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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被掳

    落落和汪泉昌在楚邑县待了几天,顺利地敲定了在这里的各个环节后,就要离开。

    临行前,他们特地设宴请了灵府。

    宴席结束后,几人意外地见到了等在门外的罗青芳。

    罗青芳手里捧着一方绣品,直直地立着。

    见此,灵府道:“青芳,你这是何意?”

    罗青芳恭敬地对着他们行了一礼。

    “灵府姑娘,感谢你救我,给我了重新活下去的动力。青芳在此有个不情之请,想对落老板说。”

    落落有些意外,与灵府对视一眼,道:“你说。”

    罗青芳曲了曲膝:“落老板,我是个乡下女子,不识字也没见识,只有一双手可以做各种女红。”

    “没遇到你之前,我不知道,原来女子也可以活得像太阳那样热烈,也可以像风一样自由。”

    她脸色涨红,似乎说这些话用尽了全身的勇气。

    “见过你的活法,我再也不想留在村子,一辈子只在方圆几十里活着,我请求落老板,让我跟着你,哪怕为奴为婢,我也见识一遭这人间的天地!”

    现在意外的,不仅是落落,还有灵府。

    她也没有想到,罗青芳会在今日有这样一番陈词。

    直白,大胆,无畏!

    是她没有见过的样子。

    落落收起眼中的惊讶,走到罗青芳面前,拿起那绣品。

    是一方绣的精致的披帛,一只凤凰伸颈展翅,飞翔于盛开的牡丹花丛间。

    落落指腹拂过花纹:“凤穿牡丹,是美好光明的意头。”

    她抬眼看向面前女子,那双微微泛着潮湿的眼睛里,有孤注一掷的英勇。

    不知怎么,就让她想起十多年前,那个卑下的庶女站在落家家主面前,豪言要振兴落家家道的那一幕。

    一样的卑弱,一样的孤勇。

    “好!”

    一字定音,一颗泪珠落在披帛上。

    ……

    次日,灵府带着英女阿云送别了落落和汪泉昌。

    车行未远,一个狼狈的身影追着落落的豪华马车,边跑边喊:“落老板,落老板!你可不能丢下我啊!”

    与落落同车的罗青芳听到这声音,顿时一愣,随即看向落落。

    落落却撑着头,姿态闲适地斜躺着,连眼都没睁。

    “掀帘看看。”落落语气清淡。

    罗青芳如言掀开车帘,就见孙怀复上气不接下气地追着马车,长衫的衣襟都跑得松散开了,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

    “我为了你被邓家赶了出来,他们放话要将我逐出此地……落老板,你带我走啊!我很懂事体贴的!”

    “嗤……”落落笑出了声。

    “笑死了,想给我当面首,也得看看自己长得什么德行。玉皎、玉皓,你们俩个去教教他!”

    马车外,两名白衣美男骑着骡子来到孙怀复近前。

    “狗东西,想跟着落老板,也要看你配不配。”

    “爷爷今天就发发善心,教你好好认认自己。”

    说着,扬起了手中的皮鞭就往他身上抽去。

    孙怀复被打得嗷嗷惨叫,在泥地上挣扎打滚。

    罗青芳轻轻放下车帘,转回了身体……

    灵府远远地也看到了这一幕,但她什么也没说,带着两个婢女返回溪桥村。

    刚走到村口,就见杨村正急急忙忙赶过来,脸色慌张:“灵府姑娘,你家里来人了……你快去看看。”

    灵府一愣,忙快步去了东厢房。

    一进门,就看见田妈坐立不安地来回张望,见她回来,一把拉住她。

    “不好了灵府,娘子她不见了!”

    灵府顿时一惊。

    “田妈,你冷静,慢慢说。”

    田妈努力稳了稳因惊慌而颤抖的嘴巴:“今日一早,我做好早饭,等了半天也不见娘子出来,便去敲她门……”

    “可敲了半天,也没有动静。我怕娘子有事,就推门进去,谁知屋里也没人,床上是空的,然后我就在桌上看到了这张字条!”

    田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条,交到灵府手里。

    她与一般仆佣不同,跟着瞿氏这么多年,瞿氏教她识了不少字,所以她一看见这字条,人就吓傻了。

    “不想你娘死,即来折连坡,报官必杀之”——

    把字条反复看了三遍,灵府牙关咬得绷紧。

    显然,掳走瞿氏的人真正的目标是她,瞿氏是受了她的连累。

    好,很好,竟然冲她的家人下手……

    灵府闭了闭眼,胸口血液乱撞,她极力压下这股燥乱。

    她自来是个孤儿,瞿氏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唯一的亲人,关爱她,照顾她,和她在这个世界相依为命。

    她才觉得自己有了家。

    灵府转身回房,摘下挂着的长剑。

    无论是谁,伤害了她的家人,她绝不会饶恕——

    见她如此,田妈和英女阿云均围了上来。

    “姑娘,你……”

    英女担忧地望着她。

    灵府目光送她们身上扫过,沉声吩咐:“替我做几件事——”

    ……

    七月末的傍晚,空气都是静止的,斜阳没精打采地挂在柳梢上,柳叶纹丝不动。

    折连坡上,远远地出现了一抹纤细挺直的身影。

    一个女孩,一把剑,孤零零地走到黄土路上。

    她目光笔直地落在前方,一张脸平静至极,就这样走着,不知走了多久。

    草窠里,有什么动了动。

    不多时,转折的坡面上出现了一辆骡车。

    骡车不紧不慢地从后面经过女孩身边。

    赶骡子的车夫草帽遮住半张脸:“小娘子去哪?我捎你一段。”

    灵府淡淡瞥了一眼骡车,车夫粗糙的手上有一道狰狞长疤。

    “嗯。”

    她波澜不惊地应了,随即一跃上了骡车。

    车夫脸上的肉挤在一处,露出了轻蔑的狞笑。

    车夫不说话,女孩也不说话,骡车就这样背离着太阳的方向走了两刻钟的功夫,驶近了孤零零地一座大庄院。

    这宅院规模广阔,高墙重门,灯影幢幢。

    骡车来到大门前,门便开了,骡车毫不减速地驶了进去。

    车夫跃下骡车,对灵府阴阴一笑,然后转头对着院里的六七个大汉道:“一路顺利。”

    几个大汉向灵府围拢过来。

    灵府岿然不动。

    车夫见状,摘掉草帽往旁边一扔:“这小妞一路都很安静,这都没觉出不对劲,莫不是个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