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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生日的诅咒

    勉强的解决了刚才的“妹惑”攻势,用了整整半个钟的时间才让她们恢复了理性。

    我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且不说别的,光是这三个女生这个点还不回去,有门禁啥的找上门就不好了。

    尤其是吴映夕,要是因为我而搞得这么晚回去,老板误会了非生吞了我不可,现在这份有着可观工资的工作,可能还会丢。

    虽然我也想热闹点,但时间太不对了。

    反正明天也是假期,店里也没有工作,礼物什么的,还是明天再论吧。

    我看着还在针锋相对的三人,说道:“那啥,今天太晚了,估计门都关了,大家还是先回去了吧。”

    三人各自看了下时间,发现真如我所说之后,便也相继离开。

    本来事情就该这么告一段落,但吴映夕忽然跑回来,从包里掏出了一份包装精致的礼盒递给了我,接着说:“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希望明年递给你礼物的人,是你所爱的人们。”

    说完这段话后,她便慢悠悠地离开了,而我则站在原地,脑海里反复着这最后的那句话。

    我所爱的人们……

    我苦笑一声,望着被城市灯火遮盖住星光的漆黑夜空,朝北边望,只有一颗北极星的微弱光芒。

    或许我在她们心里,也仅仅只有那颗星星这么点的空间吧。

    她们是我最爱的人,是我的至亲,尽管没有血脉的联系,自打她们喊我的第一声“哥哥”开始,我便深爱着她们。

    但是,她们会不会感受到呢?这个我无从得知,也不想知道。

    知道了,那我现在的动力很可能会消退,毕竟隔阂在那里,失望的答案,我不想听到……

    …………

    两名少女在各自的房间里,抓着手中已经包装好的礼盒,看着窗外没有城市绚烂灯火遮盖的星空。

    即使有一轮圆满明月,这些星星依旧明亮的闪烁着。

    一次又一次的想要道出心中的思念,但时隔多年,除了节日的再见,便无停留。

    因她们而起的误解所造成隔阂,如今已难以消除,唯独只剩一次次想要破冰,但又戛然而止的行动。

    这一次,也是一样,她们各自打开已经快要被想要送给那个人,却未能寄送出手的礼物的储物柜,再一次放下了手中破冰的火种,也关闭了多年以来,那个人所寄送给她们的礼物储物柜,也是塞得满满当当的。

    即使是再大的储物柜,终有一天会完全放不下而溢出,在那时的话,储物柜中所存放的东西的命运,只有丢弃,或者拆开来,接受受礼者的感情,与受礼者一起分享。

    …………

    因为国庆的缘故,我在书店的工作带薪休假3天,所以我也没有再去找别的工作来维持每日的开销。

    这些年来,为了寄钱到收养妹妹们的小姨家里,我几乎没攒下什么钱。

    可以说全年下来,除了尚未在书店定下来工作的日子前,生日当天以及除夕至大年初三,这些日子是我过得最奢侈的时间。

    同时,也是我吃得最饱的时间。虽说现在也基本没变,不过至少也没以前那么惨了吧……

    我也很难想象我是怎么活下来的,除去其他兼职中包餐以外,每天只吃一顿饭,每顿饭只有自己带的那不足半个饭盒的饭和分开吃好几天的白菜,偶尔吃上些肉。

    实在太饿了,加餐也只有一块钱四个比我手掌还要小上一倍的白面馒头。

    记得有天,我还饿瘫过在斑马线中间,要不是有好心路人给我从马路中间拉到一边,今天的我,坟头草应该有两米高了吧。

    出了这件事之后,顾叔叔马上就提出每天的晚餐必须到他那吃。

    我脸皮比较薄,但在顾叔叔的再三要求下,我也去了,但因为鸳鸯两姐妹对我的反感,我也只能无视顾叔叔的好意,吃了几顿后,又重新回到了这样的生活。

    隔了这么长时间,我和顾鸳顾鸯她们俩的关系在昨天终于破冰了,她们给我的生日礼物已经收到了。

    怎么可能是一声哥哥就能算生日礼物,她们的谅解是一份,把虚弱的我送到医院并陪我到家也是一份,同时也预示着,未来我可以收下顾叔叔的好意,可以跑过去蹭饭了!

    我头一回一边想着这么不要脸的事,一边走着。

    不知觉,已经走出了古城区中心的地铁口。

    忽然,胸口撞上了什么,一个娇柔的声音把我从幻想中那香喷喷的饭菜里唤醒。

    我看向声音源头,只见一个娇小可爱,有着一头十分自然的金发的小姑娘,一只手捂着额头一只手撑在地面。

    这是个外国小姑娘。

    “那,那个,Are…Areyouok?”我紧张地问道,同时伸出手想要扶她起来。

    那个小姑娘皱着眉朝我瞪了过来,但又很快,瞳孔里貌似表述出了吃惊的意思。

    我还以为她把我认成想要图谋不轨的人了,毕竟国外相比于国内,对这种小姑娘感兴趣的渣滓多得去了。

    当然,我肯定不是那种人……嗯,只有想要保护的感情,绝对没有越红线的想法!

