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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等一下!”

    突然,一个保镖举着手机出现,朝他们走过来——

    刚走几步,还没靠近,陆焉臣的人就已经扑过去,将他摁倒在地,抢走了他的手机。

    手机拿给陆焉臣。

    他看了一眼还在拍摄的屏幕,时长两个多小时,等于从他进场跟赫连莫碰面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在录了。

    而且视频在联网之后,已经发给了某人。

    被摁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保镖连忙喊话:“陆先生如果不放我家先生离开,这份视频一定会交到北馹两国政府手里,并散播于世界互联网上......”

    万人之上的君王,也怕在他之下的万千民众啊!

    陆焉臣微眯了眼眸,转而看向椅子上半死不活的赫连莫,更多了几分凶狠的危险。

    难怪敢带这么少人,难怪先前他又是动刀动枪的,看似他落于下风,原来是有这手在等着他啊!

    秦叔上前半步,劝陆焉臣冷静三思。

    毕竟他们前段时间才领略了舆论的力量。

    北国警方那边还因宋希君的死在盯着他们,再加上长子陆延明以股东的身份回归集团,对集团董事的位置虎视眈眈,这个时候他们要是出点错,无疑会得不偿失......

    再加上徐想还在赫连莫手里,这个时候更不能把事做绝了。

    没办法,只能放人走。

    那保镖把赫连莫搀扶带走——

    上车后,赫连莫满是戒备地看着驾驶位的男人,问及:

    “你是哪个组的人?”

    他对他没有半点印象,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他的人?

    毕竟,他根本就没有安排背后录像这件事。

    男人回话:“我是白鸟组长底下的小泉真里。”

    赫连莫眉头紧皱:“白鸟安排你做的?”

    “他人呢?”

    此举虽然救了他,但他很诧异,白鸟行事居然不向他上报!

    小泉回答:“白鸟组长只让我在紧急情况下出面把您救出来......”

    赫连莫:“......”

    希望白鸟把徐想劫了回来。

    今天的痛,他要陆焉臣百倍归还!

    ...

    房间。

    秦叔敲门进去的时候,房间一片狼藉,像是被暴力份子洗劫打砸过。

    墙壁上挂着的液晶大屏右上角有一处砸裂,影像受损,但画面任然在循环播放。

    这是保镖胸口随身佩戴的记录仪传回的画面。

    他们把徐想劫走以后,正把人往回的路上带,赫连莫的人追了上来,夹击之下,车子被迫驶向海岸港口.....

    让陆焉臣的人没想到的是,他们尽职拼命想要保护的弱女子,会突然向他们反攻出手。

    一招一式俨然是个练家子。

    他们的人全部倒下之后,徐想主动跟之前来别墅找他的馹本男人走了。

    这些,都被领口处的胸章隐藏摄像头给拍了下来。

    她明明知道那些是他的人,拒绝了他的搭救不说,竟然还有意往赫连莫那边倒靠!

    再结合之前出现在赫连莫的那条项链,这两个人没有苟且,那也是合伙人。

    秦叔先是命人去把药箱拿过来,随即敲响浴室的门——

    推门进来,只见陆焉臣蹲坐淋浴的蓬头下,冷水冲淋在他的头上,他环着双膝,把头低进去,哗哗的水声掩盖了很多......

    “主人。”

    秦叔苍老无奈的声音,拉回了沉浸中的陆焉臣。

    他扭头看了一眼秦叔眉眼间浓郁的担心,伸手扶着墙壁站起——

    秦叔立马拿了一条浴巾跟上。

    陆焉臣把身上的湿衣脱下,拿过秦叔手臂上搭着的浴巾,胡乱擦了几下滴水的头发。

    秦叔蹲在沙发边上,用镊子,把扎进陆焉臣大腿上的玻璃碎片取出来,然后清洗消毒......

    年纪大了,缝合的手不稳,有些抖动。

    陆焉臣从他手里拿过缝合针,一边问起:

    “那边什么情况?”

    秦叔回话:“赫连莫回了别墅,警戒加强了十倍。徐小姐还在海上,我们的人已经追上去了......”

    陆焉臣发话:“准备直升飞机。”

    他要亲自追过去。

    ...

    凌晨一点多,轮船的行驶速度不快,徐想让人搬了张茶几和小沙发坐在船尾的甲板上,茶几上的美食多到放不下,脚边还放了好几瓶啤酒......

