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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刑房夜审哥舒宇

    “都给朕退下!还有你们两个!将茶水都给朕撤了!”古清华冷冷开口,瞪了伺候哥舒宇的那两个太监一眼。

    众人不敢作声,敛气屏息应了声“是”恭恭敬敬退了出去,一时间,只剩下古清华、湘琳和哥舒宇三人。

    古清华一眨不眨盯着哥舒宇有五六句话的功夫,嘴角忽的勾起一抹淡笑,道:“哥舒二皇子,可找到你要的东西了吗?”

    哥舒宇一呆,诧异道:“陛下何出此言,臣夫不懂!”

    “这等时候你还装什么蒜?”古清华有几分鄙视的瞧着他,道:“叫羽林侍卫拿了个正着,众目睽睽之下,你赖得了吗?”

    哥舒宇一怔,呵呵笑了笑,道:“此事臣夫认罪。陛下不在宫中,臣夫太闲了,臣夫不该好奇,更不该三更半夜私闯禁地,陛下要怎么责罚,臣夫不敢有怨。”

    古清华大怒,瞪着他冷冷道:“看来,你是日子过得太舒适了,以至于脑子都有些不太灵光了,朕觉得,是时候该让你清醒清醒了!来人,”古清华扬声,对进来领命的羽林军士缓缓吩咐道:“朕要让哥舒二皇子醒醒神,这地牢里太暖和了,不太适合,将所有的地毯摆设火炉统统给朕撤走!”

    “是,陛下!”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忙上前,卷毯子的卷毯子,搬桌几的搬桌几,拿茶壶的拿茶壶,撤火炉的撤火炉,不到一刻钟,将原本装饰得温暖如春的牢狱恢复了张牙舞爪的阴森样。

    古清华犹不解恨,命道:“将那床榻锦被也都给朕撤走,叫狱卒抱两捆稻草、扔一床破棉被给他已经足够了!”

    侍从们一怔,忙又应声上前,将床榻锦被一并收走,其中一个伶俐的,想了想,将披在哥舒宇身上的出风毛大棉披风也解了下来。

    “陛下……”哥舒宇嘴角抽了抽,可怜兮兮的向古清华眨眨眼,道:“陛下连一件好衣裳也不给臣夫留下吗?”

    古清华嗤笑,不屑道:“阶下之囚,也配跟朕谈条件?等你什么时候想起该说的事了,那时再来跟朕谈吧!”

    “臣夫冤枉!”哥舒宇苦着脸叫屈。

    “冤枉!”古清华挑了挑眉,道:“你不冤,是朕冤!让你骗了这么久才发现你的真面目!你潜入朕宫中,到底所图为何?”

    “陛下何出此言!”哥舒宇做出委屈的样子,望着古清华道:“臣夫是陛下明媒正娶的啊,怎么是‘潜入’陛下宫中呢!”

    “你——”古清华顿时气结,冷笑道:“看来,朕跟你果然是没法沟通,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朕也没法子了!”古清华扭头向湘琳道:“吩咐下去,刑房里十八般刑器立刻备起来,朕要好好招呼招呼哥舒二皇子。”说毕瞅了哥舒宇一眼,转身大步而去。

    “好,陛下!”湘琳早看哥舒宇不顺眼,巴不得,满口答应。

    哥舒宇凝着古清华离去的背影,嘴角一勾,笑了笑,眼眸子却闪闪发亮,喃喃道:“有点意思,够狠。”

    不到两刻钟,久未启用的刑房一片火光闪亮,什么夹板、夹棍、老虎凳、鞭子、铁钳等等无不齐备,擦拭得干净澄亮,散发着冷幽幽的光芒,在支起的大火盆摇曳火光忽明忽暗的照耀下,更添了几分渗人的诡异。

