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梦中的碎片
因为收到银行的工作人员举报，称在4月25号晚上11点17分，在市实验高中附近的农业银行柜员机有一笔500元的取款记录，银行卡持有人为杨帆，从柜员机监控也能看到疑似杨帆的人。曹昱和神父26号中午就来到这家农行进行蹲点，如果杨帆能从这里提钱，那说明他现在的藏身之处就在这附近。
“你说我们这么傻乎乎地等，有用吗？这里人来人往的，一不留神可能就看走眼了。”
“好过什么都不做，目前就剩这个有用线索了，那小子竟然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是佩服。”
“他最好可别让我抓到，不然我肯定对他煎皮拆骨。”
“到饭点了，要不我去买点东西回来吃？”神父说。
“好，我要叉烧双拼饭，不要加蒜，再来杯咖啡，还有......算了，还是我去吧！你要吃什么？”曹昱还没想好还要什么，就索性主动提出去买。
“排骨饭！”
“没有其他？”
“没有其他。”
“真的没有其他？”
“真的没有其他。”
“那，好吧！”
曹昱跨过马路，来到对面的食品街，因为靠近学校，所以这一路都是各式各样的商店，其中食品店占据了80%，其中包括西式餐厅、烤肉店、奶茶店、日式料理，当然也少不了当地的传统快餐店。曹昱走进了一家叫“祥和快餐”的店铺，过了大约15分钟，快餐就打包好了，他正想打开一瓶罐装咖啡，经过隔壁的日式料理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那是他的女儿曹舒蕊，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看上去有点年纪，但显得比自己年轻的男人，他顾不了喝咖啡，径直走了进去。
走到曹舒蕊餐桌的面前，他将手中的两份快餐重重地放在餐桌上，自己便粗鲁地一屁股坐在了曹舒蕊的旁边。
“请问，您是？”沈江开口问这个不速之客。
“你又是谁？”曹昱声音沉稳响亮，曹舒蕊慌张地想站起身逃走，却无奈被曹昱一手拉住坐回原位，曹昱没有看向女儿，而是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什么来头的男人。
“我是舒蕊的老师，免贵姓沈，沈江。”
“我管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单独和我女儿出来吃饭。”
曹舒蕊脸色非常尴尬，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爸会在这个时间点来这个地方，并让他撞见了自己和一个男人单独吃饭，她觉得她这下完蛋了。
“哦，原来您是舒蕊的爸爸，是这样的，舒蕊和张倩，哦，就是她的同班同学今天早上帮助我整理了美术室，所以我就想向她们表示一下谢意，没什么，您不要误会。”
“我倒没看到什么同班同学。”
“张倩临时肚子不舒服，让我们等下吃完打包给她就好了，所以就没来。”
曹舒蕊连忙点头说：“是是是。”
“那既然这样，也不用老师你请，这顿我请吧，反正我也没吃饭。”
“这个怎么好意思，明明是我想答谢一下两位同学的好意的。”
“你就不要客气了，来，小蕊，你们点菜了吗？”
“点......点了一些，你看还要什么。”曹舒蕊胆怯地将菜牌递给她爸。
整顿饭的气氛十分诡异尴尬，三个人都各吃各的，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曹昱的电话一直在震动，是神父打来的。
“爸，你要不接一下电话。”
“不用，不重要。”曹昱按了一下就挂断了。
气氛持续蔓延，这应该是曹舒蕊吃过最漫长的一顿饭，她好想快点结束。30分钟过去了，终于等到结束。
“这位老师，要不这样，我和小蕊有点事，你先回学校，我待会再送她回去。”