    没有一点逃难似的紧张,更多的是度假时的惬意。

    白鸟新树走了过来:“都准备好了。”

    徐想应了一声,“再把速度放慢一点。”

    白鸟新树:“......”

    他让人按照徐想的吩咐,把船速再放慢一点。

    眼看后面那几艏轮船靠的越来越近,徐想开了一瓶啤酒递给白鸟:

    “放轻松点,不会有事的。”

    白鸟接过啤酒,没喝。

    “我先去下面等你。”

    “嗯。”

    徐想在甲板上吃饱喝足了,才进了船身。

    十几分钟后,海面上猛然传来一声爆炸,火光瞬间照亮了周围深邃的海面,同时爆炸在空气中产生的冲击,以及持续性的小爆炸和凶猛的火势,让附近的船只不敢贸然靠近。

    深邃的上空,直升机上的陆焉臣看着不远处海面上的火光,心脏一紧,窒息感瞬间袭来。

    “快,快飞过去!”

    因为下面火势太大,直升机无法靠的太近。

    陆焉臣打开机门,在没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况下,放下绳梯,爬了下去——

    秦叔连忙发话,让直升机往旁边的轮船上靠。

    还好,陆焉臣安全跳在了轮船的甲板上。

    他打开手机确认定位的所在,确定徐想的位置就在那艘轮船上,他赶紧命人准备小艇.......

    等陆焉臣他们登船搜罗时,船身因为受损进水,已经在往海下沉沦了。

    陆焉臣慌急了,上面几层找遍了,他找不到徐想。

    陆焉臣以为徐想被困在被淹的下层,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他没有任何设备,在错杂的下层船舱找人,难保不会把自己搭进去!

    几分钟后,陆焉臣被三个带着潜水设备的保镖强行带出了水面,回到他们的轮船上。

    心急等着的秦叔见人平安回来,连忙拿着毛巾上前:

    “主人......”

    陆焉臣一拳打在了秦叔的脸上——

    “谁给你的权利让你敢左右我的行为!!”

    这一拳下了狠劲,没有丝毫收敛留情的意思,秦叔被打得往旁边蹍镪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好在一旁站着的保镖伸手扶了一把。

    秦叔站稳后,立马低头恭敬:“您别生气,已经派了十几个人下去搜救了,一定会找到徐小姐的!”

    陆焉臣哪有什么理智顾及别人。

    他向旁边的保镖凶喝:“把设备给我。”

    其中一人立马把身上背着的氧气瓶和潜水服脱下......

    等他脱下的这点时间,陆焉臣拿出口袋湿漉漉的手机,看了一眼定位显示,却发现......

    目标以很快的速度往东面在移动???

    陆焉臣疑惑地皱紧了眉头,往目标方向看去。

    深邃的海面上波浪连连,视线看不了多远。

    徐想不会游泳。

    再说这个移动速度,不像是游泳速度?

    是快艇吗?

    “直升机呢?!”

    秦叔:“回去找救援了。”

    “准备快艇。”

    “是。”

    两分钟后,陆焉臣坐着快艇,看着手机,往目标移动方向追赶——

    二十几分钟后,陆焉臣眼见着已经接近目标红点了,可海面上哪里有人啊!

    “徐想?”

    陆焉臣大喊,希望能得到一丁点的回应。

    他甚至怕听不到徐想微弱的回应,特意让快艇熄火,等了一会,又叫了好几声,却始终听不到半分回应。

    都到这种地步了,她宁死也要拒绝回到他的身边吗?

    快艇围着目标红点绕了好几圈,完全不见任何漂浮物,更何况是人。

    陆焉臣看着手机上红点,疑惑纳闷。

    难不成在海下?

    潜水艇?

    陆焉臣立马让秦叔准备潜水艇......

    又是追赶,折腾了近一个多小时,陆焉臣看着玻璃外游动的鲨鱼,再看同样跟着它游动轨迹而呼应的定位红点......

    长时间的神经高度绷紧,让他在这一刻,头皮一胀一麻,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陆焉臣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他大腿的伤口被海水浸泡,已经发炎发脓,高烧刚刚褪下去一点。

    他睁眼几秒后,脑子反应过来,连忙想要坐起下床。

    守在床边的秦叔知道他在急躁什么。

    他从旁边的床头柜拿起托盘,“这是从鲨鱼胃里取出来的......”

    陆焉臣:“.......”

