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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权压断情深

    一阵雨减了白日里的暑气,让备受熬煎的京城居民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一大早,萧国公府的角门便被人敲响,门房打开门看到了一张熟悉地脸,只不过那张脸此时布满了泪痕。

    “瑁儿姐姐是来找二公子的?”门房脸带笑意,只是那笑多少有些勉强。

    叫瑁儿的姑娘是徐静娴身边最得用的丫鬟,此时的她不再像往常那样娇俏可人,她哭着对门房说:“烦劳你给二公子带话,就说我家小姐知道错了,以后断然不敢再纠缠二公子,请二公子去长公主殿下面前求求情放过我家小姐,奴婢这里谢过了二公子了。”

    话落就要下跪,门房何曾见瑁儿这般低声下气过?从来都趾高气昂,仿佛她是这萧国公府上的管事大丫鬟……

    其实若不出意外,瑁儿的确有可能陪嫁过来做萧国公府上的管事大丫鬟。

    门房惊恐万状,道:“瑁儿姐姐且等一等,小的这便去通传。”

    门房慌慌张张离开,不敢请瑁儿直接进府门。

    今非昔比,两家人早断了结亲的可能,若是不给自己家门招祸,最好是避嫌。不过两辈人的情谊终究在里头,他们也不会装不熟。

    正堂,老夫人坐在高位上,左右坐着儿媳妇和孙子。听了门房的话,两位长辈皆一脸菜色。

    “发生了何事?”老夫人皱眉道:“难道徐家丫头将长公主推入水池的事还未了?”

    “母亲,仔细想想若是自个儿孩子被人推入水中也不会善罢甘休,只是峥儿终究与那丫头订过婚,如今身份有变最好避忌着些。”

    萧峥蹙眉,他其实是很担心徐静娴的。也深知自己若私下与她见面会惹出祸端。

    犹豫再三,萧峥决定还是再见一见的好,若是真有困难呢?

    正如此想,府里的管家从外面打听了消息回来。原来,一大早大朝会上就有御史参镇北候治家不严,纵得亲妹子行凶。行凶的对象还是长公主,说明镇北候府上下皆对大齐皇帝不敬,毫无为人臣子的模样,简直有犯上之嫌……

    犯上,这罪名可大可小,端看皇帝如何处置。

    皇帝深知镇北侯现下得罪不得便一通赞美,说:镇北候人品高尚,为国戍边,于社稷有功。

    跟着话题一转又道,他常年在边境驻守无法照管家里,何况徐静娴是他妹妹不是女儿,况男女有别更无法教导。因此,推长公主下水这事是徐静娴一人之过,只罚她一个就够了。

    按说,管理京中女眷该是皇后或者太后下旨,可惜如今大齐皇宫里既没有太后也没有皇后。

    太后也就罢了,为何没有皇后?

    原来,这位帝王未登基前的发妻因难产去了。后来先皇驾崩他继承皇位,便下旨要为先皇守孝三年,三年内不娶妻。

    因此,惩戒徐静娴之事也落在了这位皇帝肩上。

    大朝会后,皇帝亲自下旨要徐静娴在家里思过一月,还要跟长公主道歉。

    徐静娴怎会愿意道歉?她跟长公主之间压根不是圣旨说得那样,她是被陷害的。可皇权压顶,她若不妥协就会连累自己的哥哥,一家老小都要遭殃。

    不得已,她派了小丫鬟前来求情。

    萧峥对真相一知半解,跟长辈一样怀疑是徐静娴因妒生恨将长公主推下水,上门道歉也是应当,便没有去安慰或者替她求情,让人带了长辈的话过去便罢。

    这边不愿伸出援手,徐静娴只得忍着屈辱上门道歉。偏长公主十分大度,允她在府门外磕三个头便放过了她。

    长公主却不知,自己看似大度的做为恰恰最是伤了一名贵女的自尊心。徐静娴回家静思己过,一月后她被母亲送去了外祖家。只听带去的行李可知,她怕是要在外祖家出嫁。

    青梅竹马的姑娘自己不能与之相守,终究心中遗憾。既然知道她要离京,总要去送一送,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风波,萧峥去到城郊,在离京之人必经的官道上,他站在一座小山坡上远目相送。

