得到。

    “华雒······“

    听见声音,她从梦中醒来,月光漏了进来,她看见皇帝一身紫衣,此时就如同在黑暗中盛放的昙花,他们二人的视线就这样在黑夜里交织。

    皇帝不知道,自己的眼眶在不知不觉红了起来。他向前一步,但华雒点亮了蜡烛,他扭过头,不让她看到自己的情绪。

    鼻尖不再是熟悉的沉香味,而是一股浓郁的酒味。

    “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

    如小兽受伤时发出的呜咽声音一样,声声浸入华雒心中。

    柔荑搭上他的胳膊,“华雒没有不要陛下,陛下这么好,没有人不要陛下的。”她的眼里一片赤诚,没有欺骗,他有点讨厌这样的清澈。

    “你和她一样,你是不是喜欢秦墨?”

    华雒没有说话,手指慢慢放了下来,华雒的沉默让皇帝彻底失去理智。

    走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寒声质问,“是吗?你喜欢他?所以你才不要回去。”

    “陛下多想了…您先、先放开我。”他的力气太大,华雒挣脱不开,白皙的皮肤上出现红色的痕迹,格外显眼,她的眼睛有些湿润。

    他们沉默了好久,烛光摇曳,光线忽明忽暗,他们的影子摇摇摆摆,似要坠落…

    月色如水,只不过低低的抽泣声扰乱皇帝的心思。

    “宝儿都说放手了,柏哥为什么还要这样…”

    “您明明说过,我不想就说话的,我说了,那您现在在干什么…”

    “柏哥为什么要这样…”

    女人委屈的控诉一下一下砸在皇帝心上,伴随着肩上受到的不大的力道,心里一阵阵酸楚。

    皇帝语气慌张,连忙放手帮她擦泪“宝儿不哭了,哥哥错了,哥哥错了…”

    这边还是手忙脚乱,门口突然传来叩叩的敲门声,然后就听见秦墨艾叶般清新的声音,“华雒,里面怎么了?是不是屋里面有老鼠?”

    老鼠?皇帝咬着牙,竟然把真龙比作老鼠?

    华雒停住哭泣,用低哑轻沉的声音在他耳边说:“秦墨发现陛下了?”

    “他就是故意的…”皇帝翻身下床,径直走向门口,华雒还是披着衣服,白皙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粉色的光泽。

    皇帝打开门走出去了,看他怒气极盛,华雒急忙追着他走了出去。

    秦墨本来就是看着皇帝进了华雒的房间,嘴角苦笑,正想回屋避避,突然听见女子的哭泣,心里着急,却又不知里面什么情况,不能随便进去,只好在出声试探,但凡华雒有一点儿异常秦墨都会冲进去救她。

    只是没想到出来的是皇帝。

    一出手就是一记结结实实的拳头,秦墨灵活躲过,又是一出扫堂腿,秦墨又是一转身躲过,见他都是杀招,才回身和他交手起来。

    华雒一出来就看见他们扭打在一起,心里还生着皇帝的气,不想上前劝架,只是憋着气去厨房温了温晚上做的一锅小花莲藕,动作轻柔,怕把两个嬷嬷吵醒,所幸外面两人打是打的挺厉害的,但是没有人出声,也是奇怪。

    华雒生着气,竟然忘了皇帝和秦墨没什么好说的。

    小花莲藕做成以后清淡可口,但香味倒是不太明显,华雒在里面放了些桂花,瞬间有了浓郁的甜味,华雒只是端着一小碗在正在交手的二人旁边坐了下来,一口一口慢慢品尝。

    月色洒下来,华雒被养的太好,秦墨仅仅瞥了一眼两颊就泛红,心脏更是咚咚跳个不停。

    皇帝啐了一口,“无耻败类。”

    殊不知他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肮脏的人才会把别人也想的龌龊。”秦墨回怼。

    他们二人还在打着,华雒吃完以后就回房间了,门窗都用三道大锁锁着,确定从外面打不开以后才满意地去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到厨房一看,一大锅小花莲藕都被吃的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厨房乱糟糟的,像被土匪洗劫过一般。

    一看就知道昨天这两人幼稚到连吃饭也要比,然后一言不合又把碗碟打了。

    华雒怕嬷嬷看见,正想弯腰去捡,突然一想,凭什么给他们造的烂摊子收拾,越想越不值,终于噘着嘴把院子里打拳的秦墨拽过来收拾。

    “不是我,是他非要说老鼠在这儿,然后不由分说就用碗砸我,我只是自卫。”

    秦墨的桃花眼委屈得很,华雒不去看,把扫帚往他怀里一放就走了。

    皇帝更惨,这么一闹好几天都不能见到华雒,每天晚上都要把秦墨拉出来打一架,有时候下手轻,有时候下手重,两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却都不约而同地都不伤在脸上。

    想的都一样,凭什么让华雒心疼他?

    这样的僵局一直持续到那一天龟兹使臣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