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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夏凝的抉择

    夏凝此刻,正在晨曦前最黑的深夜里,迎着刺骨的冷风,脚踏似乎没有尽头的赤练,往宫殿大门的城墙而去。

    护国卫民!

    迎风招展的大旗上,这四个敖令以身体为笔所书写的大字,一笔一划,工整凌厉,散发着无形的威势。

    迎着旗杆,在城墙上众将领惊愕的目光中,夏凝缓缓落下。

    赤练盘旋,其中散发的威压,令所有人腿软心俱,不敢上前也无法近前。

    旗杆下,夏凝如老僧入定般,闭目而立。

    天,亮了。

    远远的,庆王殿下所率大军,踏起的灰尘弥漫,别说是守在城墙上的将领士兵了,就连身在桂城之内的宫墙上的夏凝,都看得到。

    宫门前,长公主麾下的将领、包括朱二,在沉默的前行。

    军医说,乐平长公主大概率,是不会醒来的,就算能醒来,至少也在十天之后了。

    可是,庆王殿下的兵马,已然逼近。

    时间不等人,乐平麾下众将领、包括朱二,私心里其实是对夏凝抱有希望的。

    夏凝是乐平长公主的女儿,由她来暂时统领大家共同御敌,是最合适不过的。

    而且,夏凝接手乐平长公主的士兵,也是有过先例的,虽然那时,她是明抢来着,但是如今,那被她抢走的西潼关,不是也治理的好好的嘛。

    乐平长公主是夏廷皇室,夏凝是乐平的女儿,也是夏廷皇室嫡系传承人。下意识间,大家对夏凝原本势同水火的态度,变得微妙起来了。

    庆王殿下的大兵当前,他们顾不得去探究夏凝此刻,究竟要作何抉择了,夏凝究竟是敌是友,此刻对他们来说,也不重要了。

    沉默前行将领身后的宫墙上,是同样沉默的夏凝。

    我该怎么做?

    夏凝自问间,化作赤练的敖令亦沉默。

    敖令也想知道,在这一刻,夏凝会怎么做,她是助乐平长公主守城,还是将桂城拱手送给庆王殿下?

    又是一个阴冷天。

    城外,鼓声一阵响似一阵,厮杀震天。

    城内,夏凝盘腿坐在宫墙的旗杆之下,她身周的空气中,有酒香暗浮。

    鸣锣的金戈声中,守城将领再丧一员。

    接连损兵折将中,城上的将领士气低迷。

    黄昏之际,庆王方传话,要求乐平纳城投降,否则,后果自负。

    攻城战第一天,庆王方大军派出的将领,大获全胜;守城的将士,三死两伤。

    ……

    几位急马来探乐平长公主的高级将领,在得知乐平并无一丝好转时,心态崩了。

    他们没有主心骨,这仗,打个什么劲儿。

    出宫的时候,一抬头,他们就看到了赤练环绕中饮酒的夏凝。

    这一整天的时间,她都始终坐在那里,独自饮酒。

    仰望着蒙上一层黑墨阴影的宫墙,以及宫墙上的夏凝,将领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当几位高级将领爬上宫墙时,才发现,夏凝身周,威压渗人,他们最多只能走到夏凝一仗之处,在近一些,就头痛欲裂几欲昏厥。

    “小姐!”惊骇过后,大家相视一眼后,单膝跪地:“求小姐率我等守城。”

    他们的声音,像是一线流水般,自夏凝的左耳朵进去、又从她的右耳中流走。

    夏凝犹自在抉择。

    ……

    今日一战,乐平麾下将领,信心全丧,她若在此时振臂一挥,并与庆王划清界限,那么收复乐平麾下将士,轻而易举。

    可是,庆王殿下是她爱的人啊,她别说这么做了,就是想一想,都觉得心中悲痛万分。

    夏凝可不想做这种伤自己,又伤庆王心的傻事儿;

    那么,挟持乐平长公主,大开城门迎庆王,并将桂城拱手送给庆王殿下呢?

    如今的朝堂形式,庆王已然在行使君权,由皇帝亲口说出庆王才是正统皇位继承人后,呼吁庆王登基的声音,就越发高涨。

    时至今日,皇帝已经许久不曾现于人前,人们几乎都要忘记,元廷还有一个皇帝的存在。

    只知庆王而不知有皇帝的情形下,被元闶选为新都的桂城,宫殿已然完工,此刻若将此城送出,那么,庆王登基,便指日可待了。

    庆王殿下若要登记,那么身为庆王妃的夏凝,自然也水涨船高,成为皇妃。

    然而。

    然而这个结局,却非夏凝之所愿。

    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将自己的命运依附于别人身上,都是愚蠢且可悲的。

    夏凝不要做乐平长公主复国的棋子,同样,她也不愿做庆王身后的女人。

    夏凝要做自己的王!

    理顺这一切的夏凝,忽然便笑了。

    随着赤练的霍然消失,依旧跪在离她一丈外的几位将领,顿觉压力一轻,一抬头,就见依旧着血污衣裙的夏凝,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请小姐率我等守城!”将领的单膝已然跪麻。

    “这个以后再说,”夏凝摆了摆手:“你们给朱二带个话,让他现在出城去,找庆王要一个人。”

    ……

    “小姐!”正捧着一只大海碗吃得正香的夏凝,听到这个声音,头都不抬:“桂姨你来了。”

    “小姐您受伤了?”夏凝光顾着吃饭了,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嗨,”夏凝喝光最后一口汤,这才朝着里面指了指:“都是她的血。”

    “你——”桂姨不知该怎么接话。

    许久。

    “她这些年,其实过的很苦。”帮着躺在牀上的乐平长公主整理下一番后,桂姨的神情,难得的柔和了一些:“心里苦。”

    “我把她伤成这样,桂姨不怪我?”在桂姨面前,夏凝才有几分小女儿的娇嗔和委屈。

    “我怎么会怪你?”桂姨走来,拉着夏凝走到桌前坐下,自怀中掏出一把梳子,开始为夏凝梳头。

    “他,没有要你带什么话给我吗?”夏凝打了个饱嗝:“或者是信笺啥的?”

    “殿下让我好好照顾你。”桂姨摇了摇头:“此外,什么也没说。”

    “哼!”夏凝哼哼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

    次日清晨,夏凝神清气爽的出了殿门,却在看到门口矗立的数十位将领后,愣住了。

    这是几个意思?

    “请小姐率我等守城。”