    他整个人像是被施了法,完全定住在原地。

    托盘里有那枚指甲盖大小的定位芯片,还有一些黑色的东西,以及......那枚结婚钻戒。

    秦叔看着愣怔呆住的陆焉臣,尽管有些不忍,但还是要告诉他事实:

    “这些头发已经送去检测过,确实徐小姐的......”

    陆焉臣像是失去了支撑的玩偶,一下瘫坐在床上,眼睛浮起一层水盈白雾......

    ...

    另一边。

    赫连莫知道陆焉臣这边的情况,眉头微微一皱,陷入了沉思。

    禀告的小泉不懂,弱弱试探问道:“先生,您在担心什么吗?”

    赫连莫看了一眼小泉,沉默了一会后,才说起:

    “白鸟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私自带徐想出海,在陆焉臣快要追到的时候,船体又发生爆炸,我怕陆焉臣会以为是我的报复......”

    “白鸟的尸体找到了吗?”赫连莫问起。

    小泉摇了摇头。

    “那船上其他人呢?”

    “不太清楚,警方那边带了几具尸体回去,就算有活着的,大概也在陆焉臣的手里......”

    赫连莫不吭声了。

    不妙啊!

    没了徐想,他没办法报复陆焉臣不说,还会失去这块坚硬的盾牌,怕是会引来陆焉臣疯狂式的反报复......

    “马上去准备一下,离开馹本。”赫连莫发话。

    “是。”

    馹本虽然是他的地盘,但这地方毕竟小,他又不能跟硬碰硬,还是暂避一下风头比较好!

    他有点纳闷。

    白鸟什么时候对徐想起了私心?

    是什么原因,会让忠心耿耿的他,选择背叛......

    ...

    绥安别墅。

    秦叔顶着被砸破流血的额头出来,屋里陆焉臣嘶哑的喊叫,像极了一个失了心智的疯子傻子孩子......

    门外的桑犹连忙把手帕递了上去。

    秦叔点了一下头谢拒,丝毫不顾半边脸颊流着的鲜血。

    他问:“桑医生,主人不会有事吧?”

    桑犹面色凝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叔。

    陆焉臣一门心思全在徐想身上。

    她本是陆焉臣的稳定剂。

    可她现在死了。

    稳定剂变成了催化剂,陆焉臣的情绪失去了克制和压抑,躁狂会临界,反社会的暴力人格不仅会伤害身边的人,还会做出很多不计后果的暴行......

    又或者,痛苦会让他的自残加重,他会把自己折磨至死,跟随徐想而去。

    陆焉臣现在听不进任何人的话语,他的心理治疗也就起不到效果,只能用精神药物先把他的情绪稳定下来......

    “桑医生,无论用什么方法,我求求您,一定要......”

    秦叔恳求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屋里传出一声疼痛的喊叫声——

    秦叔跟桑犹连忙进屋。

    只见陆焉臣死死咬住一个医生助理的手。

    旁边的女佣手忙脚乱,哭着跟前来制止的秦叔桑犹说起:

    “陆先生咬舌,温医生掐着他的脸,想让他牙齿松开,结果被陆先生咬了手......”

    好可怕,这样的陆先生,哪里还有之前半点高雅清冷,简直就是个疯子!

    秦叔听不进女佣的哭啼,吩咐她:“快去拿条毛巾来。”

    “哦哦好。”

    “秦安民,你敢!”陆焉臣瞪着红红的一双眼,一副想要吃人的样子。

    陆焉臣从小到大,拢共没叫过秦叔几次原名。

    只有在生气的时候,才会拿出主子的威严来连名带姓的叫他!

    “主人,抱歉。”秦叔低着头。

    他们把毛巾强行塞进陆焉臣的嘴里,随后又让助理去拿支镇定剂来......

    又是一番折腾,在镇定剂的药效下,陆焉臣渐渐安分了下来。

    两人不约而同舒了一大口气。

    “秦叔,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不用了,伤口不深,就破了点皮,我回房洗把脸就好了。”

    秦叔话里藏不住的疲惫无力,离开时的背影,也不再像以往腰杆挺拔,松垮下来的样子,倒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沧桑老态。

    趁着陆焉臣睡着之前,桑犹往他身边一倒,睡在他旁边,看着天花板,说起: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陆焉臣同样看着眼前的白色,眼泪无声从眼角滑落,没入耳鬓。

    他何止是不好受。

    他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