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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后第一日

    晨起,萧峥侯在卧房门外。长公主有心在这一日为难于他,终究想到了姑母说过的话,便着人吩咐了他去萧国公府上拜见完长辈再来寻她。

    “多谢殿下体谅。”萧峥迫不及待的走了。

    长公主换了大氅去了花园的轩阁,原意是等萧峥一起用早膳,谁曾想这一等就等到太阳升起老高,再不用早膳怕是要同午膳一起用了。

    她看着窗外的枯枝败叶,原本不过是冬日里寻常的景色,因那人不在忽然变得凄凉,让人的心身都跟着阵阵发凉。

    而另一边的萧国公府上,萧峥拜了父母、祖母,替长公主给父母长辈敬了茶,在长辈们的极力挽留下他与家人同坐一席。

    萧嵘担忧地说:“新婚第一日便让长公主殿下独自用膳,这……”

    “长公主既然让他回来给我们做长辈的敬茶,便是个识大体的,又怎会在意这一两顿饭?”老夫人一脸的不认同,对萧嵘说:“你小孩家家的不懂。”

    老夫人说着给萧峥夹了一道菜,萧峥笑着附和,“祖母说得是。”

    萧嵘还要说什么,萧国公道:“有什么事由我这做父亲的担着,你好好用饭不要多想。”

    萧国公夫人跟着道:“又不是不回去,他在家里能吃几餐?”

    长辈们都舍不得萧峥,做哥哥的又何曾舍得?想着即便有事也不是多严重,便不再多言。一家人一起用了萧峥成婚后的第一餐饭,他们其乐融融恍惚忘了长公主是不是在等萧峥一起用饭。

    萧峥直到离开国公府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待回到长公主府后院的卧房内,长公主翘着一条腿,趴伏在圆桌上看着一本书。

    “殿下……”萧峥上前行礼。

    长公主头也不抬,问:“可曾用过早膳?”

    “蒙父母赐饭不敢不从,望殿下谅解。”

    长公主仍旧头也不抬道:“谅解,可以谅解。正好你回来了,便认一认我这长公主府上的使唤人?”

    “是。”萧峥自知理亏不敢反抗。

    不一会儿,门内门外站满了人。除了长公主府上的一干人,萧峥将自己带来的人也叫到了长公主的卧房门外。

    长公主瞧着几个生面孔道:“驸马人少,不如驸马先来?”

    萧峥没有推拒,他站起身指了一下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下人,道:“两个贴身伺候的小厮,仓恩、逐浪。其余人微臣也不识得,该是大婚时另准备的,殿下且问一问,微臣也跟着认识认识。”

    长公主瞧了一眼两个小厮,都是少年人模样,长得也不出挑。至于其他人,她挥手道:“你们自己说说,让本宫同驸马爷认识认识。”

    萧国公那方总共带了二十二人,长公主府上的宫人是他们的三倍,若再论皇庄、铺子里的人那可更多了。

    长公主如萧峥一般,只介绍了与自己最贴近的几人,她说:“裘姑姑,于我有半师之意不可慢待。这两个是自小跟着我的大宫女,宫里还有一个。”

    两名宫女不像萧峥的小厮畏畏缩缩,她们大方上前拜见,“奴婢栖梧(奴婢听风)拜见驸马爷。”

    昨日大婚时,让他一个国公府公子没脸的便是那栖梧,他对这二人没什么好感。认识了这二人与裘姑姑后,院中的人人一一上前拜见。

    管前院的管家,管后院的管家,他们皆是宫中赐下的内侍;此外还有管茶水的宫女,管点心的宫女,以及传膳的内侍和宫女……此外便是打扫庭院的,管理长公主府三个库房的,还有掌管膳房的,掌管花草树木的,掌管府中房屋修缮的等等。

    待这近七十人的人员一一介绍后,掌管前院的管家说:“另有前院看门、给花草树木浇水的、在膳房准备午膳的宫人,共计36人,因有职司在身不方便见驸马爷,望见谅。”

    萧峥刚要说自己不介意,便有后院的管家出面汇报。他管理的人员里,有浣衣所洗衣的、种菜的、守库房,留守各处的护卫,以及茶水点心房的宫人等等。共计89人。

    “……”萧峥原以为长公主府上所有伺候的人都在此了,谁曾想这院中来的不足府内的一半。整座长公主府有200多人在伺候着。

    见过府内诸人,长公主整理了一下衣裳让所有人退下,她道:“人都见好了,现下皇兄该下朝了,随本宫一起进宫吧!”