“还有事？”曹舒蕊心里很不悦：“肯定是要被骂了，哎。”
“那好的，谢谢你的款待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沈江不好意思地跟他道了别，然后转身朝学校走去。
“这可真有意思！”沈江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嘴里小声嘀咕说道。
该来的迟早要来，曹舒蕊已经做好了接受训责的准备了。
“给！”曹昱从三个装有食物的塑料袋里拿出其中一袋递给曹舒蕊。
“这是什么？”
“你不是要给你同学带吗？”
曹舒蕊把这事给忘了，因为那只是沈老师随口编的，但做戏的做全套。
“是！”
“你们主动帮助老师，是件好事，但下次记得，如果只是你自己，就不要来了。”
“哦！”
曹昱朝沈江走的方向望去，确认他已经走远了才跟曹舒蕊说：“那我们走吧。”
“去哪？”
“送你回学校啊！”
“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行，一起走吧，这里人太杂了，我不放心，你晚上可不要乱出来，要吃什么就自己手机点外卖，直接送到宿舍楼下就最好。我为什么会在这，是因为有个嫌疑犯在这附近。“
“嫌疑犯？”
“是的，杀人嫌疑犯，所以你可千万别到处跑，就留在学校，对了，也告诉一下你的同学张倩，让她也不要乱跑，这事非同小可，具体我就不方便说了，反正你记住，除了在学校内，其他地方都别去，知道吗？我和你秦叔叔还得继续工作，就不多说了，哎呀，老秦，把他给忘了。”曹昱这才想起了神父还在车上等着他手上的饭，他急忙跟曹舒蕊道别后提着两袋快餐往车里跑去。
“神父，不好意思，刚才买饭的时候遇见我女儿和一个男老师吃饭，所以我就......“曹昱边说边将屁股挪进副驾驶的座位上。
“就一起吃饭了?“神父和曹昱同步说出了这句话。
“对的!”曹昱对神父的神机妙算感到惊讶。
“你这是什么表情?“神父看着曹昱的脸问道。
“一字不差，让你给猜中了，我俩共事这么多年还是有点效果啊，这默契。“
“这算什么?只有是涉及你女儿的事，才会电话不接，突然搞失踪，你这个女儿奴我还不清楚了吗?“
“你还没吃吧?那，都给你，全部，包括我最爱吃的烧排骨饭。“曹昱将两份快餐递向神父。
“你留着自己吃吧!“神父一脸嫌弃地撒手拒绝:“要是等你买，我早就饿死，横尸街头了。“
“那你饿死了，我不成杀人凶手了?“
“那你还是挺幸运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两人说笑了一阵后又投入了磨人的坚守工作中。
“沈老师，不好意思，我不知我爸会突然出现。”曹舒蕊在课堂上偷偷给沈江发出了一条信息。
10分钟、半个小时、1个小时，都未曾收到沈江的回复，曹舒蕊心里不仅只有失落，她心想：“难道是我爸的出现，让沈老师不高兴了？还是自己说错哪句话了？”2个小时过去了，对话框依旧未有更新。
“沈老师，你很忙吗？”曹舒蕊试着再次鼓起勇气给沈江发送信息，这次过了2分钟，终于等到沈江的回复：“是的，今天比较忙。”
看到沈江的回复，曹舒蕊的心跳跟着狂喜，像是忽然得到了一个奖励，但同时也感受到了屏幕里边文字的冷冰冰。
“真是不好意思了，上次我爸突然出现，搞到大家都很尴尬。”
“不会啊。”又是简短的几个字。
“要不下次我请你吃饭吧，看你哪天方便。”曹舒蕊已经全然将她爸的叮嘱放在脑后，发送完毕，她焦急地等待着，并在心里设想着对方的答复：“当然，你请，我买单！”，除了设想着对方的答复，还情不自禁地想象出了到时两人共餐时的情景：在一家有情调安静的西餐厅，播放着优雅的纯音乐，她穿着一条淡紫色的纱裙，对面是绅士般的沈老师，两人没有话语，只是对视着看着对方。
“叮叮”一声消息通知铃声，打断了她的脑补，她也觉得自己很是奇怪，怎么会想象这种乱七八糟的画面，她使劲摇了摇头好让自己足够清醒，她看了看手机，显示：“嗯，下次吧。”
