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入城前
余遮牧笑了笑：“今日不早了，我们先去休息，徐阳！酒喝够了便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启程抓捕逃犯，至于官家几位，余某招待不周，待到我们凯旋而来，自当请各位去惘居最好的酒楼！”
陈厌姜看着他远去，学着他眯了眯眼：“官姐姐，我们走吧，有什么上楼再说。”
上官禾明指尖摩擦，点点头：“小二，三碗杂酱面送上来。”
楼上，三人对坐，白守灵大口嗦着面，上官禾明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发现他独自行动的？”
陈厌姜喝了口茶，捧着茶杯，站往在窗边，不远处是马厩，他看着那里说道：“官姐姐你不是说，官家兵家闹得很凶吗？那作为一城之主的听书堂堂主，更不可能在明面上拒绝官家帮助了，不然不是打另一边的脸，所以只有可能他自己私自行动了。”
上官禾明瞧着少年身影，似乎有些成长的意味，说道：“仅靠这点情报就推测出他的私心，不如等你之后来七门做官吧。”
少年摇摇头：“我的目的从来都只是找到陈泊伊，至于别的，我宁愿选择在京城牢里过一生。”
上官禾明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心说这个少年，似乎因为过去而变得与常人不同，貌似，他似乎很漠视生命，准确来说是漠视别人的生命，包括自己的生命，但却无比珍惜对他好的人的一切。
大概是因为失去的多了，拥有便显得弥足珍贵了，不过这样的少年，似乎很好拐走。
想到这里上官禾明不禁露笑，但却猛然收住，整理下自己的表情，走到他身旁问道：“你……没想过找你家人吗？”
陈厌姜看了她一眼说道：“在我五岁的时候把我丢在了村子里，七岁的时候又来杀我，我找他们做什么呢？报仇还是质问？其实都没必要了，没有他们的这些年，我也活着不是吗？”
上官禾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感同身受，只是余光感受到一旁的少年瘦弱的身躯，疲惫的双眼，和乱糟糟的头发。
天穹月光撒下人间，轻抚人面。
“你去洗个澡吧，我给你买套衣服，你这套衣服上面全是血迹了。”
陈厌姜愣了愣，随即点头，上官禾明喊小二送来水石，水石是修行者提炼的物品，可装一个池子的水，使用时可以慢慢倒出。
陈厌姜在房间里脱去衣裳，满身伤痕，刀伤，鞋印，绳子在脖子出的勒痕，手臂上被狗啃咬的伤疤……他默默清洗，有些伤疤触碰时依旧疼的不行，可他早已习惯。
他有只耳朵不太好，曾经有几个同龄孩子逼迫他，把一根鞭炮插在自己耳朵里点燃爆炸！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刻脑袋轰鸣，他当时捂着耳朵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惨叫，血流了一地。
可是比鞭炮更刺耳的，是那群孩子的笑声。
自那以后他的左耳便听不怎么清楚，还时常抽痛。
他洗着澡，忽然看见镜子中的自己，以往都在水面上才看到的，如今清晰了，却发现原来镜中之人，似乎并不快乐。
陈厌姜有时很希望那群人把他另外一只耳朵也炸聋，这样似乎让人间，能安静很多。
他缓缓蹲下，水石的水淋在他脸上，抱着膝盖，平日里，他可以快速的换个所有人喜欢的样子，可以阿谀奉承，可以天真少年，可以装作什么都不在乎。
骗得了所有人，甚至能骗了自己。
他为什么总想找陈泊伊，因为他们都一样，都曾如此，都是外乡人，都是被遗弃的人。
可她不见了，自己便成了孤身一人，面对这个对他充满恶意的世界。
他从一旁拿起骨刀，靠在墙上缓缓滑下，指着自己的脖颈，此刻只需要动一下，他便会死。
咔呲！
门忽然打开了，上官禾明看见陈厌姜，愣了愣足有几秒，连忙跑出去。
“抱歉啊，刚刚敲了很久的门，以为你……如果你听得见的话，衣服放你门口了，不过能把那把刀放下吗？我不是很擅长安慰别人，但是，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给我说说。”上官禾明门口说道。
她当时看见陈厌姜的第一反应是羞涩，但目光却看见那只皮肤破损的左耳，以及满身的伤口，最终视线停留在那把嵌入皮肤的刀，和那双，名为凄冷的双眼。
