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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中秀色偷听

    寿宴上觥筹交错,但是敬酒谈话的声音却几不可闻。所有人都在打眉眼官司,直到长公主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有人似真似假的开启话题。但这些话题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说得人前言不搭后语,听的人心不在焉。

    也可以理解他们,谁不想跟去看看?只是这皇家的八卦不是那么容易探听的。宴席上,有人似有若无地观察萧国公和镇北侯两府上的其他人,另有一些人旁敲侧击,惹得两府的人想走走不了,想留又坐立难安。

    另一边,长公主叫了贴身大宫女以及大长公主府上的下人帮忙寻找,最好是在不惊动萧峥和徐二小姐的情况下,通知二人的去处。片刻功夫,她便得知了二人的下落,萧峥到底追上了徐静娴,两人本想在一处避人耳目的角落里说话,不想遇到下人便挪了地方。

    之后,他们又挪了好几个地方,这才找到个无人偷听的角落说话。这也就罢了,镇北侯夫人竟还给那二人把风。

    这样的情况,长公主也不能前去偷听。

    她身边的大宫女愤怒至极,道:“龌龊!枉我曾对镇北侯府心生向往,不想家风竟是这般。女儿私会外男,母亲帮忙把风,哪家高门女眷能做得出来?”

    “是啊!”另一名大宫女也道:“殿下,若二人相约私奔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赵柔嘉思虑着要不要直接闯进去,又或者拔腿离开,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殿下是否需要帮助?”

    “玉林……玉林表哥?”长公主看着眼前的病弱公子。

    来人名叫董玉林,是大长公主驸马家三兄弟的庶子,按照辈分的确应该唤一声表哥。此人因胎里不足常年吃药,是京城有名的药罐子。

    他脸色苍白,眼神浑浊,浑身带着行将就木的气息。像大长公主办寿宴这样大喜的日子,他是不被允许来见外客的。譬如适才小辈祝寿,驸马家连庶女都有露脸的机会却不见他的身影。

    长公主可以理解,因为有人忌讳,或者真正想大长公主长命百岁的人忌讳。

    董玉林比赵柔嘉年长七岁,幼时她来大长公主府小住,不曾想夜晚被这位表哥的形状吓破了胆,当夜便求着大长公主要离开,此后再没来住过。

    若不是幼时的经历印象深刻,长公主大约记不起自己还有这样一位表哥。

    “劳殿下还惦记着我。”董玉林拿着手帕,身形单薄地像纸一般,仿佛一吹就破。

    “自然。”赵柔嘉现在的胆量也不比小时候大,她勉强笑笑,问:“表哥身体可大好了?”

    “也算大好了。”董玉林笑了笑,如果不是那无神地双眼和瘦骨嶙峋地模样,赵柔嘉兴许就信了。他也无意与她攀谈的意思,只问:“殿下是想听萧探花和徐二小姐的谈话?”

    赵柔嘉犹豫着要不要点头,最终还是被好奇心驱使,道:“是。”

    “跟我来。”董玉林笑着带赵柔嘉和她的两个宫女绕到了假山后面。

    他指着仅够一人通过的山洞说:“里面只供一人,殿下自己决定去不去。”

    赵柔嘉没有丝毫犹豫,她拿下头顶的绢花,脱掉外面华丽的衣裳,将裙子裹紧在身上,俯身就想钻进半人高的山洞里。

    两个大宫女见此,如何肯依?