    谁知,那离去的车队忽然停下,徐静娴拎着裙摆跳下车,一路奔跑爬上了山坡,站在了萧峥面前。

    “你怎知我在这里?”萧峥笑得苦涩。

    “不知。只是有种感觉你会来送我,毕竟此一去你我此生再见便是陌路。”徐静娴痴痴地看着这个男人,说:“我没有推长公主,你相信吗?”

    萧峥一愣,笑着说:“你讲这些也有什么用呢?”

    “我不想你误会我是那等心狠手辣,不为家族考虑的女子。”徐静娴说:“我那日的确气狠了,去找长公主本意是陷害她,让外人晓得长公主因嫉妒将我推下水。谁知她竟跟着我一起落水,长公主会水你晓得吗?在皇宫里长大的女子当真不简单!我小小一个闺阁女子斗不过她,但你要小心,皇家终究是忌惮你我这样手下有兵的家族。兴许长公主并非真的心仪你,她只是皇帝的一颗棋子,用来分化徐萧两家的棋子。”

    萧峥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说:“我记住了,你走吧!不要让人等你。”

    “你不相信?”徐静娴急道:“若真是我的错我如何不愿意道歉反要求助你?长公主她高高在上又有皇帝撑腰,我对也是错,错也是错,他们皇家这对兄妹……”

    “静娴!”萧峥蹙眉,打断她的话道:“你以后谨言慎行,你家中还有母亲,边境还有兄长,宫里还有徐妃姐姐。”

    徐静娴睁大眼睛,笑道:“我晓得了,你怕了。也是,金口玉言,生杀予夺全在他们兄妹一念之间是该避忌些。萧峥,你是俊杰我不如你!”

    说完这句,她眼中泪光闪闪。再看他最后一眼,男子负手站在树荫下,笔挺的站姿仿佛身后的参天大树,他有多耀眼让天之娇女不惜求旨下嫁,而她终究失了他,无能为力!

    转身走下山坡,少女与来时一样脚步匆匆。

    萧峥望着少女拎着裙摆钻进了马车,直到车队消失在密林中。他身体放松,原本藏在袖中的手,摊开掌心里面清晰可辨三个指印,全是自己掐出来得。

    回去的路上,萧峥脸色沉沉,同他一起出来的小厮大气不敢出一声。

    而另一边,徐静娴也是脸色沉沉,身边的丫鬟却大胆的多。

    “小姐,你料事如神,萧二公子果然来送你了。”

    “不过是为他心里好过消除负疚感罢了。”

    “小姐怎能这样说?”丫鬟不认同道:“萧二公子倾心于小姐。”

    “倾心?”徐静娴轻喝一声,脸上尽是嘲讽的神色,道:“若当真情深为何不去皇宫里跪求皇帝,向他陈情?偏要去长公主别庄,他自小习武如何便在别庄里中暑晕倒?”

    “小姐……”丫鬟惊讶,“大公子说萧二公子胸有丘壑,他立志要做一个好官,怎会想要攀龙附凤?做了驸马就不能在朝为官,即便为官也是没有实职,大齐百姓上下皆知啊!”

    徐静娴看了自己的丫鬟一眼,只笑并不答。

    另一个丫鬟却与她心意相通,道:“读书人的话岂可尽信?正正反反都能找出一堆典故,一堆先人之言。你看那些话本子,戏台上的才子佳人,哪一个读书人不弃糟糠,哪一个只爱一人?”

    “好了。”徐静娴道:“兄长要我由外祖家转去北境的镇北侯府,正好去照料他。你们乖一点,不要怠慢了,北境的镇北侯府可没有京城的宅邸这般逍遥自在。”

    两个丫鬟忙躬身称是,都规矩的坐好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