现实与想象的落差，让曹舒蕊的自尊心突然崛起，她生气地将手机调为静音后塞进书包里。
2
凌晨5点左右，沈江从惊梦中醒来，他满头大汗，缓缓坐起后，他拿起床头柜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像是在浇灭梦里的记忆，可记忆就像个叛逆的少年，让他挥之不去。
一开始，他像是在被追赶，极力向前奔跑的同时，不是回头查看，周围很黑，他奔跑在一条郊野的马路上，没有行车及行人，就只有他自己，和一个未知的追赶者。急迫逃离恐惧的心理让他深感疲惫，当他跑到一座荒废的石拱桥中央时已经体能耗尽，他停止了脚步，气喘吁吁地在原地休息。突然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他挺直身板往后面看去，只见一个与自己穿着一模一样同为一身白色的男子从远处向自己跑来，沈江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那个男子越来越近，100米、50米、20米，沈江的眼神跟随着男子而移动，当那男子跑到离自己3米的地方，沈江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模样——那人长得跟自己也是一模一样。依旧无法动弹的沈江，眼神也是一直被那个人所牵引，当他跑到自己面前时，对自己张嘴微笑，神情非常诡异，但他并没有要停止脚步的意思，继续保持着原有的方向原有的速度飞奔，但前方就是石拱桥的围栏，只见那个诡异的男子还是笑脸面对着自己，然后很快一跃掉下了石拱桥，沈江这时可以迈出脚步向前伸颈探去——桥下不是涓流不息的河流，而是深高万丈的悬崖。
突然，沈江像是被后面推了一下，也掉下了悬崖，穿过黑暗，他回到了25年前的那个幽暗角落。
年少的沈江被困在一个幽暗的角落，他丧魂失魄地蜷缩着，因为他刚刚目睹了一件谋杀案件，从缝隙里，他看到了一个腹部被刺伤倒地的女学生，因为环境太暗和头发遮挡了脸部，他无法看清女学生的脸，正当他准备逃离，谁料从外面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江只好重新缩回去。他看到，那个男孩也是穿着本校的校服，右手拿着一把小匕首，站在倒地女生大概2米的地方一动不动，忽然那人手中的匕首掉地，沈江仔细看过去，那人的手背有着明显被火烫伤的痕迹，皮开肉绽。只见那人转过身，往沈江藏身的方向一步步走过来，那人走到他跟前停住了，他慢慢地俯下身子，沈江愈发感觉心脏快跳出来，那人脸部慢慢出现在沈江面前，下颌、嘴唇、鼻子，没等将他的脸全部露完，沈江已经从梦中惊醒过来。
梦境是虚幻的，但却并非只是毫无根据的胡乱编造；记忆只是片段，是有偏差的，并非是事件的全部，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是掺杂了记忆本体的主观导向。对于刚才的梦境，沈江已经分不清哪些仅是梦境，哪些又是记忆了。
3
星期五下午，曹舒蕊收到了她妈妈给她的信息：“小蕊，妈妈今天有点事走不开，你放学后就自己回家吧？我可能要8点才能回家，就放你一天假吧，你可以找你的朋友出去逛逛，记住，别和你爸说我没去接你啊，我会帮你保密，他今晚不回，你知道他的。”
当然，她爸的过分严厉其实是很多余的，自己又不是个三岁小孩。曹舒蕊非常开心，这是她难得在外潇洒的好机会。她拿起手机，本来打算约上张倩去逛街的，但想了一会儿，却是给沈江发送了信息：“沈老师，等下放学后你有空吗？要不，我请你吃饭？”
曹舒蕊握着手机等了大概10分钟，收到了沈江答允的回复，她满面春风地回复了个可爱的表情后，便假装认真听讲起来，其实台上老师讲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好不容易等待放学，曹舒蕊急促地收拾了书本文具等，一股烟地跑下楼，比男同学的速度还要快，以致没有人能看到她早早蹲在沈江的车门旁边，像个玩整蛊的小孩，一直等待着目标人物的出现。
