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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腊月凛冽

    不知不觉中已经到了腊月,距离大军出征已经过去了几个月的时间,皇帝虽然没有禁止补石写信,却也没有停止命令,更因为华雒的知晓而把行动提到了明面上。

    补石没有给畴言写信,因为怕畴言会为难,可华雒不同,在补石看来,皇帝不会杀自己亲妹妹,却会抛弃奴隶出身的华雒,所以愈发希望华雒能够逃脱如今的困境。

    但没有人知道,困境是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走出困境之后会面临的是什么。

    腊月始伊,万物冰寒,梅花就在慈陵宫一角开成一片灿烂的火焰,飞霜飘零,皑皑白雪中,火色的梅花是最靓丽的风景。

    可华雒最不喜欢冬天,一到冬天,她就会手脚冰凉,皮肤被冻得皲裂。

    就算这样,从前在安宁王府的时候还是要被拿着鞭子的管家抽着去干活,穿着薄薄的衣料,用已经流血青紫的手指在寒冬腊月的冰水中拧着抹布,速度一慢就会挨一鞭子,力度控制得极为精妙,既无血滴落又疼得厉害,第二天又要起床,华雒没办法,就把唾液涂在伤口上,隔了一天就好了。

    日积月累,年复一年,华雒还是落下了病根,即使在阳光明媚的时候也会感觉坠入冰窖,只能多吃一些贵人吃剩下的菜里的姜块才缓和一些。

    慈陵宫位处阴时,更为阴凉。华雒问嬷嬷们求了好几床被子,晚上烧些热水灌进汤婆子里才能入睡。

    皇帝从入冬的时候就发现了,常让人送姜汤和补药过来,只不过每次华雒都等人走了再偷偷倒了。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喝。

    如此几次,皇帝还是发现了,每次准备抬手吓唬她都心生不忍,又慢慢放到她的小脸上,

    “妹妹这样不行的啊!”

    然后又是每晚都亲自喂她喝下去,用被剑磨的粗砺的大手紧紧握住她已经冻烂的指头,又把昭仁宫的炭火移到慈陵宫来,让华雒这里像春天一样才满意。

    可华雒还是常常往屋外跑,受着冷风。

    不为什么,就是不想呆在屋里。

    皇帝知道也只能轻叹,然后给她披上一件狐裘。

    这一天又是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发出微弱而清脆的响声,皇帝踏雪而来,身上穿着的灰色的毛裘和雪地差不多颜色,只有古潭黑眸仍旧闪着幽暗的光芒。

    华雒就站在门口,身前是呼啸而过的冷风,身后是炭火烧着的热气,一冰一火,对比鲜明。

    皇帝快步走上前去,把毛裘解下来加在她身上,然后抱着她的肩膀一起看雪。

    庭中昏昏沉沉的,只有开的正艳的梅花,实在不知道在看什么。

    只有对面很远是秦墨所在,总不会是看他。

    那自己也太失败了。

    华雒没有看他,只是如羽毛般轻柔的话语:“陛下,奴祝您永远福寿安康。”

    “那宝儿呢?”

    “奴会死在腊月里。”

    “别瞎说,宝儿会永远陪着柏哥。”皇帝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抱回了屋里。

    芙蓉帐暖,皇帝情动上来,一寸一寸吻着华雒的脖子,却得不到任何回应,抬头看她,又是一双无神的眼睛。

    “妹妹怎么了?不想做吗?”

    抬手轻轻舒展她郁结在眉心的冷气,轻啄一口,翻身躺在旁边,背对着华雒,“不想就睡吧。”

    大雪还在飘着,屋内的炭火燃烧起来,发出微小的爆炸声,在这静谧的夜里十分清晰。

    华雒主动翻身抱住了他,“陛下,忍着不难受吗?宝儿想了……”

    立马翻身握住她的手腕,哑声质问:“在想什么?”

    华雒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初,“什么想什么?”

    皇帝努力去看穿那双眼睛,想从里面读出什么,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甚至还有些正常的男女情欲。

    “妹妹不正常啊……”

    华雒笑的花枝乱颤,皇帝却有些微微的反感,很快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抛除了脑子里的想法。

    “柏哥哥会想,为什么宝儿不想呢?”

    声音媚到骨子里,和皇帝印象中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华雒在这方面从来都是被动的一方,有时候还会脸红,会捂着脸求他,可从来不会这样谄媚,像是换了个人。

    手指还在他的肌肉上画圈,继续用千回百转的声音诱惑他:“柏哥哥……”

    理智已经完全崩溃了……

    英明神武的靖月皇竟然在美人关中过不去了。

    过不去…

    就不过了吧…

    陷在美人关,不是自古都这样吗…

    华雒还在喘着,缩在他怀里,又起身轻咬着他的耳朵,舌尖轻轻触碰,“柏哥和宝儿每次这样的时候都有人在屋顶吗?”

    “没有,他们退到很远。”

    “可宝儿不喜欢别人看着我。”

    皇帝没说话,华雒就一寸寸吻过去,吻过坚硬锋利的轮廓,吻过黑墨色的鬓角,吻过高挺的鼻梁,吻到嘴唇,和他纠缠在一起。

    吻毕,皇帝把她抱在怀里,无奈而宠溺地说:“好,我让他们回去。”

    “宝儿,柏哥是真的爱你,希望你明白。”

    华雒的呼吸渐渐平稳,皇帝才轻轻说出这句话,就是半梦半醒间,才能凭借天命说出,想让她听见,又怕她听见,怕她真的不明白。

    等皇帝也睡着的时候,华雒突然睁开眼睛,用悲伤的眼神抬头看他,抬手描绘他的睫毛,描绘他的脸,描绘他的眼睛…

    描绘他这宠溺而自欺欺人的幸福,记在心里,以后常常思念,也不枉相逢一场。

    什么时候在楼兰的落日下还能想起来,一定会用鲜血绘出,告诉自己,这是曾经爱过的人,这是大燕的皇帝。

    陛下,华雒不怪你,就像你说的,你首先是大燕的君王,后来才是我的柏哥哥,所以你要杀补石,宝儿不怪你,但华雒要去救他。

    他是我从小就认定的亲人,他这辈子开口第一句喊的就是姐姐,我们生死依命,如果那天补石真的死了,我也活不久的。

    对不起,柏哥哥,宝儿又骗了你。华雒在心底哀伤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