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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五章

    只听得花翎道:“是杨将军,好啊,你快做新宋国的皇帝了,就要登基了吧?”语气之中,大具讥嘲之意。

    杨轩却庄言以对:“这是祖宗的遗志,是我无能,奔波江湖,仍是没半点头绪,正要花庄主来主持大局。

    花翎道:“我一介女流,跟你大局有什么关系,我跟你杨家的皇帝梦还有什么干系?我庄子上什么人你不晓得吗?不入官场,杨将军好大的胆识啊,琅苑那个贱人呢?”

    “琅苑呢?”这三个字,像雷震一般撞在窝阔台的耳里,他心一直在挂念著这件事。当毒蜂来袭时,琅苑是在他怀抱之中,此刻却到了何处?听花翎的语气,倒似乎是真的不知。只听杨轩道:“她到了哪里,我怎知道?她一直和蒙古三公子在一起,说不定两个人拜了天地,成了夫妻啦!”

    花翎不知是激动还是如何,颤声道:“你……你放什么屁!”接著“砰”的一声,在桌上重重击了一下,怒道:“他没有和文仲成亲吗?”

    杨轩道:“花庄主为什么这样生气?莫不是你还愿意她嫁给文仲不成,那岂不是大大的美事?”

    花翎又伸掌在桌上“砰”的一拍,喝道:“胡说!什么大大的美事?万万不许!”

    窝阔台在隔室本已忧心忡忡,听到“万万不许”四个字,更是连珠价的叫苦:“苦也,苦也!我和琅苑终究是好事多磨,这花翎是她义妹又说‘万万不许’!”

    却听得窗外有人说道:“非也非也,琅姑娘和三公子乃是天造一对,地成一双,小姐姐说万万不许,那可错了!”

    花翎怒道:“白朗,谁叫你没规没矩的跟我顶嘴?你不听话,我即刻叫人杀了你的妻儿。”

    白朗原是天不怕、地不怕之人,可是一听琅苑厉声斥责,又见杨轩面容严肃竟是立即噤若寒蝉,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窝阔台心中只是说道:“白三哥,白三哥,求求你快与花翎顶撞下去。她的话全然没有道理,只有你是英雄好汉,敢和她按理力争。”哪知窗外鸦雀无声,白朗再也不作声了,原来那倒不是白朗怕花翎夫杀他妻儿,只因白朗跟随杨轩,他又忠心耿耿,杨轩是他的主人,花翎又是杨轩的搭档,真的发起脾气来,他倒也不敢昧了这上下之分。

    花翎听白朗不说话了,怒气稍降,问杨轩道:“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相求?又想来算计我什么东西?”

    杨轩笑道:“哼,我堂堂大将军,怎么一定是来算计你什么东西?”

    花翎道:“嘿嘿,你倒还具有良心。要是你早惦著我些,我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凄凉了。”

    杨轩笑道:“花庄主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尽管和我说,我包你称心如意。”

    花翎道:“哼哼,几年不见,却在哪里学了这许多油头滑脑?”

    杨轩道:“怎么油头滑脑啦?别人的心事,我还真难猜,不过你我也是并肩作战过的,这又何妨?”

    花翎道:“那你倒猜猜看。”

    杨轩拖长了声音,吟道:“青裙玉面如相识,九月茶花满路开!”

    花翎吃了一惊,颤声道:“你……你怎知道?你到过了草海的木屋?”

    杨轩道:“不用问我怎么知道,只须跟我说,要不要见见这个人?”

    花翎道:“见……见哪一个人?”她声音软弱,显然已有求恳之意,与先前威严的语调已是大不相同。

    杨轩道:“我听说的那个人,便是你心中所想的那个人,春沟水动茶花白,夏谷云生荔子红!”

    花翎颤声道:“你教我怎么能见得到他?”

    杨轩道:“我花了不少心血,要擒住此人,不料还是棋差一著,给他躲了过去。我心想,见到他固然不难,却没什么用处。终须将他擒住,要他服服贴贴的听你吩咐,那才是道理。花庄主要他东,他不敢西;庄主要他画眉毛,他不敢给你搽胭脂。”最后两句话颇有轻薄之意,但花翎心情激荡,丝毫不以为忤,叹了口气,道:“我策划得如此周密的一个计划还是给他躲过了。我可再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杨轩道:“我知道此人的听在,你若信得过我,将那个圈套的详情跟我说说,说不定我有点儿计较。”

    花翎道:“咱们说什么总是自己人,有什么信不过的?这一次我安排的,是一个‘醉人蜂’的计策。我在百花庄养了几百窝蜜蜂。庄上除了茶花之外,不种别种花卉。山庄远离陆地,岛上的蜜蜂也不会飞到别地去采蜜。”

    杨轩道:“是了,这些醉人蜂除了茶花之外,不喜别种香气。”

    花翎道:“调养这窝蜜蜂,可费了我十几年心血。我在蜂儿采食的蜜糖之中,逐渐加入麻药,这醉人蜂刺了人之后,便会将人麻倒,令人十余日不省人事。”

    窝阔台心下一惊:“难道我已晕了十余日了么?”

    杨轩道:“庄主计谋,当真是人所难及,却又如何令蜜蜂去刺人?”

    花翎道:“那须得在那人的食物之中,加入特种药物。这种药物虽是无色无臭,却略带苦味,不能一次给人大量服食。你想这人自己固是鬼精灵,他手下人又多聪明才智之辈。要用迷药、毒药什么的对付他,那是万万办不到的,我只好定下计较,派人沿路供他酒饭,暗中掺入这些毫无毒性的药物。”

    窝阔台一听之后,登时大悟:“原来一路上有这许多字画均有缺笔缺字,是花翎引我大哥去填写的,他填上无讹,花翎伏下的人便知他是江湖震名的文仲,将掺有药物的酒饭送将上来。”

    只听花翎道:“不料阴错阳差,那个人去了别处,这人的义弟却闯了来。这小鬼头将大哥的诗词歌赋都熟记在心,当然也是个风流好色、放荡无行的浪子了,这小鬼一路上将字画中的缺笔都填对了,大吃大喝,替文仲把掺药酒饭喝了个饱,到了草海的木屋之中。木屋里灯盏的灯油,都是预先放了药料的,在柱子之中,我又藏了药料,待那小鬼弄破柱子,几种药料的香气一掺合,便引得醉人蜂进去了。唉,我的策划一些儿也没错,可是来的人却错了。这鞑子坏了我的大事!哼,我不将他斩成十七八块,难泄我心头之恨。”

    窝阔台在隔室听到花翎说得如此怨毒,心中也不禁怵然生惧,又想:“花翎的圈套,部署得也算周密,居然在柱中暗藏药粉,引得我去填写对联中的缺字,刺破柱子,药粉便散了出来。唉窝阔台啊窝阔台,你自作聪明,却一步步的踏入人家的圈套之中,当真是胡涂透顶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