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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章

    各人一听他自述身世,虽不尽信,却也大释心中疑窦,又见他替各人斟酒后,道:“先干为敬!”一一将杯中的酒喝干了,更是放心,便尽情吃喝起来。周波仁和龙宇航都是极精细谨慎之人,饮洒既少,吃菜时也等那老者先行下箸,这才挟菜。酒饭罢,眼见大雨不止,那贾老者又诚恳留客,窝阔台等当晚便在庄中借宿。

    临睡之时,周波仁悄悄跟木婉清道:“帮主,今晚惊醒着些儿,我瞧这地方总是有些儿邪门。”

    琅苑点零头,当晚她让窝阔台和岗岚睡,自己和衣躺在炕上,袖中扣了满筒毒箭,听着厅外渐渐沥沥的雨声,半睡半醒的直到明时,居然毫无异状。

    众人盥洗罢时,见大雨已止,当即向贾老者告别。贾老者送出数十丈外,礼数甚是恭谨。众人行远之后,均是啧啧称奇。

    周波仁道:“这老儿到底是什么来头,实在古怪,这次我走了眼啦。”

    龙宇航道:“周兄,我噍你倒不是走眼。这老儿本怀不良之意,待见到公子填好了画中的缺字,突然间神态有变。公子,你想这幅画和几行题字,却又有什么干系?”

    窝阔台摇头道:“画几株山茶么,那也平常得紧。一株粉侯,一株雪塔,虽是名种,却也不是罕见之物。”众人猜不出来,也就不再理会,岗岚笑道:“最好一路之上,多遇到几幅缺了字画的画图,咱们三爷一一填将起来,大笔一挥,便骗两餐酒饭,一晚住宿,却不花半文钱。”众人都笑了起来。

    也奇怪,岗岚的是一句玩笑言语,不料旅途之中,当真接二连三的出现了画图,画中所绘的一定是山茶花,有的题词有缺,有的写错了字,更有的是画上有枝无花,或是有花无叶。

    窝阔台一见到,便提笔添上。一添之下,图画的主人总是出来殷勤相待,美酒美食,又不肯收受分文。

    周波仁和龙宇航几次三番的设辞套问,对方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道原来的画师未曾画得周全,多蒙窝阔台补足,实是好生感激。

    窝阔台和岗岚是少年心性,只觉好玩,但盼缺笔的字画越多越好。琅苑见窝阔台开心,她也随着开心。

    夏反正是不怕,地不怕,对方是好意也罢,歹意也罢,她都不放在心上。只有周波仁和龙宇航却是越来越担忧,见对方布置得如此周密,其中定有重大图谋,偏生是全然瞧不出半点端倪。

    周龙二人每次当对方殷勤相待之时,总是细心查察,看酒饭之中,是否置有毒药。须知有些慢性毒药极难发觉,往往连服十余次这才察觉。

    周波仁见多识广,对方若是下毒,须瞒不过他的眼去,始终见酒饭一无异状,而且主人往往先饭先食,以示无他。

    在路非止一日,渐行渐南,虽已十月上旬,时却也不冷,一路上山深林密,长草丛生,与北国西夏相较,又是另一番景象。这一日傍晚,将到草海边时,一眼望去,无穷无尽都是青青野草,左首却是一片大丛林,眼看数十里内并无人居,周波仁道:“三王子,此处地势险恶,咱们乘早找个地方住宿才好。”

    窝阔台点头道:“是啊,今日是走不出这大片草地了,只不知什么地方可以借宿。”

    龙宇航道:“草海之中,毒蚊、毒虫甚多,又多瘴气。眼下是桂花瘴刚过,荚蓉瘴初起,两种瘴气混在一起,毒性更烈。若是找不到宿地,便在树枝高处安身较好,瘴气侵袭不到,毒虫毒蚊也少。”

    当下一行人折而向左,往林中走去。

    琅苑久居江南之地,从未来过南方,听周波仁将瘴气得这般厉害,当即问他桂花瘴、荚蓉瘴是什么东西。

    周波仁道:“这是大理的法。瘴气是山野沼泽间的毒气,三月桃花瘴,五月间榴花瘴最是厉害。其实瘴气都是一般,时间不同,便按月令时花,给它取个名字。三五月间候渐热,毒虫毒蚊萌生活动,所以为害最大。这时候已好得多了,只不过这一带湿气极重,草海一年又一年的不断腐烂,瘴气一定凶猛。”

    琅苑道:“嗯,那么有茶花瘴没有?”

    窝阔台、周波仁等听她如此问,都笑了起来。

    周波仁道:“大理人最喜茶花,可不将茶花和那讨厌的瘴气连在一起。”

    话之间已进了林子。马蹄踏入烂泥,一陷一拔,行走甚是不便。

    周波仁道:“我瞧咱们不必再进去啦,今晚就学鸟儿,在高树上作个巢,等明日太阳出来,瘴气浙清,这才启程。”

    琅苑道:“太阳出来后,瘴气便不怎样厉害?”

    周波仁道:“正是。”

    岗岚突然指着东北角,失声惊道:“啊哟不好,那边有瘴气升起来了,那是什么瘴气?”各人顺着她手指瞧去,果见有一股云气,袅袅在林间升起。

    周波仁道:“岗岚哥,这是烧饭瘴。”

    岗岚道:“什么烧饭瘴?厉害不厉害?”

    周波仁笑道:“这不是瘴,是人家烧饭的炊烟。”果见那青烟中夹有黑气,又有些白雾,乃是炊烟。众人都笑了起来,精神为之一振,都:“咱们找烧饭瘴去。”

    岗岚给各人笑得不好意思,胀红了脸。

    琅苑安慰她道:“岚弟,幸好得你见到了这烧饭……烧饭瘴的炊烟,免得大家在树顶露宿。”

    一行人朝着炊烟走去,来到近处,只见林中搭着七八间木屋,屋旁堆满了木材,显是伐木工饶住所。

    周波仁纵马上前,大声道:“木场的大哥,行道之人,想在贵处借宿一晚,成不成?”隔了半晌,屋内并无应声,周波仁又了一遍,仍无人答应。看屋顶时烟囱中的炊烟仍是不断冒出,屋中定然有人。

    周波仁从怀中摸出作为兵刃的折扇,拿在手中轻轻开了门,走进屋去。只见屋内一个人影也无,耳中却听到必剥必剥木柴着火之声。

    周波仁走向后堂,转入厨房,只见灶下有个驼背老妇正在烧火。

    周波仁道:“老婆婆,这里还有旁人么?”那老妇茫然瞧着他,似乎听而不闻。

    周波仁道:“便只你一个在这里么?”那老妇指指自己耳朵,又指指嘴巴,啊啊啊的叫了几声,表示是个聋子,又是哑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