“沈老师！”曹舒蕊偷偷看到沈江来到车旁，就突然从副驾驶的门边弹出来，她的猝不及防实属吓了沈江一跳。
“吓死我了！”
“就是想吓你，请问这位帅气的沈老师，想要去吃什么呢？贵的我可请不起啊！”
“先上车！”
两人迅速上了车。
“那你想吃什么？”沈江问曹舒蕊。
“我都可以，我不挑食。”
“那就我选吧。”
“好的，出发！”曹舒蕊的天真烂漫与沈江的沉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来到一家火锅店，店员很热情地引领他们到了一张小方桌。
“你有什么不吃的吗？”沈江主动问。
“我都可以，你随便点。”
“那我就随便点啦！”沈江根据自己的喜好点了好几样，食材也陆续上齐了，满满的一桌。
“我点的是鸳鸯锅，怕你吃不了辣。”
“你是不知道，我可能吃辣了。但是，沈老师，你点的是不是太多了？就我们两个人，吃不下吧？”曹舒蕊看到一大桌子的食材，担心起自己的钱包起来了。
沈江看见曹舒蕊面露难色，猜想她肯定还是以为需要她买单，就笑笑对她说：“你尽管放心吃，上次说请你，谁知道让你爸给买单了，这次，无论如何，我得买单。”
“不不不，说好了我买单的。”曹舒蕊执意说。
“你一学生，哪来这么多钱，我已经买过单了，所以，你只需要放肆吃就好了。”
“什么？你已经买过单了？什么时候？”
“就点菜的时候啊，微信点餐并支付，多方便。”
曹舒蕊把这个点给忘了，她补充道：“那下次可一定要我买单。”
“好的，下次吧。”沈江就笑笑着回答。
整个晚餐，沈江都主动地为曹舒蕊夹食物，生怕饿着她。
“对了，你爸手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曹舒蕊一愣，她没有想到沈江会主动提及她爸的事情，但是她不想连这难得的放风时间也要涉及到那个木头人，所以她简单地回答说：“哦，那个，打我有印象就有了，听我妈说是他很年轻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我们不要说他了，破坏心情。”
“看来你和你爸关系不太友好呀。”
“别提他，老东西，什么都管着，这也不让，那也不让，他不像你，我喜欢跟沈老师待着，你比他更会关心我......”曹舒蕊越说越觉得害羞，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敏感的话，如果不自我克制，恐怕她下面会直接向沈江告白都有可能。
沈江看着眼前这个小女生，他怎么能不清楚她的小心思。
“他怎么说也是你爸，只是每个人表达关心的方式不一样，他管你管得严，正说明他越在乎你。”沈江一边往曹舒蕊的碗里夹肉一边说。
“我们还是不要说他了。”
“如果你不想说，我们就不说。”看得出来，曹舒蕊是真心不愿提起她爸，所以沈江就知趣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时间即将到达晚上20点，曹舒蕊看了看手机。
“你赶着回去吗？”
“呃......”曹舒蕊犹豫了一会儿，她想起她妈妈说过今晚她爸不回家，而且妈妈还会给自己作掩护，所以继续说：“没事，还可以再坐会儿。”
“也有点晚了，你爸妈肯定会担心你，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沈江其实也觉得时间太晚了。
“那好吧！”
于是沈江就开车送曹舒蕊回到她家小区门口。
“那我回去了。”
“嗯，要我下去送你吗？”
“不用，前面就是小区门口了，沈老师你也早点回去吧。”
“那好吧。”
一番道别后，曹舒蕊转身向小区门口走去。
“舒蕊！”沈江突然叫住了她。
曹舒蕊转过身。
“你的伤口好了吗？”
“好啦，你看！”曹舒蕊边说边卷起裤脚，向沈江展示愈合的伤口。
“那就好！你回去吧。”