陈厌姜收起骨刀，缓缓起身，明白此刻的他才是他自己，真正的自己。
他穿好衣服走出去，神色只有平静。
上官禾明抿抿嘴，坐在他身旁，帮他梳理头发。
“你脖子上的伤口怎么回事啊？”上官禾明将头发抬起时候，看见那一圈伤口。
“之前一个阿姨说我偷她的东西，让我还他三金钱，可我并没有偷，也没有三金钱，她……把我挂在树上打我，绳子滑了，便勒住了我，差些死了。”
“耳朵呢？”
“被人插鞭炮炸了，听不太清。”
上官禾明手抖了下，绑头发的手也慢了些，原来眼前少年其实早就遍体鳞伤，包括那颗本就脆弱的心。
月光撒在她手上，她无法忘记那个残破的躯体。
她不想这个少年再受伤了。
可下一刻，窗外震动。
上官禾明连忙走去查看情况，不曾想，一根利箭飞来，被她拔刀斩断。
陈厌姜穿着有些宽大的衣服走去，神色一凝，因为外面不是那些守军。
而是一片黑压压的持剑士兵，腰间配有各式竹简。
“来者何人？胆敢袭击惘居守军！”余遮牧持剑跃出，神色有些不自然。
众多守军也走来，不过却沉默不语，甚至…不曾提刀。
最前面的黑色持剑士兵中走出一个人，与余遮牧有几分相似。
上官禾明眼眸一凝，忙说：“快下去，他是惘居城听书堂堂主，余遮牧的父亲…天地七境的大修士！余悲吟。”
堂主，也可算是城主，在符离，职位与副门一样，正二品大官员！
余悲吟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却不怒自威。
“余遮牧，今日之事是欺我老去，还是急着想把我推下这堂主之位？自以为是，可笑。”
余遮牧见到余悲吟，一时咬牙切齿：“父亲不是总让我学会自己做事吗？不是一直希望我做些有利符离的事吗？我此刻不是正如你所愿吗？！”
“幼稚，能从京城逃出来的犯人，你一个天地三境，拿什么抓？凭这几个守军？若是想死我大可一巴掌拍死你这个愚子！”余悲吟往前走了一步。
顿时，一把剑飞速而来，融入余遮牧身体，他吐出一口血，身体颤颤巍巍的倒下。
“今日之错，我斩你一境，若日后再犯，我便废了你。”余悲吟神色冷漠。
余遮牧张着嘴，声音一字一字而言：“余悲吟！当初你杀了叶暮良时候，是这么说的？来啊，杀了我啊！”
“被儿女之情所困，最是可笑，把他拖走，绑在马后，让他跑这一路。”
一旁黑甲说道：“是！”
余遮牧惨叫出声：“余悲吟！”
余悲吟看向上官禾明，带上些和蔼的微笑。
“几位见笑了。”
陈厌姜看着他远去，学着他眯了眯眼：“官姐姐，我们走吧，有什么上楼再说。”
上官禾明指尖摩擦，点点头：“小二，三碗杂酱面送上来。”
楼上，三人对坐，白守灵大口嗦着面，上官禾明有些好奇的问道：“你怎么发现他独自行动的？”
陈厌姜喝了口茶，捧着茶杯，站往在窗边，不远处是马厩，他看着那里说道：“官姐姐你不是说，官家兵家闹得很凶吗？那作为一城之主的听书堂堂主，更不可能在明面上拒绝官家帮助了，不然不是打另一边的脸，所以只有可能他自己私自行动了。”
上官禾明瞧着少年身影，似乎有些成长的意味，说道：“仅靠这点情报就推测出他的私心，不如等你之后来七门做官吧。”
少年摇摇头：“我的目的从来都只是找到陈泊伊，至于别的，我宁愿选择在京城牢里过一生。”
上官禾明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心说这个少年，似乎因为过去而变得与常人不同，貌似，他似乎很漠视生命，准确来说是漠视别人的生命，包括自己的生命，但却无比珍惜对他好的人的一切。
大概是因为失去的多了，拥有便显得弥足珍贵了，不过这样的少年，似乎很好拐走。
想到这里上官禾明不禁露笑，但却猛然收住，整理下自己的表情，走到他身旁问道：“你……没想过找你家人吗？”
陈厌姜看了她一眼说道：“在我五岁的时候把我丢在了村子里，七岁的时候又来杀我，我找他们做什么呢？报仇还是质问？其实都没必要了，没有他们的这些年，我也活着不是吗？”
上官禾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感同身受，只是余光感受到一旁的少年瘦弱的身躯，疲惫的双眼，和乱糟糟的头发。
天穹月光撒下人间，轻抚人面。
“你去洗个澡吧，我给你买套衣服，你这套衣服上面全是血迹了。”
陈厌姜愣了愣，随即点头，上官禾明喊小二送来水石，水石是修行者提炼的物品，可装一个池子的水，使用时可以慢慢倒出。