    小姑娘愣了好久,我还以为她被我撞懵了,于是我在她眼前晃了晃手,用着有些蹩脚的英文问:“He…Hey,pleasereply……”

    她眨了下眼睛,貌似是缓了回来,看我的眼神也变了,没有了刚才那样警戒,反而是跟熟人一样平和。

    “苏语讲得很好,下次还请不要再讲了,还有,我听得懂也会讲夏文,我很好,你呢?”她微笑着用标准的夏文回复道。

    这把我给镇住了,没想到这么一个国外小姑娘竟然能把我们的国语讲得这么流畅,第一句也太接地气了点吧,老高情商了!

    我连忙打量着她上下说道:“我当然是没事,关键的是你啊,你的家长呢?”

    她听后上扬着的嘴角抽了两下,皮笑肉不笑地说:“啊,我的家长回苏威爱岛的老家了,我是来这里更新一下《外国人永久居留证》的有效期,我已经在这里作为一名教授授课七年有余了,请问你以为我会有事吗?”

    我被这信息量巨大的话语给镇住了,一时语塞。

    她盯着我好久,很快叹了一声,嘴里用着我听不懂的语言咕噜咕噜地说着什么。

    “啊?小妹妹你说什么?”我问道。

    只见小姑娘冲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靠近;我靠过去之后,她说道:“我说仁兄高见。”

    我听得一脸三问号……

    跟她从地铁站里走出来,一直走到附近一家咖啡厅落座以后,她把自己的身份摊了出来。

    她叫伊丽莎白•维克多,在这边的名字叫白兰,在我当前就读的浣州商南大学任哲学系教授。

    起初我是很难相信,这样一个说话声音稚嫩,同时还幼得不刑的外貌与身高连我胸口都不到的小姑娘,竟然是我们学校的一个教授!?

    正当我提出质疑时,她反手甩出一张教授资格证给我看,上面的确是这么写,搜了下上面的编号,不仅是这样,而且还很有名,我便彻底没话说。

    她抿了口咖啡,看了我久久不能安定下来的模样,眼睛上下打量着我,眼神有些变化,语气有些关切的问:“你是不是营养不良,依照现在的年轻男性的身高比例,应该都到1.76米及以上,怎么感觉你长得跟以前差不了多少?”

    我愣了一下,说到营养,长久养成了习惯,所以忘记吃早餐的我,忽然肚子抽了起来。

    声音很小,但我能清楚的感觉到。

    我的身高在母亲离开后,因为长期的营养不均衡,早就不长了,去年因为疫情问题没回老家,在这里的家测了一下,原本1.76米的我,竟然缩水到了1.70米。

    虽然我也难以置信能缩得这么离谱,但仔细一想,我烂得不能再烂的作息和饮食,人没死已经很不错了,何况身高缩水呢。

    听到她说跟我以前差不了多少时,我仔细的回忆着,是不是在哪见过她。

    想了好一会儿都没得出个结果,可能是她在学校里见过我,毕竟是师生,在学校里多多少少见过面,或许我也有可能上过她的课。

    对于她的关心,我心里一暖,恭敬地笑着,说道:“没事儿,这个是天生的吧,反正我长得高不高也没差,因为人也长得就那样,而且名声也屎得不行,还是个穷狗,所以也不管了,不过我还是谢谢白老师您的关心。”

    白老师的神情沉了下来,随后拿起手机点起来,大概过了半小时,她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更加阴郁。

    我想她是知道了我的情况感到无奈吧。

    对此,我便想开口,让她不必这么担心,而白老师深吸一口气,用着有些责怪的语气质问道:“你为什么这样逼你自己,就算再怎么困难,人倒了就什么都完成不了了,你不知道吗?”

    她的语气渐渐严厉,也愈发响亮,引得旁人开始注意到这边。

    我感到了氛围不对,摆手强颜欢笑道:“白,白老师,我当然知道这些,不过这里是公共场合,这么大声是不是……”

    白老师打断了我的话,继续责难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是,你是很努力,你也很坚强,但是你的身子不是铁打的,也是肉做的,能不能好好的为自己考虑,不要一味的想着别人行不行?!”