曹舒蕊朝沈江笑笑，并挥动着右手，然后就回去了。
“你说我们这么傻乎乎地等，有用吗？这里人来人往的，一不留神可能就看走眼了。”
“好过什么都不做，目前就剩这个有用线索了，那小子竟然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是佩服。”
“他最好可别让我抓到，不然我肯定对他煎皮拆骨。”
“到饭点了，要不我去买点东西回来吃？”神父说。
“好，我要叉烧双拼饭，不要加蒜，再来杯咖啡，还有......算了，还是我去吧！你要吃什么？”曹昱还没想好还要什么，就索性主动提出去买。
“排骨饭！”
“没有其他？”
“没有其他。”
“真的没有其他？”
“真的没有其他。”
“那，好吧！”
曹昱跨过马路，来到对面的食品街，因为靠近学校，所以这一路都是各式各样的商店，其中食品店占据了80%，其中包括西式餐厅、烤肉店、奶茶店、日式料理，当然也少不了当地的传统快餐店。曹昱走进了一家叫“祥和快餐”的店铺，过了大约15分钟，快餐就打包好了，他正想打开一瓶罐装咖啡，经过隔壁的日式料理店，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脸——那是他的女儿曹舒蕊，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看上去有点年纪，但显得比自己年轻的男人，他顾不了喝咖啡，径直走了进去。
走到曹舒蕊餐桌的面前，他将手中的两份快餐重重地放在餐桌上，自己便粗鲁地一屁股坐在了曹舒蕊的旁边。
“请问，您是？”沈江开口问这个不速之客。
“你又是谁？”曹昱声音沉稳响亮，曹舒蕊慌张地想站起身逃走，却无奈被曹昱一手拉住坐回原位，曹昱没有看向女儿，而是瞪大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什么来头的男人。
“我是舒蕊的老师，免贵姓沈，沈江。”
“我管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单独和我女儿出来吃饭。”
曹舒蕊脸色非常尴尬，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爸会在这个时间点来这个地方，并让他撞见了自己和一个男人单独吃饭，她觉得她这下完蛋了。
“哦，原来您是舒蕊的爸爸，是这样的，舒蕊和张倩，哦，就是她的同班同学今天早上帮助我整理了美术室，所以我就想向她们表示一下谢意，没什么，您不要误会。”
“我倒没看到什么同班同学。”
“张倩临时肚子不舒服，让我们等下吃完打包给她就好了，所以就没来。”
曹舒蕊连忙点头说：“是是是。”
“那既然这样，也不用老师你请，这顿我请吧，反正我也没吃饭。”
“这个怎么好意思，明明是我想答谢一下两位同学的好意的。”
“你就不要客气了，来，小蕊，你们点菜了吗？”
“点......点了一些，你看还要什么。”曹舒蕊胆怯地将菜牌递给她爸。
整顿饭的气氛十分诡异尴尬，三个人都各吃各的，几乎没有任何交流，曹昱的电话一直在震动，是神父打来的。
“爸，你要不接一下电话。”
“不用，不重要。”曹昱按了一下就挂断了。
气氛持续蔓延，这应该是曹舒蕊吃过最漫长的一顿饭，她好想快点结束。30分钟过去了，终于等到结束。
“这位老师，要不这样，我和小蕊有点事，你先回学校，我待会再送她回去。”
“还有事？”曹舒蕊心里很不悦：“肯定是要被骂了，哎。”
“那好的，谢谢你的款待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沈江不好意思地跟他道了别，然后转身朝学校走去。
“这可真有意思！”沈江在转过身的一瞬间嘴里小声嘀咕说道。
该来的迟早要来，曹舒蕊已经做好了接受训责的准备了。
“给！”曹昱从三个装有食物的塑料袋里拿出其中一袋递给曹舒蕊。
“这是什么？”
“你不是要给你同学带吗？”