陈厌姜在房间里脱去衣裳，满身伤痕，刀伤，鞋印，绳子在脖子出的勒痕，手臂上被狗啃咬的伤疤……他默默清洗，有些伤疤触碰时依旧疼的不行，可他早已习惯。
他有只耳朵不太好，曾经有几个同龄孩子逼迫他，把一根鞭炮插在自己耳朵里点燃爆炸！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刻脑袋轰鸣，他当时捂着耳朵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惨叫，血流了一地。
可是比鞭炮更刺耳的，是那群孩子的笑声。
自那以后他的左耳便听不怎么清楚，还时常抽痛。
他洗着澡，忽然看见镜子中的自己，以往都在水面上才看到的，如今清晰了，却发现原来镜中之人，似乎并不快乐。
陈厌姜有时很希望那群人把他另外一只耳朵也炸聋，这样似乎让人间，能安静很多。
他缓缓蹲下，水石的水淋在他脸上，抱着膝盖，平日里，他可以快速的换个所有人喜欢的样子，可以阿谀奉承，可以天真少年，可以装作什么都不在乎。
骗得了所有人，甚至能骗了自己。
他为什么总想找陈泊伊，因为他们都一样，都曾如此，都是外乡人，都是被遗弃的人。
可她不见了，自己便成了孤身一人，面对这个对他充满恶意的世界。
他从一旁拿起骨刀，靠在墙上缓缓滑下，指着自己的脖颈，此刻只需要动一下，他便会死。
咔呲！
门忽然打开了，上官禾明看见陈厌姜，愣了愣足有几秒，连忙跑出去。
“抱歉啊，刚刚敲了很久的门，以为你……如果你听得见的话，衣服放你门口了，不过能把那把刀放下吗？我不是很擅长安慰别人，但是，如果有什么想说的，可以给我说说。”上官禾明门口说道。
她当时看见陈厌姜的第一反应是羞涩，但目光却看见那只皮肤破损的左耳，以及满身的伤口，最终视线停留在那把嵌入皮肤的刀，和那双，名为凄冷的双眼。
陈厌姜收起骨刀，缓缓起身，明白此刻的他才是他自己，真正的自己。
他穿好衣服走出去，神色只有平静。
上官禾明抿抿嘴，坐在他身旁，帮他梳理头发。
“你脖子上的伤口怎么回事啊？”上官禾明将头发抬起时候，看见那一圈伤口。
“之前一个阿姨说我偷她的东西，让我还他三金钱，可我并没有偷，也没有三金钱，她……把我挂在树上打我，绳子滑了，便勒住了我，差些死了。”
“耳朵呢？”
“被人插鞭炮炸了，听不太清。”
上官禾明手抖了下，绑头发的手也慢了些，原来眼前少年其实早就遍体鳞伤，包括那颗本就脆弱的心。
月光撒在她手上，她无法忘记那个残破的躯体。
她不想这个少年再受伤了。
可下一刻，窗外震动。
上官禾明连忙走去查看情况，不曾想，一根利箭飞来，被她拔刀斩断。
陈厌姜穿着有些宽大的衣服走去，神色一凝，因为外面不是那些守军。
而是一片黑压压的持剑士兵，腰间配有各式竹简。
“来者何人？胆敢袭击惘居守军！”余遮牧持剑跃出，神色有些不自然。
众多守军也走来，不过却沉默不语，甚至…不曾提刀。
最前面的黑色持剑士兵中走出一个人，与余遮牧有几分相似。
上官禾明眼眸一凝，忙说：“快下去，他是惘居城听书堂堂主，余遮牧的父亲…天地七境的大修士！余悲吟。”
堂主，也可算是城主，在符离，职位与副门一样，正二品大官员！
余悲吟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却不怒自威。
“余遮牧，今日之事是欺我老去，还是急着想把我推下这堂主之位？自以为是，可笑。”
余遮牧见到余悲吟，一时咬牙切齿：“父亲不是总让我学会自己做事吗？不是一直希望我做些有利符离的事吗？我此刻不是正如你所愿吗？！”
“幼稚，能从京城逃出来的犯人，你一个天地三境，拿什么抓？凭这几个守军？若是想死我大可一巴掌拍死你这个愚子！”余悲吟往前走了一步。
顿时，一把剑飞速而来，融入余遮牧身体，他吐出一口血，身体颤颤巍巍的倒下。
“今日之错，我斩你一境，若日后再犯，我便废了你。”余悲吟神色冷漠。
余遮牧张着嘴，声音一字一字而言：“余悲吟！当初你杀了叶暮良时候，是这么说的？来啊，杀了我啊！”
“被儿女之情所困，最是可笑，把他拖走，绑在马后，让他跑这一路。”
一旁黑甲说道：“是！”
余遮牧惨叫出声：“余悲吟！”
余悲吟看向上官禾明，带上些和蔼的微笑。
“几位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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