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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神亦·层城》/第八章 乌鲁鲁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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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蓼一下子提起了兴趣,说道:“这么说,舅舅,你发现了这把端平剑?”

    区岚得意地说道:“没错。我发现了它。”

    蓼的妈妈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区岚,说道:“真的吗?区岚,如果这是真的,将会是一个轰动性的考古发现。它背后的历史意义实在是太丰富了!一把青铜古剑,出现在澳洲的考古史上。这绝对将是一个有意思的发现。”

    蓼的爸爸也急切地问道:“那么,区岚,这把剑现在在哪里?”

    区岚说道:“在一个阿南古人部落的手里。”

    蓼问道:“那么,舅舅,你能带我们去拜访这个阿南古人部落吗?我很想看看你所说的那把端平剑。”

    区岚说道:“这个阿南古人部落和掌管端平剑的部落首领居住在沙漠的一隅,行踪不定。恐怕我们很难找到他们。”

    蓼露出十分失望的神情,说道:“舅舅,你也太不靠谱了。”

    区岚说道:“不过,我已经和那个阿南古人部落的首领说好了,他会在即将到来的集会时间,将端平剑带到位于乌鲁鲁巨岩的集会点。我会用一笔赠送给他们的部落的饮水计划赞助金交换这把端平剑。所以我才如此地害怕我姐威胁要把我的资金来源给断绝了。”

    蓼的妈妈玩笑道:“怪不得你刚才干活干得那么迅速。”

    区岚笑嘻嘻地说道:“姐,我这也是被你给逼得没办法了。”

    蓼的爸爸看了看窗外,说道:“好了,各位。故事讲得差不多了。现在,晚餐时间到了。我们怎么吃?”

    区岚收起手中的平板电脑,说道:“老规矩。星光晚餐。”

    接下来,蓼的一家来到了屋外,登上汽车,驱车前往远离房屋和光线污染的旷野。蓼的妈妈准备了野营的食物,有沙丁鱼罐头、中式腌火腿、法式面包、番茄酱和生菜,还有一些水果。在便携式野营灯的照明下,蓼帮助爸爸一起将一大张野营地毯铺在地面上,然后又和妈妈一起将晚餐摆放到地毯上面。

    这片沙漠里的夜空是如此地纯净,让人深感沉醉。用过晚餐后,蓼的一家乘着沙漠里的凉爽晚风仰望着星空。月亮迟迟不肯升起,仿佛不忍心夺走属于星星们的舞台一般。蓼的爸爸和妈妈起身去附近漫步,享受属于他们的浪漫去了。留下蓼和区岚在这里探讨着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当然,临走的时候,蓼的爸爸妈妈向区岚使了个眼色。

    蓼的爸爸妈妈走后,蓼对区岚说道:“舅舅,我们把灯关了,好好欣赏夜空吧。”

    区岚将身边的灯关了,看着地平线上刚刚升起的月亮,说道:“蓼,你想去中国看看吗?那是我们的家族由来的地方。可以说,她是我们这些华裔的精神故乡。我还有你的爸爸妈妈都希望你能够去那里看看。”

    蓼看着星空,仿佛在遥想着那个位于北半球却备受自己关注的悠古弥新的国度。

    蓼说道:“当然,舅舅。我也一直希望能够去那里看看。那片我们的血脉从之起源的土地一直深深地吸引着我。

    仰群星之濯银汉兮,身在澳漠;

    瞻明月之起地远兮,思归是渴;

    乘夜风之期翩举兮,想我华国;

    忽泠然之北航向兮,梦做天鹅。”

    区岚说道:“蓼,你确实很好地继承了你的爸爸妈妈的汉文诗词天赋。其实,我也一直不是十分赞同你爸爸给你安排的音乐之路。只可惜我的建议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如果你真的打算坚持自己的汉文诗词之路,我建议你去中国,去游览那里的山川名胜,去体会那片土地上的生活,去那里学习你的祖先留下来的文化。那样的话你一定会有所成就的。另外,舅舅已经告诉了你妈妈,若果我拿到了那把端平剑,会把它连同我这十几年的考古发现一起交给你。我会回到海岸边的城市里,过回平常的生活。”

    蓼问道:“舅舅,你不是习惯了沙漠里的离群生活吗?是什么导致你准备做出这种改变?”

