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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骤花零落

    当萧峥从远方回到京城时,长公主已被人养的白嫩、娇柔,完全不像一个受过伤害,养了许久的人,反而比他还要精神奕奕。

    这样的她自然让人生不出怜惜的感觉,因此,稀里糊涂的萧峥对长公主说:“殿下,你既好了,合该早日向陛下求情,求她放过皇后娘娘。”

    满腹委屈在这句话面前一文不名。因废后牵连镇北侯府,因此皇帝只将废后打入冷宫,并未将其处死。

    长公主白嫩的脸染上了一层霜色,这一刻她恨不得掐死萧峥,这是人说得话吗?他不是挺期待这孩子的,为何听到孩子没了不见半分伤心?

    不伤心也就罢了,竟还要她原谅自己的仇人?

    见长公主迟迟不答应,萧峥说:“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无法生育于长公主而言是她此生最大的痛,也算是皇族丑闻,所以萧峥并不知情。但妻子受委屈,他想的不是安抚而是仇人的安危,他何曾心疼过她!

    这一刻,长公主只觉这人离自己无比遥远,还长得无比丑陋,她不明白那时自己为何会喜欢他。

    她告诉自己到此为止,再也不要喜欢他。

    “滚出去!”长公主红着眼,眼泪止不住落下,“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萧峥一脸惊愕,他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不高兴。他看向裘姑姑,裘姑姑挥手眼睛也是红红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萧峥愤怒的问。

    裘姑姑看向长公主,长公主一脸生无可恋,冷笑道:“我再也做不成母亲,你是不是很满意?不耽误你家传宗接代,明日我上书皇兄与你合离。”

    萧峥愣在当场,一向自持的裘姑姑此时也怒了,将他哄出长公主的卧房。

    站到房门外的萧峥愣住,这不是他第一次被赶出房门,却是他第一次生出恐慌来,恐慌两人再难相见。

    脑海里闪过回京路上的情景,徐静娴不远千里将他截住。见到昔日青梅,萧峥不仅不惊喜反而很愤怒,他没有忘记,宫宴上镇北侯来信,说她怀了他的孩子。家人逼他认下,满朝文武没有一个信他的。

    那时的愤恨让萧峥面对徐静娴时万分冷漠,他说:“徐家姑娘可不要靠本驸马太近,在下实在怕了姑娘的手段。”

    徐静娴似看不出萧峥的态度一般,轻撩衣裙便向他跪下,“求萧驸马救救家姐。”

    两家世交,萧峥与徐静娴平辈,她如何肯受她一拜,伸手想去扶却避嫌地收回手。他故作不在意的说:“你家姐姐,你家不就你和皇后娘娘两个女儿家,你……你是说皇后娘娘?”

    “是。”徐静娴说:“家姐因之前被长公主害得失了一子,为复仇也害了长公主的孩子。”

    “我的孩儿?”萧峥睁大眼睛,满脸地不敢置信。

    “是不是你地孩子还说不准呢!”徐静娴转过头去看自己的马车。

    一张熟悉地脸出现在眼前,何映跳下马车来到萧峥面前道:“驸马爷应该还记得小人,毕竟小人如今做不成男人都要拜驸马爷所赐。”

    “你……”萧峥握紧腰间的佩剑,眼中恨意滔天,“你敢败坏长公主声誉,是不想要命了?”

    “小人如今生不如死。”何映笑地阴毒,“当然,小人如今落到这步田地是自己咎由自取,但是可怜驸马你,做了便宜父亲。”

    萧峥拔出腰间长剑,恨不得直接劈了何映。他也确实劈了,只是被这小子翻身躲开了。在戏班长大的,三脚猫功夫总要会些,只是萧峥还补了后招,于是何映的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若不是徐静娴及跟着萧峥的那些人拦得快,何映当场就要身首异处。

    徐静娴说:“驸马,如今我姐姐被打入冷宫,求你看在双方都有过错得份上,看在两家世交的份上,救救她。”

    被嫉妒冲昏头脑的萧峥,只想将自己手里的剑执出去,最好能将何映钉死。

    以至于都没有细想这里面的猫腻,心里甚至庆幸那孩子没有生下来。

    如今站在长公主卧房门外,萧峥还有什么不明白。这又是一个套,徐静娴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姐姐给长公主下了什么药,她偏要刺激自己,只为让长公主与自己离心。

    这一刻,惶恐加深,萧峥撩开衣摆就要下跪。却被不知哪里伸来的手拦住了,他看向手的主人,却是听风。那个被自己踢了一脚地大宫女,这女人脸带笑意,看着他。

    “驸马爷,你不必如此。”听风地手伸向他,似想握他地手。

    萧峥闪身躲开,眼中狠厉乍现。

    听风被踢过还记得这个眼神,她忙后退一步。萧峥知道自己是跪不成了,转身离开了此处。这一切都被栖梧看在眼里,她手里端着长公主需要每日饮用地药汤。

    她说:“听风,你莫要白费力气。若当真想嫁人不如好好伺候公主,到了年龄求了恩典被放出去,这样不好吗?”

    “离开长公主府我能做什么?若男方打女人,赌博当如何?以前你阻我我不怪你。如今公主不能生了,若这种事传出去,国公府上老夫人、夫人能允许驸马没有后代?天底下是没有这般道理……”

    “听风!”裘姑姑走了出来,训诫道:“你怎么敢在殿下门前数落主子地不是?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不,”长公主跟着走出来,“裘姑姑你让她说就是。”

    听风扑通跪在地上道:“公主,奴婢这也是为公主尽忠,于其让国公府上地老夫人、夫人送了什么人来,不如提拔了奴婢。以后……”

    听风有些羞涩,长公主一脸淡漠地问:“以后如何?”

    “以后,奴婢同驸马地孩子就是长公主的孩子。”

    长公主的眼睛红了,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她说:“不必了,明日本宫便求皇兄下旨合离,你若当真喜欢,他离开长公主府时,本宫将你赐给他。”

    听风眼睛一亮,“谢公主。”

    “还不滚?!”裘姑姑啐道。

    听风笑着跑远了,栖梧端着药汤来到长公主面前。

    喝习惯了,她也不记得苦不苦,直接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将空碗扔到茶盘上。栖梧欲言又止,长公主抬眼看过来问:“你也想跟着萧峥离开?”

    “不是不是。”栖梧跪在长公主脚边,惶恐道:“奴婢在为公主担心。”

    长公主却笑了,“你担心什么?本宫老了不会暴尸街头的。”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当真与他生下了那孩子,到本宫死的那一刻也不会与自己的丈夫、孩子埋在一起。本宫的尸骨要葬入皇陵的……”

    裘姑姑伸手揽住长公主的肩,“殿下,春光尚有四时,没有孩子人生也该另有风景。”

    “……”长公主没有应,只仰头看了看头顶的湛蓝。她说:“花园里的那些花快要开败了,一起去看看。”

    她的长裙在地上划出一道流波,裘姑姑紧随其后,栖梧将茶盘放进卧房也跟着一起往花园走去。

    花园里还是有花的,园丁将凋谢的花朵剪去,使得那些败花不至于污了长公主的眼睛。

    满园花红让长公主的心情好了许多,她转身坐进赏花轩,有宫女、内侍为她奉上茶果点心,有人为她打扇,有人在房内加上冰盆,另有人将面向花园的窗子全部打开……窗子打开的刹那,花香卷着风扑面而来,格外惬意舒爽。

    正瞧得心旷神怡,萧峥一身碧色长袍,腰间挂着她送得钱袋款步走进了百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