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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席念

    不知失去意识过了多久,我醒了。

    然而,醒来后所看到的景象却并非常识认知的一切。

    在我眼前,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对着一个正在哀嚎的小女孩注射着什么。

    我自然是不能看下去,便想动身过去阻止。

    然而,就在我触碰到他们时,一切又变换了,变换成了一个火光四射的宅子。

    宅子里头充满凄厉的叫喊,我看到眼前一名妇女怀抱着正在哭喊着的男孩,哀求着她面前的男人。

    火焰燃烧物体的噼啪声和男孩的哭喊声,令我听不到那个男人和妇女在说些什么。

    最后,男人抬起手里的枪指向妇女,最后枪声一响,场景再度变换到别处。

    同样是一个昏暗的实验室,但不同的是一群戴着防毒面罩,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给那个刚才还在哭喊且幼小,如今长高了些的男孩注射了一个东西后便离开。

    那个男孩的痛苦的尖叫起来,声音极其凄厉且熟悉,那貌似是我的声音。

    最后,男孩睁开捆住他的枷锁,一下,又一下的朝我走来,最后猛地扑过来,我不禁闭上了眼,然而再睁开眼时,却又是另一副光景。

    最初看见的女孩已经长得亭亭玉立,而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瘦削且面如死灰,两只手里握着刀和枪的男孩。

    我仔细打量着,最后发现这不正是我吗?

    “我”在对峙几秒后,眼神表露出求救的神情,而那个女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求救惊住颤了下,但结果最后,两人面对面冲了过去。

    在视野中央出现白光,覆盖了我整个视野。

    这一阵强光过后,视野变得清晰,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手术灯,还有一个带着口罩和卫生帽的医生。

    医生见我醒了,于是便冲着身后说:“他醒了,他醒了!”

    之后我又听见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而那名医生对我说:“孩子,你现在感觉如何?”

    此时我身上没有一丝力气,就连想要让喉咙清晰发声的力气都没有,只是用着无力的呻吟表示自己还好。

    医生得到回复之后松了一口气,用衣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最后便从我的视野中离开,从病房离开。

    在他离开后不久,一个人出现在我的眼前,但因为背光的原因,我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我能通过那人的发型与头部大小知道,那人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对着躺着的我,带着哭腔说:“你终于醒了,我真的,好担心,我一直以来都欠你一句对不起,今天终于,终于有机会说了……”

    这是一个我很少听见的声音,由此我能确定她不是我经常接触的人,也不是顾鸳顾鸯,更不是白老师,而是一个我见过,但不熟悉的人。

    …………

    过了一阵子,躺在病床上的我勉强恢复了一些体力,躺得身体发麻的我,有些艰难的想要坐起来。

    就在这时,房门那边出现动静,走进来了一个陌生的女人,那个女人貌似就是刚刚所看到的女人。

    那个女人对门外的医生道谢后关上房门,转眼看到我时便火急火燎的跑来,急切的问:“你怎么坐起来了啊,医生说要你继续躺下好好休息。”

    听到她的声音与刚才的别无二致后,我便勉强的露出微笑回应这位恩人的好意:“没事了我已经,只是想着活动一下,身体躺得有点麻木了。”

    那个女人见状,也不好继续劝说,只能走到我身边,替我将枕头立起来好让我靠着。

    我道了声谢谢后,女人皱着眉叹了声,说道:“真是的,明明自己虚弱到昏倒了,还要跑出来瞎逛。”

    我听后便知道了原来那一刻并非是最后一刻,那一刻闪过的一幕幕也并非是走马灯,原来我还没死啊。

    想到这里,我有些失望。

    能死在这么好的地面上,对于我这种毒瘤,是一份极大的礼物,然而现在不仅没死,反而还麻烦了别人,风流啊风流,你可真是不中用啊。

    我摇了摇头,把这些事情暂时抛在了一边,冲着恩人说道:“谢谢您的搭救,真是太感谢了,说起来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我叫风流。”

    女人点点头,说道:“我叫席念,我和你是同胞,你还记得我吗?”

    同胞?或许她讲得是那种民族方面的吧,而且看她一头很自然的,有些发白的头发和白暂的皮肤,以及查纳人的脸,应该是个归国的混血,我可以理解她为什么叫我同胞。

    不过,她这后半句“还记得我吗”我倒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只能回答:“确实是同胞,都是夏商人,不过我貌似没见过您,但不论怎么讲,我都非常感谢您。”

    席念听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说着这样啊,脸上写满了失望。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慌乱中找了个话题:“对,对了,这个医疗费用多少啊,而且医生说我怎么了。”

    席念听后哦了一声,从失望的模样回到关切,说道:“费用问题你就别担心,医生说你原来就有感冒的症状,因为没有休息好就又复发了,而且……”席念凑上来,和我的距离靠近得我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医生说你身上还有很多毛病,贫血、高血压、营养不良之类的,照理说你不可能得这些病的。”

    席念说完坐回椅子上想了想,问道:“能否告诉我你的遭遇吗?”