    区岚说道:“是因为我在考古的过程中遇到了我心仪的另一半。我们约好了要在我取得这次的成功后,一起在海岸边的城市里开启全新的生活。蓼,你即将要大学毕业了。舅舅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到属于自己的黑天鹅。这就是舅舅今年要送你一只黑天鹅玩偶的寓意。你明白了吗?”

    蓼回答道:“明白了,舅舅。”

    其实,蓼的内心一直渴望早日遇到能与自己成为一世伴侣的黑天鹅。然而,蓼还没有遇到这个缘分。

    就这样,蓼与自己的舅舅一直一边欣赏星空,一边交谈,直到蓼的爸爸妈妈结束了浪漫的二人漫步回到野餐地点。

    收拾完晚餐器具,约定好第二日的毕业旅行后,区岚开车回自己的屋子去了。蓼的一家则就地搭起野营帐篷过夜。这一晚,蓼抱着自己的黑天鹅玩偶睡得十分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区岚就驾车来到了蓼一家人的野营地点,接他们去开始一天的毕业旅行。今天的旅行的主要内容就是环绕乌鲁鲁巨岩,欣赏美丽的红土沙漠风光。

    蓼的一家朝着乌鲁鲁巨岩出发的时候,恰逢日出,朝阳的曙光给这块近三百五十米高的巨大单体岩石披上了浅红色的靓丽外衣。

    蓼远远地望着乌鲁鲁巨岩,说道:“真美啊!我好多次想爬上这块陡峭的巨岩,可惜妈妈都说我还太小,攀岩不安全,不让我攀爬。爸爸,这次能让我攀爬乌鲁鲁吗?这次可是我的毕业旅行啊。”

    蓼的爸爸和蓼的妈妈对视了一眼,说道:“好吧。你可以攀爬乌鲁鲁巨岩。”

    蓼欢呼道:“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这时,区岚说道:“蓼,听舅舅说。你的想法要落空了。”

    蓼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区岚问道:“你知道,乌鲁鲁巨岩在澳大利亚的原住民族阿南古人的眼里是什么地位吗?”

    蓼问道:“是什么地位?”

    区岚说道:“在阿南古人的眼中,正是他们的祖先缔造了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与眼前的这块不朽的巨石,而他们就是负责维护这片土地的后继者。再加上乌鲁鲁巨岩刚好位于澳大利亚大陆的中心,阿南古人便认为这块巨石是澳洲的灵魂与心脏,是一块不容侵犯的圣石。除了举行成年仪式或祭祀活动,阿南古人不希望人们随意攀登乌鲁鲁。

    1985年10月26日,乌鲁鲁-卡塔丘塔被正式交还给它原来的拥有者阿南古人。从那以后,阿南古人一直都在为阻止游客攀爬乌鲁鲁巨岩而努力。终于,他们于近年取得了成功。

    蓼,你可以看看这块游客指南牌上的阿南古人寄语。”

    蓼看着那块游客指南牌,念道:“‘进入阿南古领地的客人,我们希望你能尊重我们的法律和文化传统。这是我们的家园。请不要去攀爬乌鲁鲁’。”

    蓼的爸爸有点遗憾地对蓼的妈妈说道:“看来,蓼的愿望真的要落空了。”

    蓼的妈妈也面带遗憾地没有做声,遗憾于他们以前的谨小慎微让蓼失去了攀爬乌鲁鲁的机会。

    蓼沮丧地说道:“那么,舅舅,你为我的毕业旅行安排了什么新奇的节目?”

    区岚回答道:“当然有。那就是乘坐直升飞机观赏乌鲁鲁巨岩!”

