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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有口难开空无言

    “湘琳,湘琳!”古清华大惊失色,大步上前将湘琳软下去的身子拦腰抱住,大声喝道:“来人!”

    宫女们听见古清华急切的呼喝慌忙奔了进来,见湘琳双眸紧闭倒在古清华怀中都吓了一跳,忙叫着“陛下!”上前从古清华怀中接过湘琳。

    “湘琳身子有些不适,扶她到东偏殿榻上歇一歇!”古清华如是吩咐。

    “是,陛下!”两名小宫女一左一右拥着湘琳往东偏殿走去,宝鹃插不上手,上前一步向古清华轻声道:“陛下,要不要宣太医?”

    古清华想了想,摇摇头道:“暂时不用,她想必是这几日操劳了些,好好躺一会便无妨了,去小厨房瞧瞧,炖一碗参汤让她醒了喝,补补元气。”湘琳分明是乍受打击急火攻心,心力憔悴体力一时不支方才晕倒,若是传了太医来,反而容易引起旁人不必要的猜疑,倒不如静观其变,看看她什么时候醒过来再说。

    “是,陛下,奴婢这就去吩咐。”宝鹃乖巧的应声退下。湘琳能识文断字,经常被古清华叫在御书房帮忙,谁也不知她们主仆两个在忙什么,是以宝鹃听了古清华的话一点儿也不疑有他。

    古清华自己却不能放心,不觉跟到东偏殿,屏退了宫女,自己坐在床榻对面的椅子上沉思,心情有些烦乱。

    片刻,苏姑姑进来了,上前向古清华施礼轻声道:“陛下,正皇夫求见。这儿,让奴婢守着便好!”堂堂一国之君,尽管是自己从小长大情分的心腹侍女,这么守在这儿也不成个体统,苏姑姑庆幸,有个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的理由将她支走。

    古清华听毕却是秀眉轻蹙,烦躁的摆了摆手,道:“若是小事让他跟你说一声便是,朕有些累了,不想见人!”

    苏姑姑沉默片刻,低声道:“正皇夫说,莳花局暖房里培育了上好的牡丹芍药各类名花,他与两位侧夫想请陛下明日御花园赏花。陛下这些日子甚是操劳,散散心也好啊!”苏姑姑说着一脸的期盼。

    古清华哪里有什么心思赏花?可是也明白邵卿的心意,而且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堕了他的威严,只得勉强点头,道:“你告诉正皇夫,明日朕去便是了!”

    “是,陛下!”苏姑姑屈膝答应,瞧了瞧躺在榻上的湘琳,终于没说什么,默默转身去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湘琳方悠悠醒转,看到古清华坐在对面,她有些吃惊,呻吟一声强撑着坐起来。

    “你醒了,湘琳!”古清华见状忙起身过去,坐在床榻上,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你怎样?没事吧?”

    湘琳脸色苍白,容颜憔悴,勉强笑着摇了摇头,略有些神虚气喘,道:“没事,就是浑身无力而已,歇一歇也就好了!”她环视室内,一边掀开被子下榻穿鞋一边道:“陛下,这里不适合我,我还是回房休息去吧!陛下给我两天时间休息休息也就是了!”

    “你要休息多久都可以,”古清华苦笑,道:“只是别一天到晚闷在屋里,多走动走动,心情会好些。”

    湘琳笑笑不语,她宁愿关在屋子里一个人默默的消化心中的伤痛,那是因为,只有在那无人打扰的狭小空间,她才可以放任伤心,放任做回自己,在人前,她又岂能不克制?

    “陛下放心!陛下,奴婢先下去了!”湘琳理了理略有凌乱的鬓发,向古清华施了一礼。

    古清华若有所失,点点头,道:“你去吧,等会我叫人端碗参汤给你,你想吃什么,叫小厨房做便是。放心,我已吩咐了你这几日操劳过甚,身子有些虚弱需要尽心调养,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湘琳沉默,半响轻轻道:“陛下……遇上你——是我的福气......”说毕,转身低头去了,古清华凝着她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

    晚间时候,苏浚来了。苏浚来的时候古清华正在御书房里挑灯夜战,白日里好几份折子都没来得及看,晚饭后在紫宸宫后花园散了散步,喂了一会金鱼,心情好些,便回了御书房要将白日落下的补上来。

    苏浚的脚步很轻,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远处凝着她,一声不言,也不知他站了多久。

    古清华抬头想要揉一揉低得太久有些发酸的脖子,这才看到灯影下那修长挺拔的身影,一袭淡青长衫,依旧温润。

    古清华的目光明显滞了一下,她眨了眨眼,向苏浚微微一笑。

    苏浚便也笑了,向她走了过去,抬手替她轻柔的拿捏按摩颈窝和肩头,古清华身子一松,微微向后仰了仰,半闭着眼,靠在椅子靠背上。

    “不是太要紧的事,陛下明日再看何妨,何必弄得自个这么累呢!”苏浚轻叹。

    古清华偏头向后靠了靠,轻声笑道:“日事日毕,朕已经习惯了。”

    苏浚沉默。片刻又道:“听说……湘琳病了?”