    “……”萧峥慌乱起身,躬身为礼道:“殿下稍待,微臣换了官服。”

    “不必!”长公主一上午都没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此时终于看了过来。她说:“今日面圣非君臣之礼,乃是兄长见妹夫。说来,自从解禁一直忙着你我大婚之事,还不曾去宫里拜见。”

    “是微臣的错。”萧峥一脸惭愧。

    长公主很认同的点点头,“到了宫中,你要记得恭顺些。皇兄见你对我好,便不会为难于你。”

    怎样才算对长公主好?萧峥一惊,昨日他进了长公主的卧房,却借着酒劲从里面逃了出来。洞房花烛夜,他竟让长公主独守空闺,这……

    想要跟自己的妻子说些好话,让她帮自己周旋一下。但是想到自己昨日的做为,这样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这可怎么办?皇帝会不会迁怒?

    皇帝当然会迁怒!

    两人站在皇帝的书房里,大齐这位登基近三年的皇帝,脸带笑意地对他说:“萧国公还有萧世子常年驻扎西北,你们父子、兄弟、夫妻、母子骨肉、夫妻分离,几年都不得相见。这实是朕之过错,不如多留几日得享天伦。”

    万一战事起,主将却不在,西北边境必然大乱。虽有镇北侯代为守着,但他主要防得是北辽,而萧国公所要防的是汝真族,事关百万生灵的性命,岂能儿戏?

    萧峥虽知皇帝可能是故意留难自己,终究还是怕他会当真将父兄留在京中,不得已只得跪地求饶。

    但这求饶也是有技巧地,不能说皇帝是因他没有好好对待长公主而留难自己的家人,而是要换个角度。

    他撩开衣摆跪地道:“多谢陛下体谅微臣父子、手足骨肉分离之苦,为陛下,为大齐江山稳固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父子不觉苦,相信我祖母、母亲亦是如此。陛下之大恩微臣铭感五内,代父亲、兄长叩谢陛下之大恩。”

    他深深地拜了拜三拜,长公主心有不忍的走到自己哥哥身边。皇帝看了这个胳膊肘向外拐地妹子一眼,一脸嫌弃地想将人推开,却被这个粘人精一把搂住手臂。

    “成何体统?!”皇帝蹙眉想将手臂收回来。

    “皇兄,臣妹解封后还没见过皇兄,皇兄不想念臣妹吗?”

    皇帝终使铁石心肠也是思念自己这个妹子的,三个月一百天,他们兄妹从没分开这么久过。他的心软了,挥手对萧峥说:“罢了,萧国公同萧世子按召返回即可,你们父子、兄弟不常见,也可趁此良机多坐一坐,共叙天伦……”

    “多谢陛下!”萧峥感激地看了长公主一眼。

    长公主却没有看他。

    “时候不早了,你们回去怕会错过用膳的时辰,不若就陪着朕一起用。”

    “多谢陛下!”萧峥也是个知机的,晓得此来自己是要为父兄添一些好感的,这用饭决不能推辞。

    三人去了正堂用饭,饭吃了一半便有宫人来禀告,说宫中的云嫔小产了。皇帝没了一个孩子,这一餐自然吃得不好。

    离宫时,夫妻二人同坐一辆马车,萧峥问:“不知宫中的徐妃……”

    他们都记得,长公主害徐妃失了一个孩子。徐妃是徐静娴的亲姐姐!

    长公主不答反问:“你问她是在替谁问?”

    “……”萧峥忙告罪,他一时竟忘了,眼前的妻子不是自己可以随便盘问的,他慌忙告罪。

    长公主瞧了他一眼,想着这一日早晚发生的事,心情郁郁,她不敢想之后的几十年,萧峥这块石头能不能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