    蓼的兴趣一下子被提起来了。不光是蓼,连蓼的爸爸妈妈都没有乘坐直升飞机观赏过乌鲁鲁巨岩。以前几次来乌鲁鲁-卡塔丘塔国家公园,他们因为要照顾蓼,从未选择过这么有刺激感的游览方式。

    蓼欢呼道:“太好了!舅舅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蓼的一家乘坐区岚租下的直升飞机,从空中饱览了乌鲁鲁巨岩的壮观与美丽。阳光下,耀目的红土沙漠上,乌鲁鲁巨岩犹如一颗坚硬而又充满活力的大地之心一般,述说着这片大陆的古老、宁静、生机与永恒。

    接下来的旅行安排是乘坐平衡车环绕乌鲁鲁巨岩的基部一圈,顺便观赏沙漠中罕见的清幽水潭、葱郁的木麻黄树林和洞穴浅处的精美岩石艺术,感受这片土地特有的生命气息。然后是乘骆驼远足,从乌鲁鲁巨岩前往卡塔丘塔石阵。在游览了瓦帕峡谷之后,蓼的一家乘坐着区岚预定好的两辆哈雷摩托,伴着引擎的轰鸣声,高速行驶在国家公园内的平坦道路上,赶回乌鲁鲁巨岩欣赏它的日落时分的美景。

    这一天,为了抵御沙漠里的干燥和阳光,蓼的一家人用掉了大量的矿泉水和防晒霜。

    日落是乌鲁鲁最美的时刻。晚霞笼罩在岩体和周围的红土地上,突兀的乌鲁鲁从赭红逐渐转为橙红,热烈的色彩仿佛在天幕之下燃烧一般,最后变成暗红,继续渐渐变暗,最终隐没到夜幕里。

    蓼已经不是第一次观赏乌鲁鲁的日落了,但每一次的观赏都有不同的体验。几年前的那次旅行,蓼看到漫天的霞光和巨石反衬出的辉光,感受到的是宁静与永恒。可是,这一次,蓼感觉到的是生命的绚丽多姿与倏忽即逝。

    灿烂的星空下,清爽的夜色里,看着舅舅用手机拍摄下来的日落时的乌鲁鲁照片,蓼愈发感觉到世间的一切被一种莫名的力量主宰着。这些让蓼的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悲凉。

    于是,蓼随口吟道:“

    迟迟暮日照红沙,

    兀兀乌石描晚霞;

    晨歌无鸟也绚夏,

    夜露有叹逝如花。”

    区岚轻声地问道:“怎么了,蓼?舅舅听出你的诗里隐含着悲凉之意。是不是有什么感慨?跟舅舅说说,或许会好一点。”

    蓼轻声说道:“舅舅,看着你拍摄的这些美丽的景色,我忽然觉得人世间的美好是那么地容易逝去,没有一种力量能够留住它们,即使是我们最仰赖的记忆。”

    区岚看了看蓼那在手机屏幕的光线映照下有些模糊不清的脸庞,又看了看明亮灿烂的星空,幽幽说道:“是啊!我们人类最仰赖的记忆,能够纳须弥,包万法,藏万千世界,直至星辰大海,却难以容下一滴时间。只是水滴而下的一瞬间,世界已非世界,我辈已非我辈。”

    蓼惊讶地看着舅舅的模糊脸庞。她没有想到一贯沉迷于沙漠考古的舅舅居然会说出如此富有哲理和诗意的话。

    蓼忽然饶有兴趣地向区岚说道:“舅舅,能再给我讲讲有关乌鲁鲁的趣事吗?”

    区岚说道:“你想听什么?是它的来历,还是与它相关的传说?”

    蓼说道:“我都想听听。”

    区岚说道:“那就从乌鲁鲁的来历说起吧。一种主流的观点认为,乌鲁鲁巨岩是由于巧合的地质运动和长期的风化侵蚀共同作用形成的一处自然奇观。大约在三亿年前,一次神奇的地壳运动将这座巨大的石山推出了海面。经历了亿万年的风化侵蚀作用,周围的砂岩都风化瓦解了,只有这块巨石凭着它特有的硬度抵抗住了风雨的剥蚀,成为地貌学上所说的‘蚀余石’,也就具有了今日的面貌。