    哥舒宇身着薄薄的白色中单,四肢被铁链锁扣在刑架上,束起的头发也有些散乱,与方才光鲜华贵的模样判若两人。只是,神情仍是那般神情,有点无谓,有点不羁。

    幽暗的刑房中,人人敛声屏气,默默侍立。

    众羽林军士见识过女帝陛下的手段,但从未见过她亲自入刑房审犯人,一时既是兴奋好奇,又忍不住心头发憷。

    古清华显然不愿意让他们看到自己狰狞的一面,摆摆手命除了湘琳之外的人全部退到外边等候。

    哥舒宇既不挣扎,也不出声反抗,一直神色淡淡的望着她,火光映在他漆黑的眸子中如两点耀眼的寒夜之星,亮得过分。

    古清华亲手取下挂在墙上的鞭子,食指粗,长近两米,乌油发亮的鞭身闪闪发亮,触目惊心,仿佛噬人的恶魔从沉睡中醒来,迫不及待的等着噬血的盛宴。

    古清华握着鞭子,一步一步向哥舒宇走去,手一扬,手中鞭子如同一条黑龙飞了出去,破空带起呼呼风声,“啪”的脆脆一声打在地板上,浓浓的灰尘立刻飞扬起来。

    静静的夜中,这一声脆响格外动人心魄,守在室外的诸人情不自禁心头一哆嗦,浑身发麻。

    哥舒宇身子也抖了抖,抬头向古清华,面上已然带了两分紧张,道:“陛下,您,您这是玩真的?”

    古清华鼻子里哼了一声,手腕一抖,“啪”的一声,出其不意一鞭子打在哥舒宇身上,哥舒宇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忍不住疼得咬牙抽了口气,五官皱成一团。

    “你说呢?”古清华冷冷道:“谁有心思跟你玩来着?”

    哥舒宇脸色沉了下来,扭过头去哼了一声,死死咬着牙关。

    “你说是不说,”古清华道:“朕可不是邵皇夫,没那么好的耐心,也不怕伤了你这身娇肉贵的二皇子。”

    “臣夫没什么可说的,”哥舒宇眸中突然现出怨恨的光,咬牙忿忿道:“臣夫入宫一年有余,可是陛下从未正眼瞧过臣夫,哼,陛下心里只有那姓苏的小白脸,臣夫不服、不甘!陛下若是看臣夫不顺眼,大可随便找个理由杀了臣夫,臣夫便是做了鬼,也不敢找陛下的麻烦!”

    “你不要混淆视听,”古清华冷冷道:“朕不吃这一套!朕问你,你千里迢迢入了我大息皇宫,到底有何居心?那天晚上,你在找什么?”古清华见他咬着唇不答,又是一鞭子甩了过去,喝道:“说!”

    哥舒宇怒目相视,咬牙道:“臣夫并没有找什么,臣夫只是一时好奇,误入禁地!”

    “是么?”古清华挑了挑眉,唰唰唰又是几下鞭子打了过去,哥舒宇雪白的中单霎时被撕裂了几道长长的扣子,殷红的血迹慢慢浸染了出来,触目惊心。

    哥舒宇疼得眼前一阵发黑,额上、颈脖上、背上也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汗珠顺着往下流淌,流到伤口上,愈加刺痒难当。

    “陛下,陛下这是,要屈打成招!”哥舒宇喘息着一字一字道。

    “屈打成招?”古清华恼怒之极,道:“你还敢叫屈?你做了什么自个心知肚明!”手下一狠,没头没脑接连着抽了他十几鞭子,抽得手腕酸疼使不出力,才气喘吁吁停了下来,道:“哥舒宇,是你的嘴硬还是朕的鞭子硬!”

    哥舒宇眼前金星乱冒,额上汗水涔涔而下,鞭子过身,火辣辣的剧痛让他浑身燥热如至于火上炙烤,身体中又像有千万根钢针一下一下的刺着,身上薄薄的中单已经破烂得惨不忍睹,血迹斑斑浸满衣衫,狼狈凄惨至极。

    “怎么?还是不说吗?”古清华语气仍是冷冰冰不带半丝感情,实际上她的心里也有些不忍,也有些佩服,没想到哥舒宇堂堂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居然熬得下这般酷刑。

    可是,他宁肯咬牙熬着这般酷刑也不肯吐露半个字,显而易见,那未曾吐露之事对他,甚至对哥舒国来说,有多重要!