    古清华下意识身子一僵,略带着些警惕,点了点头,字斟句酌道:“近来乍暖还寒,加上这些天劳心劳力,不过是有些小小不舒服罢了,”古清华望着他笑了笑:“好好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浚笑了笑没说话。苏浚不是宝鹃、不是素莺等一干宫女太监,没有那么好糊弄过去,宫里是最藏不住秘密的,湘琳这一日在御花园中听到樊太子大婚的消息神色大变、随即又失魂落魄的做出一系列不合宫规的举止来,苏浚岂能不疑?古清华不说,他便也不欲再问。只不过,偷眼看着古清华,越看越觉得她强颜欢笑、故作平静,面上若无其事,心里还不知隐忍成什么样子!

    “清儿!”苏浚俯身,将她轻轻拥着,低声道:“你若是难过便哭出来吧,在我面前,何须掩饰!”

    古清华一怔,明白苏浚所指,有些警觉,也有些惭愧。哭出来,她当然哭不出来,深深爱着樊太子的人不是她,尽管她会替她难过,替她二人惋惜,可是,那并不等同于感同身受,她要怎么哭?

    苏浚这话是好心,却叫她甚是尴尬。

    古清华长长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郁郁。

    苏浚身子不易察觉颤了颤,拥着她的手臂一紧复松,道:“陛下仍是——忘不了他吗?”

    “我——”古清华胸口一梗,瞠口无言。

    “忘了他吧!”苏浚的语气十分坚定,道:“臣夫会让您忘了他的!”

    古清华的手下意识握了握,手心凉凉湿湿,连她自己也不知她在紧张什么。只能说,顶着别人的皮囊要做到理所当然,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陛下,”苏浚已经转过了身来到她的身旁,握着她的手,双目亮如点漆只是那么脉脉凝着她。

    古清华不觉起身,怔怔望着他。

    “您难过,臣夫看着会心疼,陛下!”苏浚抬手,略显粗糙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她的脸颊,凝着她的目光饱含着无限的温柔情光。

    古清华不敢与他的目光相碰,有些慌乱的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覆盖其上,微微颤抖,如蝶的翼。苏浚俯身在她眼上轻轻吻了吻,道:“陛下打算怎么办?”

    “什么,什么怎么办?”古清华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

    苏浚道:“就是,樊太子大婚,陛下不该准备贺礼遣使贺喜吗?如果陛下心里难过,这事,便交由礼部去准备吧,这么拖着,也不好。”

    古清华这才想起,自打几天前接到樊国递来这份国书后,她因为记挂着湘琳的反应,一直神思不定,翻来覆去的只是琢磨着该怎么跟湘琳提起这事,压根没吩咐下去如何准备去贺,满朝文武谁人不知陛下当初为了樊太子连皇帝都不肯做的,谁也不敢触这个眉头来催她生怕她恼羞成怒一个殃及池鱼,一来二去耽搁至今,若不是今日苏浚提起,她还浑然不知呢!

    古清华暗自捏了一把汗,不觉怔怔的望着苏浚。

    苏浚看她两眼发直,目光无神,像是伤心极了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又是心疼又是醋意翻滚,一种冰凉冰凉的感觉自心头裂开,侵染,瞬间传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是凉凉的。胸口憋闷得厉害,脸色也变得有几分难看扭向了旁边。

    “倒是你提醒了!”古清华自顾自道:“明日,朕就下旨让礼部依例办理。贺礼宜早不宜迟,还是早些送过去吧!”

    想起这事,她心里不禁有些气,樊其英明明知道古清华对他感情若何,大婚就大婚,何必特意送一封国书过来刺激她?后来一想,两国邦交,此乃理所当然,而且,这多半也是樊国帝后的主意,哪个做父母的愿意眼睁睁的看着儿子陷入这毫无希望的相思之苦而不可自拔呢?古清华本来想赌气将复书说得干干脆脆漂漂亮亮,再送上一份格外丰厚贵重的礼物好好的“贺喜”樊其英,一想到樊其英其实也是无奈,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一切依例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