    我们白天乘坐直升飞机俯瞰乌鲁鲁巨岩的时候,不是看到它的顶部基本上都是圆滑光亮的吗,那就是长期的风化侵蚀的结果。你应该也留意到了,风化侵蚀作用还在四周的陡崖上形成了一些沟槽和浅坑。它们自上而下,宽窄不一地分布着。因此,每当暴雨倾盆之时,在巨石的各个侧面上就会有汇集的水流形成飞瀑,倾泻而下,蔚为壮观。只可惜,你每次来都是晴朗的天气,没有遇上这一景象。

    还有一些科学家认为,几亿年前,有一颗离地球运行轨道较近的小行星因为偏离了自己的轨道,坠入地球的大气层而最终陨落到此。巨型陨石的三分之二沉入了地下,还有三分之一露出地面。后来经过抬升和风化等地质变迁,终于形成了今天的乌鲁鲁巨岩。”

    蓼说道:“舅舅,还是给我讲讲关于乌鲁鲁的传说吧。”

    区岚说道:“好吧。提起关于乌鲁鲁的传说,首先就得说说阿南古人。阿南古人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族群之一。澳大利亚的原住民阿南古人在乌鲁鲁周边已经生活了几万年。乌鲁鲁是他们聚集并议事的地方。在阿南古人的信仰里,乌鲁鲁一直是居于核心地位的,可以说是一处具有重要的宗教和文化意义的圣地。在阿南古人的文化观念里,乌鲁鲁是连结现实与梦境的地方,因此随意在上面攀爬,被视为是打扰祖先的禁忌。所以,阿南古人并不希望游客们攀爬乌鲁鲁。阿南古人一直认为乌鲁鲁巨石是澳洲的灵魂与心脏,是一块不容侵犯的圣石,只有本部族的人举行成年仪式或祭祀活动才能攀登。

    关于乌鲁鲁的传说,最重要的就是水神库尼亚的故事。阿南古人的创世神话中有这样一个传说。两条古代的蛇——库尼亚和利鲁曾在乌鲁鲁周围发生了一场战斗。关于这场战斗的传说在乌鲁鲁的东面、南面和西面都可以找到根据,尤其是乌鲁鲁岩石壁上的一道明显‘伤痕’。在原住民的传说中,那是库尼亚大战利鲁时留下的。穿过库尼亚步道就能发现这些传说的痕迹。

    传说,有一天,蟒蛇库尼亚发现她的外甥被毒蛇利鲁所伤。于是库尼亚马上显出人身,先是创造出各种仪式来惩罚毒蛇利鲁,之后还直接与其战斗并战胜了毒蛇男利鲁。同时蟒蛇库尼亚还保护和照料受伤的外甥使他痊愈。这个神话传说就发生在库尼亚峡谷,还在那里留下了各种痕迹。

    在战胜利鲁之前,库尼亚还是一条蛇。在战胜利鲁之后,她便化身为水神守护着乌鲁鲁和生活在这里的原住民。在干旱少雨的时候,原住民就会攀登到乌鲁鲁的顶端举行祭祀水神的仪式,祈求她为当地带来雨水。

    蓼,不管你相不相信阿南古人的水神的存在,阿南古人长期依赖的水源穆迪丘鲁水潭一直就没有干涸过,即使是在最干旱的年份。”

    蓼看了看浩瀚的星空,向自己的舅舅问道:“舅舅,你相信阿南古人的水神传说吗?”

    区岚顿了顿,说道:“在这片干旱的红色沙漠上呆了十几年后,我开始有些相信了。至少我觉得,乌鲁鲁会给这里的原住民带来有保障的水源。我觉得这就是乌鲁鲁像一座自然与文明的地标一样矗立在这片沙漠上的意义之所在。蓼,你知道吗,通过我这些年与阿南古人的深入接触,我了解到了他们的一个预言。”

    蓼好奇地问道:“什么预言?”

    区岚说道:“是一个关于水神的预言,说的是阿南古人的创世神话中的‘水神之诺’的实现者已经降世。很快,水神之诺的实现者就会来到乌鲁鲁。到那时,阿南古人所居住的干旱沙漠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清泉灌溉,成为一片草木茂盛欣欣向荣的乐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