曹舒蕊把这事给忘了，因为那只是沈老师随口编的，但做戏的做全套。
“是！”
“你们主动帮助老师，是件好事，但下次记得，如果只是你自己，就不要来了。”
“哦！”
曹昱朝沈江走的方向望去，确认他已经走远了才跟曹舒蕊说：“那我们走吧。”
“去哪？”
“送你回学校啊！”
“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行，一起走吧，这里人太杂了，我不放心，你晚上可不要乱出来，要吃什么就自己手机点外卖，直接送到宿舍楼下就最好。我为什么会在这，是因为有个嫌疑犯在这附近。“
“嫌疑犯？”
“是的，杀人嫌疑犯，所以你可千万别到处跑，就留在学校，对了，也告诉一下你的同学张倩，让她也不要乱跑，这事非同小可，具体我就不方便说了，反正你记住，除了在学校内，其他地方都别去，知道吗？我和你秦叔叔还得继续工作，就不多说了，哎呀，老秦，把他给忘了。”曹昱这才想起了神父还在车上等着他手上的饭，他急忙跟曹舒蕊道别后提着两袋快餐往车里跑去。
“神父，不好意思，刚才买饭的时候遇见我女儿和一个男老师吃饭，所以我就......“曹昱边说边将屁股挪进副驾驶的座位上。
“就一起吃饭了?“神父和曹昱同步说出了这句话。
“对的!”曹昱对神父的神机妙算感到惊讶。
“你这是什么表情?“神父看着曹昱的脸问道。
“一字不差，让你给猜中了，我俩共事这么多年还是有点效果啊，这默契。“
“这算什么?只有是涉及你女儿的事，才会电话不接，突然搞失踪，你这个女儿奴我还不清楚了吗?“
“你还没吃吧?那，都给你，全部，包括我最爱吃的烧排骨饭。“曹昱将两份快餐递向神父。
“你留着自己吃吧!“神父一脸嫌弃地撒手拒绝:“要是等你买，我早就饿死，横尸街头了。“
“那你饿死了，我不成杀人凶手了?“
“那你还是挺幸运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两人说笑了一阵后又投入了磨人的坚守工作中。
“沈老师，不好意思，我不知我爸会突然出现。”曹舒蕊在课堂上偷偷给沈江发出了一条信息。
10分钟、半个小时、1个小时，都未曾收到沈江的回复，曹舒蕊心里不仅只有失落，她心想：“难道是我爸的出现，让沈老师不高兴了？还是自己说错哪句话了？”2个小时过去了，对话框依旧未有更新。
“沈老师，你很忙吗？”曹舒蕊试着再次鼓起勇气给沈江发送信息，这次过了2分钟，终于等到沈江的回复：“是的，今天比较忙。”
看到沈江的回复，曹舒蕊的心跳跟着狂喜，像是忽然得到了一个奖励，但同时也感受到了屏幕里边文字的冷冰冰。
“真是不好意思了，上次我爸突然出现，搞到大家都很尴尬。”
“不会啊。”又是简短的几个字。
“要不下次我请你吃饭吧，看你哪天方便。”曹舒蕊已经全然将她爸的叮嘱放在脑后，发送完毕，她焦急地等待着，并在心里设想着对方的答复：“当然，你请，我买单！”，除了设想着对方的答复，还情不自禁地想象出了到时两人共餐时的情景：在一家有情调安静的西餐厅，播放着优雅的纯音乐，她穿着一条淡紫色的纱裙，对面是绅士般的沈老师，两人没有话语，只是对视着看着对方。
“叮叮”一声消息通知铃声，打断了她的脑补，她也觉得自己很是奇怪，怎么会想象这种乱七八糟的画面，她使劲摇了摇头好让自己足够清醒，她看了看手机，显示：“嗯，下次吧。”
现实与想象的落差，让曹舒蕊的自尊心突然崛起，她生气地将手机调为静音后塞进书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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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5点左右，沈江从惊梦中醒来，他满头大汗，缓缓坐起后，他拿起床头柜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像是在浇灭梦里的记忆，可记忆就像个叛逆的少年，让他挥之不去。
