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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击鞠大赛(三)

    时已至未时四刻,日影偏西。

    黑白两队对峙球场之上,双方各四人,昂然相对,神情冷肃。伴着咚咚不绝的鼓声,场上八人开始了再一次的较量。

    白队仍旧以武攸义为中心摆开了阵型,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向黑队挺近。而经过方才盯人战术的成功实施,黑队众人已然有了一种默契,他们故技重施,一下子又拖住了白队众人。

    郑瑞稳稳当当的接过彩球,又是一路的畅通无阻,唯一的阻碍就是已然料到此计而守在球门附近的徐恕。见郑瑞靠近,徐恕驾马迎战,两杆月杖砰砰几声相交,擦起一串火星。

    徐恕毕竟不会武艺,因着方才剧烈的碰撞,手臂开始微微打颤,但他不甘心就此罢手,依靠着灵活的驾马技巧,他避过郑瑞的正面出击,一招声东击西引开了郑瑞的注意,继而翻身一转来了个镫里藏身,在最不可思议的角度,他一手抓住马鞍一手送出月杖,竟硬生生一勾,抢回了彩球。

    赛场上下,被徐恕这惊险巧妙的抢球之术深深折服,忍不住纷纷喊喝叫好。

    徐恕一旦抢到球便迅速调转马头赶球离去。郑瑞被抢了球,心中也不慌乱,他回身看向有些焦灼的队友,喝道:“不要轻举妄动,给我死盯着他们!”

    经这一提醒,裴恒众人立时关注起被他们拦截在一旁的白队众人。果然,最靠近徐恕的娄彦君已然神不知鬼不绝的脱离了裴恒的控制,若是让他接应了徐恕,接下来再想扳回这一局可就难了。

    裴恒当机立断,一个冲锋闯入了赛场当中,横身拦在了徐恕与娄彦君之间,他也不去截球,只死死拦在娄彦君跟前,眼睛盯着徐恕,若徐恕当真敢传球过来,也到不了娄彦君手里。

    徐恕见无人可接此球,他只能埋头快赶,要在郑瑞赶上来之前击鞠入洞才行。

    而郑瑞也没有辜负裴恒等人为他严防死守创造的条件,他迅速的赶上了徐恕,待徐恕情急之下举杖挥杆之际,他出手如电,长长地月杖一伸一勾,冒着被徐恕当头打下的危险,迅速抢球撤离。

    正当众人因这电光火石之间的变化而紧张屏息之时,郑瑞已吸取了方才的教训,火速的赶球前进,果断一击,球已入洞!

    “好!”王三娘双眸晶亮的看着郑瑞又利落的进了一球,在赛场边上欢呼起来,立时带动了还在愣神的场下众人。

    郑瑞举起月杖冲王三娘灿然一笑。二人的互动引得一旁的徐恕频频侧目。而场上的裴恒等黑队众人更是激动不已,越发斗志昂扬了起来。

    面对越战越勇的黑队,武攸义沉着脸,道:“他们是抓住了我们阵型的弱点,大玩个个击破,如此下去,我们根本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他瞟了一眼不远处面带喜色的黑队众人,忽然压低声道:“咱们就换一种战法再陪他们玩玩!”

    申时二刻,祭酒抚着长须,笑呵呵的宣布继续比赛,他着实没想到国子学生的一场小小比赛竟然引得陛下坐看这许久,最争气得就是这帮学生球队了,如今全场就剩下八人了还能打得如此热火朝天、酣畅淋漓,当真是不错啊!

    不过祭酒先生的欣慰,没有感染到场上众人,尤其是黑队众人,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白队犹如一阵飓风一般横冲直撞而来,猝不及防下,只得狼狈退至一旁,一下子整个赛场完全被白队主导,武攸义轻轻松松的击鞠入门,当真是毫无阻滞。

    这让黑队众人看傻了眼,白队又获得了一分,他们的旗杆上烈烈飘动着十六面小红旗,而黑队虽然胜了几场,但分数只达到了白队的一半。

    在白队洋洋得意以及不屑挑衅之中,比赛再次开始。

    白队仍旧在武攸义的带领下迅速发起了冲锋,而黑队人马也一反常态,竟同时冲了过去。不过,他们的冲锋目标却不是彩球,而是白队众人,只见黑队人马纷纷越过彩球扑向白队。见他们这般不要命的架势,白队的马速不得不减弱下来,若是冲撞起来,非得两败俱伤不可。

    此时,落后一步的郑瑞,在黑队其他人发起冲锋之后,轻松的抢到了彩球,与此同时,冲锋速度最快的裴忣已然冲过了白队。郑瑞一杆子挥起,将彩球高高抛起,又临空一击,那彩球以弧形的轨迹越过众人的头顶,直向裴忣飞去。毫无悬念,黑队稳进一球。

    白队没想到黑队竟然能如此迅速的调整战略,这一切怕都要归功于那个郑瑞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此时郑瑞已然成为了黑队的灵魂。如今,武攸义、徐恕等人不得不再次正视郑瑞。

    而郑瑞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在之后的十来次比拼中,双方虽各有胜负,但是让赛场上下以及武则天和太平公主等人意外的是,黑队在郑瑞的指挥下,四个人以灵活多变的阵型不仅硬生生撼住了白队的凶猛攻势,其比分也是急追直上。

    如今白队仍是领先,得十九面小红旗,而黑队的旗杆上赫然插上了十八面,只要黑队再进一球,便可与白队比肩!

    武则天看到这里,不禁满意点头,这才叫比赛嘛,不到最后还真不知道哪个会胜。

    太平公主道:“没想到输的一塌糊涂的黑队,竟然如有神助、起死回生,当真是意料之外!这两队人马各凭本事、智计百出,我看此次击鞠赛一点不弱于用兵打仗的架势,当真是精彩之极!”

    武则天闻言笑道:“这么说来,我们还不能白看了这一场精彩之极的战事,该好好颁出个赏来不可!”太平公主见武皇高兴自然凑趣。

    不过他们二人只是临时起意过来一观,当真没置备什么像样的可以赏赐之物。

    太平公主出主意道:“他们既然都是国子监学生,大多是官宦人家出来的,不如在获胜队中选一表现最优者,赏他一个武职虚衔,比如什么八九品的校尉之类,您看可好?”

    武则天点头称善,便让人寻来了祭酒,使他前去宣布奖励。

    武皇陛下的奖励还是很诱人的,至少引得赛场四周宾客亲朋议论纷纷,赛场之上,那些高官子弟自然不屑,可如魏家兄弟、裴家兄弟以及郑瑞等人还是有些意动的,毕竟这种赏赐是可遇不可求,他们这些人没有家族父荫可仰仗,若是能凭着击鞠的本事获此殊荣,也是极体面的。

    当然,宣布奖励后引起的各种风波很快被赛场上紧张的局势所掩盖。郑瑞与徐恕再次交锋,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彩球翻来滚去不得消停。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际,突然听到赛场之外的一声惊呼:“郑瑞,小心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