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一语成谶
女侠突然顿住口，寒星也似的冷眸蓦地红了，不停地闪烁着，仿佛有两团火焰在里面跳动，过了一会，她才恨恨地低声说道，“算了！小妹妹，这个……这个你不知道也罢。”
她自进庙以来，神态冷傲，言语讥诮，目光凌厉，整个人就像一支冰芒，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简直要令人不寒而栗了。
只有在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她才稍稍露出一点女儿的柔情，却反而令人感觉到她的内心里有说不尽的悲愤压抑，就像一座冰山里燃着一团火苗，这团火苗想要冲破冰冷的桎梏，却力有未逮，只是徒劳地增添一点炙烤之意罢了。
苏百无暗中观察到她的细微变化，不禁心里狐疑：“看她的神色，竟似心中极为苦痛，想来她必定是与铁铉有着极深的渊源，可是铁铉的妻女都已经被打入了教坊司，那么她又是谁呢？”
方省吾却在心里合计道：“难怪方才师父不与我说，现在听这位大姐姐讲来，铁伯伯竟是死得那么惨，而且……而且还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未免过于残忍血腥了，哎，只怕今天晚上非做噩梦不可……”
他心里想着，脸上不自觉地就显现出了惊悚、悲痛、同情以及愤恨等复杂的表情，就连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了。
女侠见她如此模样，只道是这个小姑娘被自己吓傻了，心里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温声说道：“小妹妹不要害怕，姐姐是个性情激烈的人，向来最看不起那些唯唯诺诺的只会背后骂皇上的窝囊废……”
她瞟了苏百无一眼，似乎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姑娘说这些影射她师父的话有些欠妥，于是止住不说。
稍过片刻，她似乎咬了咬嘴唇，用一种冷峻的语气说道，“小妹妹，你记住姐姐的话，这世上本就有很多残忍痛苦的事，逃避是没有用的，廉价的同情也显得矫情，只有勇敢地去面对，把每一分痛苦都化为力量，拿起刀剑，快意恩仇，将那些恶人歹人一个个宰了便是！”
方省吾懵懂地看着她，眼里似乎浮现着一片迷茫之色。
其实，此际他的心里也确实萌生出一丝迷茫了。
“这位姐姐说的话听起来好有道理，只是她所说的快意恩仇与师父所说的宽恕之道似乎有些相悖，究竟谁说的更对呢？也许具体践行时应该因人而异因事而异。若是对那些死不悔改的恶人还讲什么宽恕之道，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公道可言，那非但不是仁慈反而成为一种伪善了。可若是那些做错事的人能够真有改过向善之心，倒也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的。可是事到临头，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皇甫伯伯那样呢？哎，眼泪是咸是苦，只有亲自品尝过的人才有资格评价，伤口痛不痛，只有受过伤的人才能有切身体会……”
方省吾一时间思潮翻涌，竟似不能自已。这半年来，他与师父混迹江湖，走过太多的路，见过太多的人，听过太多的事。各种名利纷争，各种勾心斗角，乃至各种恩怨仇杀，使他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尽管仍很模糊，可是他也有了自己的思考，他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就长大了。
女侠看他竟似变得有些痴呆了，不禁苦笑一声，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像在自我解嘲地嘀咕一句：“嘿，和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扔下手中的包裹，然后把长剑放在脚边，她从背后解下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解开袋子，先是取出一个皮囊，接着又翻出几样纸包，一样一样地拆开包装，原来是一些奶酪、干饼以及一些糕点之类的甜品，还有一些风干牛肉、果脯等等。
她拆开最后一个纸包看了一眼，似乎想了想，又重新包好，突然将手一扬，口中低喝道：“给你！”
只见那个纸包“忽”地一声，朝方省吾疾飞过去了。
苏百无一惊，心道：“这女子怎么如此喜怒无常，真是……”
他刚要在心里骂上一句，却又一下子压回去了。
原来他此际已经看出来那个纸包虽然飞速甚疾，却没带有一分劲力，反而暗含着一股巧劲，只怕未等打到方省吾的身上，它自己就掉下来了，显然是这位女侠仍然对他们师徒俩有些不放心，因此用了一个极为巧妙的手法掷出纸包，以此作为试探，看他们究竟有没有武功在身，是否在演戏欺骗她。
“啊呀小心，快点接着！”
苏百无假装慌乱地伸出手去抓那个纸包，却故意和方省吾的手碰在一起，把他的手攥住了，然后飞速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方省吾稍微一愣，脸上的表情却在那个女侠的眼里被看成是吓了一跳了。
果然，那个纸包飞到方省吾身前半尺之处，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了一下似的，蓦然止住去势，直直地坠下了。
纸包掉在地上滚了两滚，包装便散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一支鸡腿。
苏百无见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心道：“方才三儿说什么幸好鸡没有三支腿儿，这不是说来就来了么，呀，也幸亏咱俩吃得干净，否则的话万一剩点被她看见了，免不了又得费一番口舌掩饰过去。”
假装眼前一亮，苏百无忙不迭地哈下腰去，把鸡腿捡起来递到方省吾的手里，口中连连说道：“快点谢谢女侠，谢谢女侠……”
“谢谢……”
方省吾嗫嚅着，他瞪大眼睛紧盯着鸡腿，简直要愁死了，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真是一语成谶，一语成谶啊，这叫我如何吃得下？”
“嗤！”
女侠看着他俩，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然后又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小姑娘忒也胆小，竟是吓得连鸡腿儿也不敢吃了，哎，可惜，可惜……”