一开始，他像是在被追赶，极力向前奔跑的同时，不是回头查看，周围很黑，他奔跑在一条郊野的马路上，没有行车及行人，就只有他自己，和一个未知的追赶者。急迫逃离恐惧的心理让他深感疲惫，当他跑到一座荒废的石拱桥中央时已经体能耗尽，他停止了脚步，气喘吁吁地在原地休息。突然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他挺直身板往后面看去，只见一个与自己穿着一模一样同为一身白色的男子从远处向自己跑来，沈江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那个男子越来越近，100米、50米、20米，沈江的眼神跟随着男子而移动，当那男子跑到离自己3米的地方，沈江终于看清楚了他的模样——那人长得跟自己也是一模一样。依旧无法动弹的沈江，眼神也是一直被那个人所牵引，当他跑到自己面前时，对自己张嘴微笑，神情非常诡异，但他并没有要停止脚步的意思，继续保持着原有的方向原有的速度飞奔，但前方就是石拱桥的围栏，只见那个诡异的男子还是笑脸面对着自己，然后很快一跃掉下了石拱桥，沈江这时可以迈出脚步向前伸颈探去——桥下不是涓流不息的河流，而是深高万丈的悬崖。
突然，沈江像是被后面推了一下，也掉下了悬崖，穿过黑暗，他回到了25年前的那个幽暗角落。
年少的沈江被困在一个幽暗的角落，他丧魂失魄地蜷缩着，因为他刚刚目睹了一件谋杀案件，从缝隙里，他看到了一个腹部被刺伤倒地的女学生，因为环境太暗和头发遮挡了脸部，他无法看清女学生的脸，正当他准备逃离，谁料从外面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江只好重新缩回去。他看到，那个男孩也是穿着本校的校服，右手拿着一把小匕首，站在倒地女生大概2米的地方一动不动，忽然那人手中的匕首掉地，沈江仔细看过去，那人的手背有着明显被火烫伤的痕迹，皮开肉绽。只见那人转过身，往沈江藏身的方向一步步走过来，那人走到他跟前停住了，他慢慢地俯下身子，沈江愈发感觉心脏快跳出来，那人脸部慢慢出现在沈江面前，下颌、嘴唇、鼻子，没等将他的脸全部露完，沈江已经从梦中惊醒过来。
梦境是虚幻的，但却并非只是毫无根据的胡乱编造；记忆只是片段，是有偏差的，并非是事件的全部，随着时间的推进，越是掺杂了记忆本体的主观导向。对于刚才的梦境，沈江已经分不清哪些仅是梦境，哪些又是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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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下午，曹舒蕊收到了她妈妈给她的信息：“小蕊，妈妈今天有点事走不开，你放学后就自己回家吧？我可能要8点才能回家，就放你一天假吧，你可以找你的朋友出去逛逛，记住，别和你爸说我没去接你啊，我会帮你保密，他今晚不回，你知道他的。”
当然，她爸的过分严厉其实是很多余的，自己又不是个三岁小孩。曹舒蕊非常开心，这是她难得在外潇洒的好机会。她拿起手机，本来打算约上张倩去逛街的，但想了一会儿，却是给沈江发送了信息：“沈老师，等下放学后你有空吗？要不，我请你吃饭？”
曹舒蕊握着手机等了大概10分钟，收到了沈江答允的回复，她满面春风地回复了个可爱的表情后，便假装认真听讲起来，其实台上老师讲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好不容易等待放学，曹舒蕊急促地收拾了书本文具等，一股烟地跑下楼，比男同学的速度还要快，以致没有人能看到她早早蹲在沈江的车门旁边，像个玩整蛊的小孩，一直等待着目标人物的出现。