    “你们莫要啰嗦,本宫无论如何也要亲自听一听她二人究竟要说什么。”

    两名大宫女无奈,只得站在原地等待。

    赵柔嘉不再多言,忍着心中的恐惧钻进了那半人高的山洞里。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黑暗里……赵柔嘉摸着石壁,走至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路段,隐约见前方有光亮,同时隐隐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她走到另一边半人高的洞口,矮身钻了出去。刚巧出去便是一块大石头,刚好挡住了她的身影。

    二人说话的声音近在咫尺,让赵柔嘉大气不敢出。

    赵柔嘉的所在是大长公主府上园中的一处小景,假山、石板桥、小河,还有几株花树。这假山也是神奇,竟然平白多了一处密道,秘道口刚好挡了一块大石头!而镇北侯府上的老夫人就站在这处小景的入口,只要一挡,里面是假山没有多余的建筑,且特殊地视角下,不会有人看到女儿同萧峥说话。

    而挡在长公主身前的巨石则更加隐蔽,无论从哪个角度都看不到她。

    此时,两个年轻的男女站在河边,左侧是出去的石板路,右侧一座不实用的石板桥,桥的两头种着花树,河的两岸长满翠竹。

    其实无论萧峥、徐静娴亦或者镇北侯府上的老夫人,他们都知道,这样地举动非常出格。有藐视皇权地嫌疑,也于世俗礼法所不容,可若将心比心,谁能接受这样地分别?

    “萧二公子何苦来哉?既没了夫妻缘法又为何来见我?”徐静娴躲避着萧峥的视线,极力不与他对视。

    她的眼睛红红的,手上捏着一方帕子拭泪,格外惹人怜惜。

    萧峥围着她绕了一圈也未能如愿与之面对面,只得叹息一声道:“大约真是你我无缘,你既然不想见我我走便是。”

    男人刚一转身,女人就出声想叫住他,伸出的手就在男人手臂边。但他们终究没有身体接触,谨守男女大防。这不禁让赵柔嘉心生佩服,都到了这一步他们依旧秉持君子作风。

    而自己,着实有些小人行径了。

    徐静娴垂下头,小声道:“若不是我母亲同你母亲是旧交,你哥哥同我姐姐一起长大,你我也不会有这一番纠葛。只是,既有这一番纠葛,老天为何不可怜可怜你我,成全你我?”

    “都是我的错!”萧峥说:“我不该跟好友去登什么山看什么景,我哪里晓得想求驸马之位的没求上,反倒是我……”

    听得此言赵柔嘉不禁疑惑,那日登山的四位公子里有想求娶她的吗?那人是谁?

    不等他想明白那边又说起别得,徐静娴问:“你我当真没有机会了吗?”

    “若家中只我一人,若你家中只你一人,我愿意带你离开京城……”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尽,因为徐静娴又哭了。她哭得悲戚,道:“那日我将玉环交给下人让他送去长公主殿下的别庄,本意是想让她知道你我不止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亦有两情相悦、白首之盟。我想着殿下天之娇女,我既表明立场,她应当不屑同我一个下臣之女抢夫婿,谁知竟是这个结果?!”

    萧峥脸现悲伤,“玉环被长公主摔碎了。”

    “……”徐静娴沉默半晌,道:“因为玉环从我的手出,被长公主摔坏了,你便赌气一直不来见我,还默许了赐婚。你是不是在怪我轻易弃你而去?”

    见萧峥沉默,徐静娴心痛难抑。

    “不如你来告诉我当如何?”徐静娴用手帕抹掉泪水,“我姐姐就是这么被接进宫里的,那时我英勇无双的父亲还在世,还曾抗争一二。如今呢?我父亲已去,兄长刚接过镇北侯府上的担子,尚未建立功勋,我哪有抗争的权利?”

    “我知道。”萧峥背过身,不敢再看徐静娴的眼泪,他怕自己会忍不住抱住她安慰。他说:“你姐姐被接进宫,我萧国公府上何尝不是一场震荡。我能体谅,只是没料到……”

    他话语间含糊了一些自己的本意,徐静娴听不明白,长公主就更不明白了。

    不等二人想通,萧峥便说:“静娴,你我且回到宴席上去,既然现下不能改变现状,总不能连累家人。”

    徐静娴没再说话,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了此地。

    等这里安静下来,长公主才站起身。她恍惚觉得,这二人的态度好奇怪,为何她以为的诉苦、拥抱、誓言一个都没有?是她低看了他们吗?

    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