    我愣了下,思考着该怎么讲。

    也不是说敏感,只是跟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尽管是救了我吧,不管是正常人还是我,都没法全盘托出自己的遭遇。

    在记忆里仔细甄选了自己所遭遇的事件后,说道:“您可以查一下,八年前发生的血案。”

    席念疑惑地打开手机翻查,不久便满脸惊讶,但很快又不好意思的向我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有这种遭遇。”

    我笑了笑,说道:“没事,都过去了,而且我记忆力很差,这件事实际上给我忘记得七七八八了。”

    确切来讲,我记忆力很好,我甚至十分清楚,那天那些人的脸是怎样的。

    席念听后略有所明的点点头,问道:“这么说,你真的忘记了我们在过去的时候见过面吗?”

    正当我确信我们真的没见过面时,忽然脑海里出现了一副我未曾接触过的画面。

    与梦中的那个画面一样,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孩,手持武器对峙着的画面,唯有一点不同的事,这次我变成了主观视角。

    看到这一幕后,我头有些疼痛,虽然不太强烈,但也足够痛了。

    貌似是见到我痛苦的神情,席念貌似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也没再继续追问,而是关切的让我躺下,说道:“没事,想不起来也无所谓了,只要你没事就行,躺下来休息一下吧。”

    我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躺下继续休息。

    在躺下后不久,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我的眼皮实在顶不住,缓缓地合上了眼……

    …………

    席念在看着眼前的男人睡着以后,心里头出现了自责的感觉。

    假如当初,自己能够把他成功救下,把他拥到自己身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他会不会没有现在这样的遭遇。

    在得知男人叫风流之后,并且也循着风流说的八年前血案那件事,通过特殊渠道进行调查,他前面的事情是个谜,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他的生父母不明,其养父因那场血案离世,其养母则养育除其之外还有两个妹妹后也随其丈夫离世。

    最后,其小姨接手将他们收留,风流在上大学后一直通过打工养活自身也养活家人。

    看完这些资料后,席念愧疚的流出眼泪,尽管这些事情她也没办法阻止,但对于自己在当初没能把他救下这一事而感到十分愧疚。

    毕竟他们两人,都是接受过那非人一般的药物之后,成功幸存的人,既然是“同胞”,自己就更加应该帮助他。

    想到这里后,风流的手机响了。

    为了不打搅到其休息,席念便拿着他的手机出门帮忙接了。

    接听电话后,对面貌似就是风流的妹妹了,此时正询问着风流去哪了。

    席念见此便把风流在红枫道到现在的遭遇告知了对方,对方的语气马上就变了,赶忙询问地址,席念把医院的位置告诉了她们后,对面匆忙留了句谢谢便挂上了电话。

    在医院里坐了大概一个半小时,席念正想要回去时,病房大门忽然被打开,进来了两个稚气尚在的女孩和一个慌乱的女人。

    三人此时脸上都挂满了慌乱的神情,看到坐在病床边上的席念后便询问风流的身体状况如何,席念便把医生告知她的发热重感冒病状说了出去,但其他的隐藏疾病并没有即刻说明,而是等到那两个妹妹注意力放在两人哥哥身上后,便拉着那个女人出去。

    席念神情严肃地问道:“虽然接下来的话可能会有些难听,但我还是要问你,你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照顾他的,如果只是贫血和高血压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还会有营养不良和作息紊乱这种更离谱的?”

    女人愣了一下,随即满脸愧疚,说道:“我知道这是我的问题,但那孩子长大了,我拦不住他,而且他也在浣州读书,没有跟我们在一起,所以……对不起……”

    说着女人捂脸哭起来,泣声道:“这孩子,很努力,很拼也很懂事,姐姐在生前也十分安心的将她的亲骨肉交给了这个与她毫无血脉关系,但却超越血脉亲情的孩子,在之后的事情里,也确确实实证明,这孩子的确很好……”

    “我也想让他多多依靠下我啊,可是我比起姐姐,太弱小了,我真的,在刚刚决定要把他们三人继续扶养时,如果不是风流主动独立出来,并且给了自己一直以来打工积攒下的钱的话,或许我根本就撑不过最困难的前期……”

    席念听后看着这个女人的神情,确认其没有说谎后,便也没再用着责难的语气去询问她,而是共情地将她抱住,说道:“其实,我也对不起他,我们都是有罪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