“沈老师！”曹舒蕊偷偷看到沈江来到车旁，就突然从副驾驶的门边弹出来，她的猝不及防实属吓了沈江一跳。
“吓死我了！”
“就是想吓你，请问这位帅气的沈老师，想要去吃什么呢？贵的我可请不起啊！”
“先上车！”
两人迅速上了车。
“那你想吃什么？”沈江问曹舒蕊。
“我都可以，我不挑食。”
“那就我选吧。”
“好的，出发！”曹舒蕊的天真烂漫与沈江的沉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来到一家火锅店，店员很热情地引领他们到了一张小方桌。
“你有什么不吃的吗？”沈江主动问。
“我都可以，你随便点。”
“那我就随便点啦！”沈江根据自己的喜好点了好几样，食材也陆续上齐了，满满的一桌。
“我点的是鸳鸯锅，怕你吃不了辣。”
“你是不知道，我可能吃辣了。但是，沈老师，你点的是不是太多了？就我们两个人，吃不下吧？”曹舒蕊看到一大桌子的食材，担心起自己的钱包起来了。
沈江看见曹舒蕊面露难色，猜想她肯定还是以为需要她买单，就笑笑对她说：“你尽管放心吃，上次说请你，谁知道让你爸给买单了，这次，无论如何，我得买单。”
“不不不，说好了我买单的。”曹舒蕊执意说。
“你一学生，哪来这么多钱，我已经买过单了，所以，你只需要放肆吃就好了。”
“什么？你已经买过单了？什么时候？”
“就点菜的时候啊，微信点餐并支付，多方便。”
曹舒蕊把这个点给忘了，她补充道：“那下次可一定要我买单。”
“好的，下次吧。”沈江就笑笑着回答。
整个晚餐，沈江都主动地为曹舒蕊夹食物，生怕饿着她。
“对了，你爸手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曹舒蕊一愣，她没有想到沈江会主动提及她爸的事情，但是她不想连这难得的放风时间也要涉及到那个木头人，所以她简单地回答说：“哦，那个，打我有印象就有了，听我妈说是他很年轻的时候不小心弄到的，我们不要说他了，破坏心情。”
“看来你和你爸关系不太友好呀。”
“别提他，老东西，什么都管着，这也不让，那也不让，他不像你，我喜欢跟沈老师待着，你比他更会关心我......”曹舒蕊越说越觉得害羞，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敏感的话，如果不自我克制，恐怕她下面会直接向沈江告白都有可能。
沈江看着眼前这个小女生，他怎么能不清楚她的小心思。
“他怎么说也是你爸，只是每个人表达关心的方式不一样，他管你管得严，正说明他越在乎你。”沈江一边往曹舒蕊的碗里夹肉一边说。
“我们还是不要说他了。”
“如果你不想说，我们就不说。”看得出来，曹舒蕊是真心不愿提起她爸，所以沈江就知趣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时间即将到达晚上20点，曹舒蕊看了看手机。
“你赶着回去吗？”
“呃......”曹舒蕊犹豫了一会儿，她想起她妈妈说过今晚她爸不回家，而且妈妈还会给自己作掩护，所以继续说：“没事，还可以再坐会儿。”
“也有点晚了，你爸妈肯定会担心你，要不，我送你回去吧。”沈江其实也觉得时间太晚了。
“那好吧！”
于是沈江就开车送曹舒蕊回到她家小区门口。
“那我回去了。”
“嗯，要我下去送你吗？”
“不用，前面就是小区门口了，沈老师你也早点回去吧。”
“那好吧。”
一番道别后，曹舒蕊转身向小区门口走去。
“舒蕊！”沈江突然叫住了她。
曹舒蕊转过身。
“你的伤口好了吗？”
“好啦，你看！”曹舒蕊边说边卷起裤脚，向沈江展示愈合的伤口。
“那就好！你回去吧。”
曹舒蕊朝沈江笑笑，并挥动着右手，然后就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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