拿起皮囊，拧下盖子，一股带着些许酸味的酒香便弥漫出来。
她将脸上的黑色丝巾拉至下颌处，整张脸便显露出来了。
她自进庙以来，神态冷傲，言语讥诮，目光凌厉，整个人就像一支冰芒，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简直要令人不寒而栗了。
只有在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她才稍稍露出一点女儿的柔情，却反而令人感觉到她的内心里有说不尽的悲愤压抑，就像一座冰山里燃着一团火苗，这团火苗想要冲破冰冷的桎梏，却力有未逮，只是徒劳地增添一点炙烤之意罢了。
苏百无暗中观察到她的细微变化，不禁心里狐疑：“看她的神色，竟似心中极为苦痛，想来她必定是与铁铉有着极深的渊源，可是铁铉的妻女都已经被打入了教坊司，那么她又是谁呢？”
方省吾却在心里合计道：“难怪方才师父不与我说，现在听这位大姐姐讲来，铁伯伯竟是死得那么惨，而且……而且还遭受了惨无人道的折磨，未免过于残忍血腥了，哎，只怕今天晚上非做噩梦不可……”
他心里想着，脸上不自觉地就显现出了惊悚、悲痛、同情以及愤恨等复杂的表情，就连眼泪也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了。
女侠见她如此模样，只道是这个小姑娘被自己吓傻了，心里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温声说道：“小妹妹不要害怕，姐姐是个性情激烈的人，向来最看不起那些唯唯诺诺的只会背后骂皇上的窝囊废……”
她瞟了苏百无一眼，似乎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姑娘说这些影射她师父的话有些欠妥，于是止住不说。
稍过片刻，她似乎咬了咬嘴唇，用一种冷峻的语气说道，“小妹妹，你记住姐姐的话，这世上本就有很多残忍痛苦的事，逃避是没有用的，廉价的同情也显得矫情，只有勇敢地去面对，把每一分痛苦都化为力量，拿起刀剑，快意恩仇，将那些恶人歹人一个个宰了便是！”
方省吾懵懂地看着她，眼里似乎浮现着一片迷茫之色。
其实，此际他的心里也确实萌生出一丝迷茫了。
“这位姐姐说的话听起来好有道理，只是她所说的快意恩仇与师父所说的宽恕之道似乎有些相悖，究竟谁说的更对呢？也许具体践行时应该因人而异因事而异。若是对那些死不悔改的恶人还讲什么宽恕之道，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公道可言，那非但不是仁慈反而成为一种伪善了。可若是那些做错事的人能够真有改过向善之心，倒也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的。可是事到临头，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皇甫伯伯那样呢？哎，眼泪是咸是苦，只有亲自品尝过的人才有资格评价，伤口痛不痛，只有受过伤的人才能有切身体会……”
方省吾一时间思潮翻涌，竟似不能自已。这半年来，他与师父混迹江湖，走过太多的路，见过太多的人，听过太多的事。各种名利纷争，各种勾心斗角，乃至各种恩怨仇杀，使他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尽管仍很模糊，可是他也有了自己的思考，他觉得自己突然之间就长大了。
女侠看他竟似变得有些痴呆了，不禁苦笑一声，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好像在自我解嘲地嘀咕一句：“嘿，和她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扔下手中的包裹，然后把长剑放在脚边，她从背后解下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解开袋子，先是取出一个皮囊，接着又翻出几样纸包，一样一样地拆开包装，原来是一些奶酪、干饼以及一些糕点之类的甜品，还有一些风干牛肉、果脯等等。
她拆开最后一个纸包看了一眼，似乎想了想，又重新包好，突然将手一扬，口中低喝道：“给你！”
只见那个纸包“忽”地一声，朝方省吾疾飞过去了。
苏百无一惊，心道：“这女子怎么如此喜怒无常，真是……”
他刚要在心里骂上一句，却又一下子压回去了。
原来他此际已经看出来那个纸包虽然飞速甚疾，却没带有一分劲力，反而暗含着一股巧劲，只怕未等打到方省吾的身上，它自己就掉下来了，显然是这位女侠仍然对他们师徒俩有些不放心，因此用了一个极为巧妙的手法掷出纸包，以此作为试探，看他们究竟有没有武功在身，是否在演戏欺骗她。
“啊呀小心，快点接着！”
苏百无假装慌乱地伸出手去抓那个纸包，却故意和方省吾的手碰在一起，把他的手攥住了，然后飞速地向他使了一个眼色。
方省吾稍微一愣，脸上的表情却在那个女侠的眼里被看成是吓了一跳了。
果然，那个纸包飞到方省吾身前半尺之处，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了一下似的，蓦然止住去势，直直地坠下了。
纸包掉在地上滚了两滚，包装便散开了，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原来是一支鸡腿。
苏百无见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心道：“方才三儿说什么幸好鸡没有三支腿儿，这不是说来就来了么，呀，也幸亏咱俩吃得干净，否则的话万一剩点被她看见了，免不了又得费一番口舌掩饰过去。”
假装眼前一亮，苏百无忙不迭地哈下腰去，把鸡腿捡起来递到方省吾的手里，口中连连说道：“快点谢谢女侠，谢谢女侠……”
“谢谢……”
方省吾嗫嚅着，他瞪大眼睛紧盯着鸡腿，简直要愁死了，不由得在心里感叹道：“真是一语成谶，一语成谶啊，这叫我如何吃得下？”
“嗤！”
女侠看着他俩，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然后又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小姑娘忒也胆小，竟是吓得连鸡腿儿也不敢吃了，哎，可惜，可惜……”
拿起皮囊，拧下盖子，一股带着些许酸味的酒香便弥漫出来。
她将脸上的黑色丝巾拉至下颌处，整张脸便显露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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