    是以古清华神色不变,毫不露怯或者露不忍,她必须坚持到底跟他硬抗着。

    哥舒宇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疼得心尖上缩了又缩,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好不容易凝神聚息,百忙之中居然还向着古清华笑了一笑,断断续续喘息着道:“陛下,陛下您,好狠!”

    古清华咬牙,“看来,你还精神得紧呐!湘琳,取盐水来!”古清华喝道。

    “是,陛下!”湘琳愣了一愣有些不解,却十分从命的毫不犹豫出去吩咐,不一刻端来一盆盐水,走向哥舒宇。

    “别、别,陛下,陛下!”哥舒宇大惊,忙道:“臣夫招、招了!”

    哥舒宇身上已经惨不忍睹,道道鞭痕交叉错落有致,没有几处完好的皮肉了,这一盆盐水泼上来,想想都够他不寒而栗。他没料到古清华居然连这个都懂!他还真是——小看了她了!

    古清华止住了湘琳,睨着眼看向哥舒宇:“还不快说!”

    哥舒宇喘息着渐渐平静了几分,微微摇头,道:“臣夫现在,还不能说——陛下请、请听臣夫说完!臣夫若是说了,陛下能饶了臣夫吗?而且,此事关系重大,说了之后,臣夫也回不去哥舒国了,陛下,您总该让臣夫放心,否则,臣夫情愿一死,也绝不吐露半个字!”

    “凭你几句毫无实质内容的空话,便妄想要朕的许诺?”古清华讥诮道:“哥舒宇,你也太看得起自己、太小瞧了朕吧?”

    哥舒宇笑了笑,道:“横竖臣夫已经落在陛下手里,只剩下任凭陛下宰割的份,陛下若是不信臣夫,臣夫也无话可说。”

    古清华盯着他半响,道:“你用不着激朕。你说了,朕自会饶了你,你不说也没关系,朕便将你在此关押上一辈子,又有何妨?宫里的狗少吃一口饭,也够养活你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陛下的心,可真狠!”哥舒宇眼底闪过一丝似笑非笑似嘲非嘲、夹杂着某些古清华一时不明也懒得去寻思的情愫。

    “朕跟你不是夫妻,是敌人!”古清华冷冷道,语气却不觉软和了两分。

    “陛下如果真打算将臣夫关押一辈子,臣夫也无话可说了。”哥舒宇说着,竟是缓缓闭上了目。

    古清华沉默半响,道:“说说你的条件。”关押他一辈子有什么用?她想要弄清楚的,是哥舒国究竟要做什么?内忧未除,她不愿意引来外患。

    “臣夫斗胆,想跟陛下讨要一道旨意,请陛下为臣夫备好良马盘缠,还有,臣夫要苏侧夫送臣夫出城。”哥舒宇轻笑,道:“陛下放心,臣夫只求自保而已,万万不敢乱动陛下的心头肉,不然,陛下还不撕了臣夫么!”

    “容朕再想想!”古清华狠狠的瞪着他,半响,一字一字道:“朕生平最受不得旁人欺骗,到时候,你若是有半句不实,无论你逃到哪,朕都会将你找出来,千刀万剐!”

    “臣夫相信陛下会的!”哥舒宇道,低眼瞧了瞧身上的伤,心道你如此心狠手狠之人,当然会的!不过,他嘴角不觉勾起一抹有些犯傻的笑:臣夫,还真有点儿喜欢你了!

    “啪!”的一声,哥舒宇忍不住龇牙抽气,满脑子的旖旎之情一扫而空,瞪着古清华道:“你——”

    “来人!”古清华已转过脸,冷冷道:“将哥舒二皇子带下去看守起来,弄点药给他敷上。”说毕随手将鞭子扔到地上,带着湘琳等回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