    我听完这段话后,心里头五味杂陈。

    我的事迹都被传了个遍,不管是那件事,还是我现在的个人情况也是这样,谁都知道我要为了两个妹妹的未来而努力去学习,拼命的挤出时间来去打工。

    因为这些事情,我在学校里被人注视的目光也有另一种,那是一种怜悯的目光。

    而我,并不需要,也不想被人这么看着,我也有我的尊严。

    但是,过往的一切把我想要反抗的嘴堵上了,因为我从一名学生的口中得到一句话:

    “之前做得有多过火,今天就是怎样过活。”

    或许真如他所说,我应该确实是在赎罪之类的。

    白兰还在叨叨不停说着这件事,声音一直都没有减小。

    虽然我知道她是因为关心我才会这么做,但我不需要,我已经习惯了,请不要来管我了!

    心里头窜出一簇无名火,我猛拍一下茶桌,大声道:“够了!给我闭嘴!”

    白老师那边似乎是应了我的意,安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咖啡厅的服务员匆匆跑过来,急忙道:“那个,两位客人,如果有什么矛盾的话,还请不要继续话题了,以免影响到其他人,感谢配合。”

    我听后心里的火气降了下去,抬头看向服务员,强行摆出一副难看的假笑,说道:“结账吧,两份的。”

    服务员愣了下,但很快反应了回来,点了下桌上的点心和咖啡后跟我核算完毕后便报上了价格。

    我这次没有再露出什么肉疼的表情,不仅付了钱,还大方的多出了三十块钱小费,服务员那慌张的神情也恢复了。

    之后,我看了眼白老师,此刻她虽然没有再吭声,但好像因为我说得太过分了,她眼睛都红了,咬着嘴唇,我还看到她眼里还是湿润着的。

    这让我被火气燃空了的心多出一份愧疚,我朝着她鞠了一躬道歉:“不好意思白老师,是我太过分了,我还有些事,恕我不能奉陪了,再见白老师。”

    说完,我立马急匆匆离开了咖啡厅,而白老师见我走了,起身去到门口在我身后叫了我一声,我跑得更快,逃命似的跑下了地铁站。

    貌似也逃不了,在假期结束之后,我也得回学校上课,虽然学分修满了,但也得经常露面,感觉避不开她了。

    从地铁的另一头出来的我,看了眼手机的时间,才九点半。

    本来今天我给自己预订了不少可以一个人进行的节目,但因为刚才的事情,我已经没有心情去做那些事了,在外头吃个饭,麻溜的回家里躺吧。

    在吃早饭的过程中,我忽然想起从高中起的生日前后。

    在生日前一天,会有一件坏事发生;在生日的那天,虽然很开心,但仍有一点不愉快;在生日后的半个月里,我身上会发生各种人际交往上的坏事,一直到半个月后才有所缓和。

    高二生日那时是关于两个妹妹和我大吵一架,隔阂加深;高三生日那时是莫名其妙被人盯上,跟人发生了点口角,不管我用多卑微的语气去道歉,但还是三天两头的就有人找事,之后施暴于我;

    大一生日后,在各种兼职上四处碰壁,因为手脚笨拙闯了祸,还赔了钱,搞得我那个月里几乎是餐餐吃馒头,更甚至喝水充饥;大二生日后,在学校里给人穿小鞋,尽管这已经习惯,但那时他们讲得很过分,甚至骂到了我已故的养父母。

    如果是亲生父母,或者直接骂我是孤儿,这我也不否认,因为是事实。

    但是,他们骂了我的养父母,以至于那天忍无可忍,跟他们大打出手,最后不仅麻烦了处处关照我的辅导员,还麻烦了顾叔叔,其结果是警告加上停学一周。

    像是个诅咒,像是把整整半个月的“开心”在一天里全塞给我,之后在余后半个月里各种不幸。

    今年貌似也要重复了呢……不,没有重复,今年的生日前中后基本上和糟心事脱不开。

    算了,这也算是打破了规律吧,也挺好的,挺好的。

    想到这里,鼻子有点酸酸的……

    每年生日,我都会到浣州古城区的[食人巷]里的一家餐馆里,点上三份菜和一碗汤,然后吃上几大碗饭,痛痛快快的吃。

    在食人巷里逛到了[醉人亭],又在醉人亭跑到学校里的红枫道,又从那里转回来,时间刚好。

    上午十一点半,我一如既往的去了那家餐馆,还是三菜一汤,但这次则没有以往的那样大快朵颐,仅仅只吃了一碗饭,然后本着不浪费的想法,我把菜都吃得一干二净后,便付钱走人。

    或许对别人来讲倒也没什么,很正常的饮食,但对我来讲,好不容易能奢侈一下,结果没胃口,亏大发了属于是啊……

    之后我又到了附近的图书馆随便转转后,便回家了。

    时间还很早,今天的天气很好,虽然对于别人来讲很舒服,但今天的我,只感到毒辣的热。

    在公交车上,我又想起了以前的生日,天气都不怎么样,要么下雨要么阴霾不断的。

    看来我的运气真的到头了,只放在了天气不错身上,没有放在我的生活里。

    午后三点,我回到了家门前。

    然而,就在我拿钥匙准备开门时,门忽然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